北宋卷 终结乱世,以文驭武治国
第一章 五代更替,乱世英雄迭起
引狼入室
唐宋之间有五十多年,时间虽不长久,却是天下大乱的局面。后人有诗言:“朱李石刘郭,梁唐晋汉周。都来十四帝,播乱五十秋。”这五十年间,先后有14个皇帝走马上任,帝王更换如衣服,只看江山一再易手的情况,就可以暴露王朝不会长久的弊端。而五代中,历时最长的后梁王朝也不过17年,最短的后汉只有4年。
回顾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王朝,大一统的王朝之间总会上演一段军阀混战的戏目。乱世的时间或长或短,混战中也常涌现出几个颇有野心和智谋的领导人物,割据一方,称雄称霸,若在征战中侥幸不死,也许就会成为某一个王朝的开国之君。唐末宣武节度使朱温,或可算得上其中一个。
朱温出生之地是安徽砀山,和刘邦安身的沛县、朱元璋出生的凤阳相距不远。砀山在当时是徐州的辖地,或许此处风水极佳,时有平民百姓登上皇帝宝座。刘邦、朱元璋的开国之功自不必说,算是草莽出身的盖世豪杰。但朱温到底是一介草莽,还是乱世枭雄,则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朱温也算个人物,因为他建立的王朝结束了唐末藩镇之间的纷争,开创了一个新时代;也有人说他“淫虐无人理”,对黄巢不忠,对大唐不孝,成为后梁皇帝后又冤杀部下、贪恋酒色,甚至对自己的儿媳妇都有邪念,是个令人不齿的小人。
其实,不论朱温是枭雄也好,是草莽也罢,都足以说明他并非甘于乡野的百姓。曾有人评价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以曹操比之朱温不无道理,朱温在作战中表现出来的英勇果断,用兵之术,确实不逊。
从一升斗小民一跃成为五代的开国皇帝,朱温自是有一段非凡的经历。朱家世代为农,朱温这一辈有三兄弟。朱温年轻的时候可谓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以雄勇自负”,打架斗殴,俨然成了当地的土霸王,乡里人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这种土霸王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朱温就因生活所迫,跟随他的母亲到萧县刘崇家当佣工。不安分的朱温对于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极其反感,被乡里人鄙视、轻蔑的苦滋味让朱温决心他日定要出人头地,然后衣锦还乡。为此,朱温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和途径,能够摆脱目前这种境况。
机会总会降临到那些有准备的人身上,朱温25岁那年,黄巢起兵反唐。黄巢军中鱼龙混杂,但一心想要摆脱困境的朱温已经顾不得挑剔,迫不及待地想做出一番事业,便投入黄巢麾下。这一决定对于朱温来说至关重要,朱温沿着这条路一路走去,崭露头角,终得柳暗花明,命运因此彻底改变。
经历过苦难的朱温,对于这次难得的机会十分珍惜,骁勇善战不说,更是屡立战功,黄巢对他十分赏识,不久就将他提拔为独当一面的将领。此后,朱温成为黄巢的得力助手,为黄巢刚刚建立起来的“大齐”政权立下了汗马功劳,说他为开国功勋亦不为过。此时的朱温意气风发,认为这黄巢是个乱世英雄,他日必定有所作为,若真能如自己所愿,便前途无量了。如此一想,朱温便认定了黄巢,更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断沾沾自喜,一心一意地为黄巢卖命。
黄巢起义军势如破竹,一举攻下了长安城,唐朝皇室人员纷纷逃走,黄巢顺理成章坐上了皇帝宝座。自古就有“创业容易,守业难”的说法,初登皇位的黄巢亦未能摆脱这个怪圈。
荣华尽享的黄巢性情大变,丢掉了昔日的势不可当,一头扎进安乐窝里享起清福。在外打仗的朱温却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唐皇虽然逃跑,但大唐的军力还在;黄巢去享福了,他朱温却还得拼死拼活打仗。对此,朱温自然是心有不甘。更让朱温感到不满的是,他还处处受到宦官的压制。因为黄巢入主长安后,就让宦官在起义军里面做监军,不少军将都受到宦官的排挤和陷害。
关于黄巢任用宦官来控制军政这一点,是令后世人颇为费解的。在唐王朝后期,宦官大受宠信,皇帝的废立由宦官决定不说,宦官还作威作福,大肆杀戮武将,最后内掌军队,外监诸将,掌管了大唐的军事大权;皇帝既然被紧紧攥在宦官手中,朝政腐败则是必然。刚刚登上皇位的黄巢,自然不会不知道宦官势力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但他仍然重用宦官,这实在让人无法不感到疑惑。
或许,平民出身的黄巢始终是无法抵挡荣华富贵的诱惑,而宦官正好抓住了这一点,投其所好,将锦衣玉食、美女歌舞统统送上,把黄巢伺候得无比舒畅。沉浸其中的黄巢,明知道宦官势力是火坑,还是禁不住跳了下去。当时的黄巢只管享受,任由宦官胡作非为,就连当初跟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也被丢到了一边。没有受到重视的朱温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一封一封的奏折都被宦官压下。此时,朱温除了仰天长叹外别无他法。
被夺了国家而逃到四川的唐僖宗自然不会甘心坐以待毙,待安顿妥当,立刻派大将王重荣率精兵数万,进逼长安。心情复杂的朱温不情愿地带兵迎敌。带着情绪的朱温根本没有心思打仗,当年的气势全无,结果屡战屡败,迫不得已向黄巢请求支援。可是令朱温更头疼的是,请求支援的急报到了京城犹如石沉大海,迟迟未得到回应。
朱温心灰意冷,深感大势已去。这时,朱温的谋士谢瞳进言说:以现在的局势看,唐僖宗虽然远在四川,但是唐朝的势力还是很难应付的,况且唐朝的各路兵马又渐渐进逼长安。与此相对,黄巢却宠幸宦官,一心沉浸在享乐之中,这一战孰败孰胜还难以下判定。再说,黄巢不过是趁唐危难之际才得长安,唐王朝能否东山再起那也未可知。俗语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今天下大乱,各自为政,将军受了委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番犀利言语,说到了朱温的心坎上。到了晚上,朱温坐在军帐里辗转反侧,想想自己的处境和满腹的委屈,一咬牙投奔大唐去了。
听到朱温来降的消息,唐僖宗喜上眉梢,大叹“天助我也”。朱温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让唐僖宗对他立即有了几分好感,几近感激涕零,并赐朱温“全忠”二字为名。只是没想到,后来朱温根本没有把这两个字当做一回事。几年之后,大唐王朝就灭于朱温之手。历史给唐僖宗开了一个无法挽回的玩笑,唐僖宗引狼入室,却犹不自知。
投靠唐王朝的朱温恢复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俗语说,无功不受禄,总要给新主子办件事情,才能在这新环境里赢得声望。朱温主动请缨攻打黄巢。这两个昔日的并肩战友成了今日战场上的劲敌。
毕竟是多日流连于温柔乡,黄巢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锐气,被朱温打得节节败退,最后无路可走的黄巢选择自杀了却一生。立了大功的朱温一鸣惊人,为自己赢得了声望。
宦官专权的阴霾没有随着黄巢之死而消失,反而一直都笼罩着整个唐王朝后期,继唐僖宗之后即位的唐昭宗仍旧被宦官控制着。天复元年(901年),宦官韩全诲幽禁了唐昭宗,在外的朱温奉诏命回长安救驾。接到命令的朱温喜不自胜,到了长安先是大开杀戒,把宦官杀的片甲不留,以报当日被宦官胁迫之仇,然后携唐昭宗到了开封。开封乃是朱温的根据地,朱温此举很显然是效尤曹操,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
此时唐王朝的政局完全掌控在朱温的手中,朱温取而代之的意图有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果不其然,天祐元年(904年),朱温杀唐昭宗,立其子为皇帝,史称唐哀帝。唐哀帝完全成了朱温的傀儡,此时的朱温掌握着朝政大权,虽无皇帝之名,却有皇帝之实,大唐王朝名存实亡。但是,仅仅如此并不能满足朱温的胃口。当了三年傀儡的唐哀帝最终在朱温的胁迫下禅位,后者终成名副其实的皇帝。至此,大唐王朝彻底灭亡。
朱温改国号为梁,史称后梁,以开封为都城。后梁为五代伊始,自此开始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的更替时代。
父子兄弟反目
烈日炎炎的午后,蝉声此起彼伏,栖居蝉蜕的柳枝有气无力地低垂着。柳树下,后梁皇帝朱温正与众多幕僚纳凉,众幕僚相谈甚欢,朱温却望着头顶的柳树枝发呆,过了半晌忽自言自语道:“这柳树不错,是做车毂的好材料。”言毕,几个反应稍快的书生顺口应和道:“的确,正是做车毂的好材料。”
按照常理,得到附和的朱温理应自喜,孰料他居然勃然大怒,大声斥责起几位应和的书生:“你们这些书生,就知道耍嘴皮子,什么东西!柳木耐看不耐用,榆木才是做车毂的上好材料!”盛怒之下,便吩咐左右近侍杀了这些幕僚。近侍都觉得朱温太过凶残,竟然因为别人说错了几句话,就要斩杀之。无奈皇命难为,他们只好扬刀向前,几位幕僚成了刀下亡魂。
原本怕皇帝寂寞的幕僚们居然仅仅因一句应和的话就惨遭屠戮,可见此时的朱温嗜杀成性,乖张异常。但朱温的“柳树做车毂”之事并没有就此不了了之,似乎什么样的答案都难以让他满足。他认为,若是将这个问题置之不理,是不把君主放在眼里,若是跟君主唱反调,那又是违背皇帝旨意,两者都要杀。历史上滥杀无辜的皇帝确实存在,可残忍如朱温者实属罕见。
在攻打青州博昌县时,大将朱友宁耗时一月有余仍攻克不下,毫无耐性的朱温暴跳如雷。他命朱友宁驱使俘虏十万人,人人背着石头木料,手牵牛驴,在城之南修筑土山攻城。待到俘虏来到城下,朱温竟下令将木石人畜合在一起,筑成攻城的道路。
俘虏痛苦的喊冤声,牛驴的惨叫声,绵延十里,闻声之人无不叹息,如此残忍之道实在令人悚然。不仅如此,在攻陷该城后不久,朱温又下达了屠城的命令,顿时尸首遍野,血流成河。
不论是《旧五代史》还是《新五代史》,对于朱温的记载几近千篇一律地将其刻画成为一个暴君。《旧五代史》里就记载过这么一件事情:有一次朱温领兵打仗,大获全胜,获得俘虏三千多人,回程的途中,天公不作美,竟然刮起了暴风,风沙四起,军队无法前进。朱温第一反应竟然是出现这种现象乃杀人不够的原因,就命令士兵将三千多俘虏杀的片甲不留,血染沙地,随后暴风停止了。朱温更加坚信这是上天的旨意,为顺应天意,此后更是任意妄为,杀戮无数。
朱温的这种思想有迷信的含义,刮风下雨这本就是自然现象,在他看来却跟杀人多少有必然的联系,倒成了他用来肆意杀戮的一个缘由。
朱温亲眼目睹和亲身经历了唐末地方将领功高盖主,最终夺得政权,取而代之。为防患于未然,避免手下将领依葫芦画瓢,朱温对手下大将严加防范,一旦出现可疑人物,立即除之,以绝后患。这样朱温对部下滥杀成性,很多立下汗马功劳的部下或被冤杀,或被囚禁,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其实朱温这种杀戮无度的嗜好在其还未登上皇位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显露,他的结发妻子张惠就对他了解得很是透彻。张惠与朱温本是同乡,生于书香门第,知书达理,更兼读得政书和兵书,懂得政治和军事谋略,是朱温的贤内助。朱温得此贤妻可谓幸运,他对这个贤妻也是敬畏兼钦佩。
帮朱温出谋划策的贤内助却没有等到朱温登上皇位就一病不起,此时的朱温正在外领兵打仗,听闻此消息,完全不顾及军中无帅,火速赶回,可见朱温对张惠的重视。看到奄奄一息的张惠,纵使朱温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硬汉也禁不住落下泪来,张惠以最后一丝气息劝诫朱温:“君人中英杰,妾无他虑,唯‘戒杀远色’四字,请君留意。”
张惠与朱温共同生活二十余年,对朱温的秉性自是十分了解,临终之时仍以“戒杀远色”相告诫,可见这是张惠一直放心不下的。纵观朱温的一生,滥杀无辜,纵情声色,这果真成为朱温的致命弱点。这点朱温的结发妻子张惠早早就劝诫了他,只是后来的他缺少了夫人的耳提面命,终究没有过得了这一关,杀人如草芥不说,还纵情声色,大肆淫乱。更令人不齿的是,他居然与自己的儿媳有着不伦之情!史书记载,“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帝往往乱之”。如此淫乱,如果张惠泉下有知,那该是怎样的不齿与无奈啊!
不过,朱温在位期间也曾推行过一些有利于老百姓的政策的,恢复生产,奖励耕织,与民休息。例如,为了有利于农桑的生产,下令各个州灭蝗虫;两税以外,官员不得乱收税;禁止官员贪污。为防止武将仰仗手握重兵而飞扬跋扈,不听管制,朱温制定了一些限制他们权力的政策,例如武将不论他们的军衔有多高,军功有多大,在行政事务上都要听从地方官的管辖,而不得任意妄为。
这些政策对晚唐的积弊有所改善,地方治安有所改现,但要想治理好一个偌大的国家,仅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无奈朱温穷兵黩武,对李克用(唐末将领,生前称晋王,其子李存勖建后唐)连年用兵,使老百姓深受其害,黄河两岸的经济更是凋敝不堪。
外乱在其次,内患才是致命的。朱温的几个儿子和养子朱友文正为太子人选而争得不可开交。而他这些儿子正利用了朱温的喜色荒淫,来想尽办法争夺皇位,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妻子送入宫内供朱温淫乐。朱温天生好色,正如他妻子所担心的那样,他对自己的儿媳几乎来者不拒,甚至对臣下的妻女也不放过,完全不以为耻。时任河南尹的魏王张全义,是朱温仰仗的一个重要人物,因为朱温连年的征战,其粮草等军需物资几乎全由张全义供给。对于这样一个立下大功的功臣,朱温仍将其妻女一并奸淫,恶行可见一斑。
朱温养子朱友文的妻子凭自己的美貌甚得朱温宠爱,这种情况极大增加了朱友文成为太子的筹码,朱温对这个儿子和儿媳妇很是满意,对他们的宠爱远远在自己的亲生儿子之上。此举让朱温的其他儿子很不安,难道他们的父亲要把江山拱手让与外人不成。
乾化二年(912年),朱温自感生命将要走到尽头,就打算将养子朱友文立为太子,继承大业。此消息终究是走漏了风声,被朱友珪闻得。朱友珪平素与朱友文关系不好,若是朱友文登基,日后朱友珪肯定没有立足之地。
同样是死,还不如现在奋起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朱友珪立即施展阴谋诡计,买通宫里禁卫军,率军闯入宫中,将重病中的朱温刺杀。这一年距离朱温登上皇位仅六年。一不做二不休,朱友珪为永绝后患,必须斩草除根,遂又将朱友文杀死。
登上皇位的朱友珪并没有强兵富国之策,而是开始了酒池肉林的奢侈生活,较之他父亲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朱友珪并没有快活多久,他的弟弟朱友贞就发动了兵变。失却人心的朱友珪没有任何的外援,最终兵败自杀。
乾化三年(913年),朱友贞即位,是为后梁末帝,后梁即将走到尽头。
朱天下变为李天下
后唐取代后梁的根本原因不在朱友贞,其实朱温在位的时候已经埋下了深刻的隐患。
朱温离开黄巢投奔唐王朝以后,被唐僖宗任命为宣武节度使。当时他心想要在皇帝这里谋得一份好差事,根本不顾及昔日情谊,立刻向黄巢开战,此举已经让唐僖宗了解到他是个墙头草,不可完全信任,便命其与唐朝将领李克用合力攻打黄巢,以使两人互相牵制。
李克用是沙陀人首领,有一只眼睛失明,他早年跟随父亲出征,常常能够冲锋陷阵,被称为“飞虎子”。沙陀人是中国西部的一个少数民族,世代骁勇善战,每战必胜,曾经为吐蕃人效力,但是因其所向无敌而功高盖主,为吐蕃人所疑,后来投奔唐王朝,被安置在灵州。
李克用从灵州出发向长安逼近,沉迷于安乐窝的黄巢哪里有招架之力,狼狈而逃,在宣武遭遇朱温。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时的黄巢毕竟也有十足的兵力,所以集中全力反击朱温,此战可谓黄巢的背水一战。朱温被打得败下阵来,幸得李克用及时赶到,才幸免一死。
李克用在此役中救了朱温一命,可朱温非但不感激,反而与李克用的关系形同坚冰。原因就在于战争一结束,朱温大摆筵席款待李克用。酒席上李克用年轻气盛,几杯酒下肚开始标榜自己的功绩,根本不把朱温放在眼里,朱温对此深感不满,却没有发作。李克用见朱温不发怒,越发的放肆骄横起来,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度的,朱温本来就无君子风度,此刻更是怒火中烧,拍案而起,立刻命人关起门来欲杀李克用。李克用正喝在兴头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来不及反应,转眼之间手下兄弟已经成为刀下亡魂。恰在此时,雷雨交加,朱温的士卒乱成一团,趁着此刻的空隙李克用逃了出来,二人的仇怨就此结上了。
其实,黄巢被灭之后,朱李二人是唐末两个最具有实力的势力。对于这二人来说,明争暗斗是迟早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讲,宴会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随着矛盾的逐渐加深,两人必定会水火不容,兵戎相见。
朱温效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最终掌握了唐王朝的大权。天祐四年(907年),朱温废掉唐哀帝迫不及待地登上了皇帝宝座。而李克用虽年轻气盛,却终究是有勇无谋,在跟朱温的多次对峙中都败下阵来,无力招架。朱温登基,李克用失去了可以效忠的唐王朝,割据一方,成为一方霸主。
其实这个时候的李克用完全可以称帝一方,当时也确实有人这么劝过李克用,但是都被李克用婉言拒绝——“誓于此生,靡敢失节”。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绝非发自真心。其实,李克用根本没有忠贞不贰的念头,他也有做皇帝的野心,但是多次跟朱温的交手让他明白,跟朱温硬碰硬实在是难以胜出,唯有斗智斗勇。
朱温明目张胆地凌驾于皇权之上,这必然会引起朝廷官员的不满,树敌甚多,一些人根本不承认朱温的梁政权,仍旧以唐为正宗,这就为李克用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李克用以恢复唐室的名义召集将领,讨伐朱温。李克用此举非常妙,既煽动了反朱温情绪,又增强了自身实力,更为重要的是赢得了忠臣的美誉,名誉双收,可谓一箭三雕。
李克用养精蓄锐,以图中原霸业。对外召集反对朱温的唐朝余部,更与契丹耶律阿保机建立联盟;对内整顿军务,赏罚分明,大力进行农业生产,奖励耕织,稳定赋税。
这一切让李克用已经具备了与朱温相抗衡的实力。但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克用却身患急症,不治而亡,是年,53岁。
李克用纵使踌躇满志,也无力回天,无法亲赴战场杀朱温报仇雪恨,完成大业,唯有寄希望于下一代——他的儿子李存勖。李克用临终的时候交给李存勖三支箭,此乃李克用的三个遗志:其一,朱温弑君篡位,一定要将其平定;其二,幽州乃是战略重地,一定要取得幽州,杀刘仁恭以报其背叛之仇;其三,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自食其言,暗中勾结朱温,李存勖必要杀之以报背信弃义之仇。
李克用死后,李存勖继承父业。李存勖将其父临终所托的三支箭供奉于太庙中,每次出征都随身携带,以谨记父亲遗志,完成任务后又将此箭恭恭敬敬送回。
李存勖自幼跟随父亲南征北战,胆识过人,作战英勇,又善于用兵。他掌权以后便大展身手,先是率军亲征打败了朱温的五十万大军,使之一蹶不振,再无抵抗之力。朱温也不禁感叹,“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亚子是李存勖的小名,朱温给对手这么高的评价,可见李存勖确实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后来,李存勖率军又攻打幽州,活捉了刘仁恭。至此,李克用的遗志已经完成两个。时隔九年以后,李存勖大败耶律阿保机,将契丹人赶回了他们的老家。
父亲遗志终得完成,意气风发的李存勖一鼓作气,于龙德三年(923年)再次攻打后梁。梁末帝朱友贞任用王彦章为主帅,端凝为副帅,以十万大兵抵抗李氏兵马。此时的后梁已经经历了一场混乱,更无当年雄风,李存勖一举将开封攻下,后梁灭亡,朱友贞以自杀收场。李存勖这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不久便统一了北方。这年四月,他便在魏州称帝,改国号为唐,后人为区别于大唐,称之为后唐。
李存勖北击契丹,南灭后梁建后唐,在短短十年内,就出色地完成了父亲一生未完成的事业。但是登上皇位的他却没有昔日驰骋疆场的风采,开始吃喝玩乐起来。得天下易,守天下难,李存勖纵使在战场上再怎样无敌,也没有跳出安逸的诱惑。
未得天下之时,功未成,名不就,才会积极进取,而得天下之后,却被糖衣炮弹砸得晕头转向,开始不思进取,实为遗憾。
李存勖爱看戏,爱演戏,经常自己登台演出,并且为自己取了一个艺名“李天下”。看戏演戏无可厚非,但是若到了如痴如醉、无法自拔,不理朝政的地步,那必然就引起非议了。更为甚者,李存勖宠幸伶人,给他们高官厚禄,那些拼死拼活在战场上打杀的士卒却得不到如此待遇。这样一来,士卒当然产生了叛乱之心。
自从朱温将宦官杀得片甲不留,宦官一时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无法嚣张。但是到了李存勖这一代,宦官重新抬头,再次得宠。公元926年,李存勖听信宦官谗言,以谋反的罪名将大将郭崇韬冤杀。这有杀鸡给猴看之势,其他大将人人自危,整日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刀下冤魂就是自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哪里还能建功立业,有所作为。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挺身而出,举起起义的大旗,此人正是李嗣源,李嗣源是李克用的义子,战功卓越,在军中威望甚高。李嗣源大旗一举,众将士纷纷响应。在众人的拥护下,李嗣源以石敬瑭为先锋率军进入都城,混战中李存勖被乱箭射死,李嗣源顺利地登上了皇位。
在战场上英勇无比的李存勖竟落得如此下场,不得不让人欷。欧阳修曾经这样评价李存勖:“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儿皇帝石敬瑭
李嗣源登基以后,对内整顿军政,给予军队优厚的待遇;杀掉横征暴敛的孔谦;禁止内外诸臣子向其进献奇珍异宝;简化繁文缛节,可谓局势稳定,政治清明;对外则连续数年没有战事,人民得以休养生息。他的这些做法,可谓配得上明君的称号。但是,晚年的李嗣源疑心大增,经常动不动就杀戮大臣,使得君臣关系一度走下坡路。
李嗣源晚年一直未定太子,这使得他的几个儿子蠢蠢欲动,尤其是他的次子秦王李从荣,野心勃勃,妄图篡取皇位。李从荣时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尚书令兼任侍中郎,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当李嗣源病重的时候,李从荣趁机举兵发动政变,企图一举肃清其他兄弟,以图皇位。但是天不遂人愿,战乱中李从荣被禁军杀死。而李嗣源受到惊吓,病情更加严重,无奈之下便立第三子李从厚为太子。
李从厚性格懦弱,没有大才,能够登上皇位纯属侥幸,登上皇位的他不仅无所作为,还整日杞人忧天担心皇位被抢走。其实李从厚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当时后唐有两大实力派,李从珂和石敬瑭,这两人手握重兵,割据一方。李从珂是李嗣源的义子,石敬瑭是李嗣源的女婿,有这一层的关系,觊觎皇位似乎也合情合理,这就更加重了李从厚的疑心。这两个人不解决,李从厚寝食难安。
李从厚没有鸡蛋里面挑骨头的本事,就打算将李从珂和石敬瑭二人调离京师,远离他们自己的根据地,以此来削弱他们在朝廷的势力,剥夺他们的兵权。于是,李从珂被任命为河东节度使,石敬瑭被任命为成德节度使。
石敬瑭静观其变,不抗旨也不遵旨,仍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李从珂就耐不住性子了,他想象到的结局是,到不了河东就很可能成为刀下魂。等着送命,何不背水一战,或许还可以活命。思及此,李从珂便主动出击,给李从厚出其不意的一击。李从厚立即派兵镇压。但是,李从珂倾其所有重金收买了士卒,导致李从厚的众多士卒临阵倒戈。李从厚大势已去,仅仅坐了一年皇位就命丧黄泉。
登上皇位的李从珂似乎明白了当年李从厚的忧虑——有个手握重兵的权臣在侧,确实是让人寝食难安。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效仿李从厚,任命石敬瑭为太平节度使。然而,此时此刻的石敬瑭再也坐不住了,他深感自己岌岌可危,绝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历史重复着,只是石敬瑭没有当初李从珂的实力,他仔细掂量着自己的实力,犹豫踟蹰。不久,他想到了北方的契丹。李克用在位时,契丹曾是一大仇敌,后被李存勖打回北部。这个时候契丹首领是耶律阿保机的儿子耶律德光,而眼下的契丹已经今非昔比,政权稳固不说,而且幅员辽阔,实力强悍。
耶律德光接到石敬瑭的援军请求,立即召开会议,商讨此事的利弊,最后得出一致结论,认为这是一个入主中原的好机会,可以以此为契机扩张领土。但是,出兵不可能是无条件的,契丹必须要借机最大限度地榨取利益。
石敬瑭当然明白契丹人的心思,便以燕云十六州的割让为条件换取耶律德光的援助。
燕云十六州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中原地带的屏障,失去这些地区,进入中原就一马平川,如入无人之境。另外,此重地在长城以南,失去它们,长城的作用就形同虚设。
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只是危险迫在眉睫,抓狂的石敬瑭已经来不及想那么深远。他以土地为代价换取了自己的一时苟安,却不知道若干年后,多少人因此而身死疆场。
李从珂万万没有想到石敬瑭会走这步棋,对此他也觉得不齿。但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李从珂终究是不敌石敬瑭和契丹的联军,败下阵来。走投无路的李从珂抱着传国玉玺登上玄武楼,自焚而亡。后唐一再易主,仅仅存在了十四年。
依靠契丹人打败李从珂的石敬瑭一心做着皇帝梦,但是见识了契丹人的厉害,石敬瑭不敢放肆,没有得到耶律德光的允许,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唯有卑躬屈膝小心伺候,说不定哪天耶律德光能够赏赐中原皇帝位置给他。
耶律德光知道石敬瑭的心思,也了解不能让他等太久,竟真的赏赐一个皇帝的宝座给石敬瑭。石敬瑭感恩戴德,因为好日子终于等来了。
公元936年,石敬瑭在洛阳称帝,建立晋,史称后晋。第二年迁都开封,938年,契丹改国号为辽,成为独霸一方的大帝国。
石敬瑭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耶律德光的“知遇”之恩当然是想方设法地回报,每年都会送岁币三十万,还附赠大量珠宝贿赂后宫。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表达石敬瑭的感恩之情。石敬瑭思前思后,必须得采取一些实质性的举措。石敬瑭这个实质性的措施让人震惊。他不仅向辽称臣,还向耶律德光称子,成了儿皇帝,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此事一出,天下哗然。“吾属礼义之俗,安可臣于夷狄乎!”这样的疑问和感慨层出不穷,“朝野咸以为耻”。
就连耶律德光也被石敬瑭弄得措手不及,竟然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儿子,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人家送上门来要当儿子,怎么好弗人意,哭笑不得的耶律德光对于石敬瑭的一片好意不忍拒绝,便接受了。
但是,后晋朝野的反对力量也不可忽视,世代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儒生,怎么甘心臣属于少数民族政权,更为甚者,他们的皇帝竟然成了儿皇帝,这更让他们颜面尽失。
反对的声音将石敬瑭弄得心烦意乱,而臣子则狠了心要抗辽,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就是这样一个强硬的抗辽派。不久,刘知远即公开与辽对抗,原本归降于辽的吐谷浑部大将郭威也在刘知远的劝说下脱离辽而归顺,刘知远实力大增。
石敬瑭一时不知所措,对于逐渐强大起来的刘知远毫无办法。石敬瑭陷入忧郁之中,不久病死床榻。
继承石敬瑭大业的是他的侄子石重贵。石重贵倒是比石敬瑭有志气得多,刚刚即位便断绝与辽国的贸易,不向辽称臣不说,更是下达了活捉耶律德光的悬赏令。耶律德光闻讯大怒,立刻御驾亲征。辽军虎狼之师,石重贵根本不是对手,耶律德光不费吹灰之力就攻入开封,后晋就此灭亡,仅仅存在了11年。
后晋始终没有脱离辽国的控制,从其在辽国的帮助下立国,到其灭于辽国之手。作为傀儡,后晋根本不可能摆脱控制自己的辽国。当后晋试图摆脱控制时,就已经无法逃脱被扼杀的命运。
耶律德光在中原尝到了甜头,便萌生了入主中原的念头,他更为此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作为一个成功的政治家,耶律德光眼光独特,深谋远虑。要在中原稳住手脚,必须得到各位藩镇大臣的支持,他让后晋大臣官复原职,更对威望高的大臣委以高职,以示重视,这样就拉近了跟后晋臣子的关系。朝臣大都欣然接受耶律德光的委任,但是也有例外,刘知远就拒绝辽国的任命。
刘知远手握重兵,耶律德光认为他始终是个威胁,所以必须拔掉这颗眼中钉。就在耶律德光绞尽脑汁想对策的时候,刘知远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在山西太原称帝了。
刘知远出人意料地既不事南朝也不事北朝,反倒自立为王,成为中原一霸,此后又无比顺利地登了中原皇帝的宝座,开辟了五代时期第四个王朝——后汉。
初出茅庐
唐末以来,改朝换代犹如走马观花,战争连年不断,乱世之中,平民百姓深受其害,家破人亡的不计其数。人人自危,侥幸留得性命的人要生存下去,也非易事,特别是那些人口众多的家庭,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吃上饭、吃饱饭对于平民百姓也是奢侈。
开封城内,朝阳刚刚升起,一个土坯巷子内,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在家人的目送下,恋恋不舍地离开故乡,外出谋生去了。此人正是赵匡胤——未来的大宋开国皇帝。
赵匡胤的父亲赵弘殷曾是唐朝的底层官员,俸禄微薄,勉强可以维持生活。从五代伊始,他处事便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乱世中他学得了一套独特的生存法则,所以不管朝代怎样更替,他总能够在各朝各代谋得一官半职,尽管不上不下,但总可以养家糊口。然而,随着家中人口的增加和孩子的不断成长,战乱日益频繁,生产大幅下降,赵家的生活越来越不如从前。
赵匡胤作为家里的长子,当时已经21岁,且已经娶妻生子,更应该独立谋生。尽管赵匡胤不情愿离开父母和妻子,但是现实的窘况不容忽视。
俗语说,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赵匡胤第一次出门没有任何人生阅历,人脉关系上只能依靠父亲。赵匡胤南下到了随州,这里的刺史董宗本是赵弘殷的多年好友,于是,赵匡胤便来这里投奔他。赵匡胤非常顺利地在这里谋得一份差事,尽管没有什么大权,但是能够填饱肚子,偶尔给家里一些贴补。
赵匡胤豪迈不拘小节的性格使得他很快就跟周围的人打成了一片,领导才能逐渐显露。他更在闲暇时间大练拳脚,自创了一套拳法,一时间,这套拳法传习开来,成为当时的流行时尚。这套拳法就是宋朝的太祖长拳,后来更是成为武术界六大名拳之一。
在随州,赵匡胤的大名不胫而走。有个人开始对赵匡胤看不顺眼,此人就是刺史董宗本的儿子董尊海。董尊海养尊处优,走到哪里都出尽风头,但赵匡胤来了之后,他感到自己遭到了人们的忽视。所以董尊海开始在父亲董宗本那里说赵匡胤坏话。毕竟血浓于水,纵使是儿子董尊海的不是,董宗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了赵匡胤一些盘缠,打发他离开。
赵匡胤因为太优秀抢了旁人的风头,在随州仅仅待了半年就丢掉了差事。
离开随州,赵匡胤又到了复州,这里的防御使王彦超是赵弘殷以前的部下。王彦超一听是赵弘殷的儿子前来投奔,立刻盛情款待。赵匡胤饱餐一顿之后,心想王彦超如此痛快,想必自己能在这里谋得一官半职。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第二天,王彦超就派人送来一些盘缠给赵匡胤,赵匡胤犹如被一盆冷水泼在头上,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
赵匡胤不知要去哪里,天下之大,不知何处才能安身。他想到了家中的亲人,可若是就这么回去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脸面何存?
然而,手上盘缠已经不多,摸着咕噜作响的肚子,赵匡胤盘算着,首先必须要找个能填饱肚子的差事。然而举目无亲、投靠无门,唯今之计只有靠自己。
这日,赵匡胤走累了,看路旁有个破旧的寺庙,走近一看,扁上书曰“清幽观”,便走进观里休息。这个时候,一阵哭泣声传来,赵匡胤顿时警觉起来,在观内左找右找,找到一间被锁住的暗室。原来女子的哭泣声是在这里传出。赵匡胤将女子救出,一问才知这女子名赵京娘,本是开封人氏,跟随父亲出游遭遇土匪抢劫,被困于此。赵匡胤看此女孤单一人,不忍其一人回家,便与之结为兄妹,千里送其回家,一路上对赵京娘体贴关怀,令赵京娘感激涕零。赵京娘便向其表达了爱慕之情,此时的赵匡胤正处在人生低谷,整日忧心忡忡,哪里还有心情谈情说爱,便婉言拒绝。这便是流传至今的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故事。
赵匡胤在自己身处困境之时,仍能够向素不相识的遇难女子伸出援助之手,千里迢迢将其送回,一路照顾,并且始终保持着君子风度,不得不让人佩服。
本打算不闯出一片天地就不回家的赵匡胤后来阴差阳错地还是回到家中。回家的赵匡胤看到的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开封,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耶律德光入主中原以后,不久就暴病身亡,不得不说是天意弄人。耶律德光死后,契丹内部迅速分裂,当然,起因是谁将有资格和实力来继承大统的问题。分裂后的契丹实力大打折扣,已经没有力量统治中原地区。
契丹一走,刘知远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中原地区。然而,好景不长,刘知远登基仅一年有余就病逝,他的儿子刘承祐继承了的皇位。这年,刘承祐十八岁。
刘氏轻而易举得天下,自然根基不稳固。对于这个刚刚上任的新皇帝,部分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对其采取漠视的态度。而刘承祐也确实不争气,每每上朝时,在金銮殿上竟然哈欠连天,毫无帝王风度。自然会有节度使趁此机会叛变。李守贞、赵思绾和王景崇三节度使同时举起了反旗。
当叛军打到家门口的时候,刘承祐才惊恐万分,惊慌失措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臣子们终于认清了主子不争的现实,唯今之计,就是找出个有威望的人来,以其威名领军抗敌。
郭氏军中立威
叛臣步步逼近,刘承祐却还在为平叛的人选问题而犹豫不决。其实这个时候有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此人便是大将郭威。郭威本是刘知远的心腹大将,曾经跟随刘知远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可谓久经沙场,威名远扬,而此时的他正掌枢密院,平叛乃是份内的事。不过,刘承祐也不是全然的愚蠢,对郭威始终存着戒心。
郭威手握重兵,掌握着后汉的军政大权,这让小皇帝感觉如虎在侧,寝食难安。乱世的规律让刘承祐深刻体会到,谁掌握军权,谁就能够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刘承祐自从登基以来就深受无权之苦,父亲留给他的基业,却掌握在重臣手中,完全被架空的滋味不好受。
叛臣来犯,机遇与挑战并存。刘承祐想趁此机会培养出自己的亲信,到时候能够大权在握,实现一箭双雕的结果。所以,他明知道郭威是最佳平叛人选,但还是要舍近求远,弃之不用。
外敌当前,刘承祐却盘算着限制武将的兵权,这在某种程度上显示了他的不成熟,他心向往之的理想是一种完美结局,可是世事难料,谁能保证不会有差错,若是打了败仗,他就后悔莫及了。
刘承祐左挑右拣,找了三个无名之辈领兵出征。几个月下来,鲜有战绩。刘承祐这才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无奈之下想到了郭威的好处。尽管他很不情愿,也不得不求助于郭威。
郭威阅历丰富,知道小皇帝不敢重用自己的心思,但他并无时间计较。对于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他不会在它危在旦夕之时而袖手旁观。
此时的刘承祐则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郭威一人身上,将后汉的军队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郭威。
郭威领兵出征,毕竟是众望所归,除后汉正规军之外,更有众多壮丁来投奔,赵匡胤就是其中的一员。赵匡胤的父亲曾经与郭威有过一面之缘,凭着这层关系,赵匡胤在郭威身边谋得了亲兵的职务。
话说赵匡胤阴差阳错地回到开封,羞于在家里吃白饭,便想再次外出谋生,但是去哪里仍然是个难题,父亲朋友那里是不能再去了,赵匡胤也不想再去丢人现眼。父亲赵弘殷便想让儿子跟随自己,在自己手下干点事情。但是赵匡胤心比天高,打定主意不再依靠家人救济,一心想要自己去闯出一片天地。恰在这个时候,郭威领兵出征,赵匡胤便立即前去投奔,终于走入了人生的战场,而他的命运也从此改变。他以此为契机,一发不可收拾,最终登上了权力的最高峰,留名青史。
郭威虽威望有余,但是对于这次平叛也不是十拿九稳,缘由在于三个叛臣是同时起兵,李守贞据守河中,赵思绾据守永兴,王景崇据守凤翔,而叛臣之一的李守贞也是同郭威齐名的老将,手握重兵不说,郭威所率士卒中众多都是李守贞的旧部,这样一来,自己手下的士卒肯定不会轻易对李守贞刀戈相向。况且,李守贞平素对士卒慷慨大方,深得军心,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公然反叛。若是郭威军中这些李守贞旧部心绪不稳,念着旧情,在战场之上倒戈相向,郭军必然军心大乱,必败无疑。郭威辗转反侧,心绪不宁,看来,拉拢军心是当务之急。
郭威虽出身贫寒,但自幼勤奋好学,虽是武将却也是有勇有谋,私下里又好结交文士,跟朝廷重臣关系打得火热,博得了一些大臣的好感。这个时候,有个人物帮了郭威的大忙,此人便是冯道。
冯道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一生历经五朝,并且每朝每代都担任要职,担任过中书省长官、宰相、三公、太师等职务。这在常人看来很难以置信,乱世之中,朝代和皇帝轮流转,唯独冯道有泰山压顶而不倒的能耐,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更为神奇的是,冯道虽历经数朝,侍奉数位皇帝,但仍然被列为忠臣之行列,这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个人魅力。
当时,冯道跟郭威同事一朝,关系非同一般,知郭威因出征之事而愁眉不展,便献上良策。正如司马迁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冯道深知人性的弱点,便提出以利诱方式收买军心。郭威接纳了冯道的建议,赏赐士卒毫不吝啬,并且奖励军功,定出赏罚分明的政策,允诺立功者酌情授予官职。郭威此举甚是有效,士气一下子被鼓舞起来。大得军心的郭威解决了后患之忧,整装上阵。
郭威一路行军,赵匡胤跟随左右,不久就到达了河中。河中城城门紧闭,城下攻城军将其围得水泄不通,李守贞被困于城中。李守贞作战无数,自然是有勇有谋,他高筑城墙,加强防备,攻方一时难以攻克城门。郭威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一招不成,再生一计。
李守贞被困于城中,死守无援,粮草更是日益消耗,若得不到及时的补充,就难以维持,所以李守贞必定会出城筹备,这个时候就是攻城的大好时机。攻方只要守在这里,耐得住性子,就可以以最少的伤亡获得最大的胜利。
于是,郭威即刻命人在河中城下扎营筑寨,很快,城南、城西、城东三面就筑起了连续不间断的营寨。郭威如此心思,士卒大为不解。李守贞已经是瓮中之鳖,谅他插翅也难逃,若是趁此士气旺盛之际,一鼓作气,拼尽全力,背水一战,定能够将河中一举拿下。将军此举不仅让对方得到喘息的机会,更会让士卒失去耐心,这可是下下策。带着这样的怀疑,士卒除了焦急的等待,别无他法。
这天夜里,李守贞率领士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予攻方出其不意的一击,被筑造起来的营寨多半被摧毁,当然李守贞也没有得到好处,带着伤亡士兵仓促躲回城中。
受了一身惊吓的士卒还没来得及喘息,郭威的命令来了,重建营寨,惊魂未定的士卒再次不解,不知道郭威为什么这么做。但是军命难违,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把营寨建起来,耐心等待。
从此,拉锯战正式上演了。李守贞再次出城,将刚刚重修好的营寨摧毁,郭威下令第二次重建,如此三番两次,郭军的愤怒达到了极点。三番两次的攻防之战,李守贞也受到了重创,每一次出城死伤不说,更是不乏逃跑者。
这日,士卒终于盼来了郭威攻城的命令。郭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已经疲惫不堪的河中城攻下,且伤亡少之又少。士卒终于明白了郭威的一番苦心,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不禁纷纷对郭威表示信服。此后不久,永兴赵思绾、凤翔王景崇也相继归降。
以周代汉
郭威在平叛中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其完美的瓮中捉鳖之术,让士卒佩服得五体投地。回到京师之后,郭威在军民中的威望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但是这些在刘承祐的眼中却如同芒刺一般,让他暗恨不已。郭威本就是他心头的一个大病,此次对方凯旋,更是赚足了风头,朝野之中对其个人崇拜已经成为一股不可遏制的潮流。而他刘承祐作为一国之主,却被彻底忽视了。
功高盖主,这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容忍的。不过,郭威能够多年游刃官场,自然是有一番察言观色的本领,还不至于被功劳冲昏了头脑。所以他必须要想一些办法来缓和与刘承的关系。
打了胜仗,论功行赏是必然的,尽管刘承祐非常不情愿,但是官场上的客套总要按部就班地执行。此时,郭威自然看准了机会,谦虚地推脱说,此次能够打胜仗是众多将领共同努力的结果,怎么可以由他一人来独享战果,应该共享这份荣誉。
如此功劳却不受禄,让群臣对郭威更加敬仰,郭威再次被众人吹捧了一番,这令刘承祐更加恼怒了。郭威本想以此向刘承祐伸出橄榄枝,以改善他们的关系,没想到却事与愿违,双方越闹越僵。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这让郭威猛然想到了“兔死狗烹”这句话。
慑于朝臣的压力,刘承祐加封郭威为官检校太师兼侍中,这样郭威就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刘承祐每每想及此,寝食难安,他现在如同一个形同虚设的皇帝,没有实权,没有威望。而郭威却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二人的角色完全调转过来。思前想后,刘承祐始终认为郭威具有当皇帝的实力和野心。当务之急就是将郭威调出京师,远离皇城和他的根据地,把他彻底孤立起来。可是,要孤立郭威必须要找一个理由,郭威的为人非常好,没有任何把柄,叫刘承祐有针无缝插。
但是,刘承祐已经等不及了,他把刚刚培养起来的心腹叫来,商讨此事,准备把郭威这个眼中钉拔去。刘承祐身边有个大臣名李业,此人曾经挨过郭威的板子,对郭威恨之入骨,听闻皇上有意将郭威除去,自是万分高兴,表示愿意效犬马之劳,还献上把郭威孤立起来的计谋。刘承祐听得李业献计,心花怒放。
原来,李业意图让郭威去守边,但是边疆并无战事,所以支走郭威本是不可能。但是战事是可以无中生有的。李业决定在边境制造一些事情,以此为借口调走郭威。
这日,边疆来了快马疾书,原来契丹进犯,需立即出兵抵抗。毋庸置疑,郭威是最佳人选。这次,刘承祐毫不犹豫,立即召来郭威,一改往日铁青脸面,无比亲切的称呼爱卿,命其领兵抵御契丹。郭威看刘承祐如此待己,更是对己委以重任,深感欣慰。对于久经沙场的郭威来说,战争并不令人恐惧,他高高兴兴的领兵出征了。但他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郭威到了边疆以后,根本没有看到契丹兵马,巡视一番,也并没有发现入侵的蛛丝马迹,聪明如郭威立即联想到了出征前皇上的异常反应,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众多部下用各种方式纷纷表示他们的愤怒,不管郭威如何镇定自如,都无法掩盖住他内心的沉痛和无奈,要他怎么做才能获得皇上的信任呢?战场上如鱼得水、朝野之中应付自如的郭威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皇帝却无可奈何。
既然没有敌军可以抵抗,又没有皇上班师回朝的命令,郭威顿时清闲下来,便在这里筑起了一道防御线,以防止契丹的南侵。其实郭威眼下的举动并不是完全没必要。分裂后的契丹解决了内政问题,此时又联合成了一个整体,建立了统一的政权,而后汉与契丹接壤,这就使契丹对后汉虎视眈眈。日益强大起来的契丹对于后汉的繁华向往已久,所以郭威做好抵抗契丹的准备颇有先见之明。
正当郭威为国家安全做全面准备的时候,刘承祐却以干净利落的手段将朝中手握大权的杨、史弘肇、王章以反叛的罪名冤杀,然后安插上自己的亲信。
解决了朝中的事情,刘承祐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郭威。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郭威耳目众多,平素又结交了一帮好友,刘承祐的秘密很快便泄露了。当他的圣旨还没有到达郭威眼前的时候,郭威早已经做好了起兵的准备。圣旨一到,郭威便杀了送信大臣,修改圣旨,宣称刘承祐要杀诸位将领。一时间,众将士愤怒的情绪被充分调动起来了。
郭威虽领兵造反,却有后顾之忧,那就是他的家人还在开封。天子脚下,一着不慎,自己就会害得家人命丧黄泉。然而,郭威的担心终究还是发生了。听闻郭威以“清君侧”起兵的刘承祐一时急火攻心,一怒之下将郭威家眷全部诛杀。郭威痛苦之中丧失了理智,便下达了一道命令,这道命令成为他一生中的污点——只要攻入开封城,便可以随意抢掠十天。军心大受鼓舞的士卒以不可抵挡之势,仅仅七天就到达了开封,而之前从开封出征的时候却走了半月有余。利益驱动下爆发出来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
大军进入开封城,开封禁卫军听闻郭威之名纷纷倒戈,刘承祐看大势已去,便准备逃跑,后被郭威的部将杀死。随后,郭军便在开封城内一番抢掠,开封死伤无数,郭威看烧杀抢掠一发不可收拾,立刻下令停止。
国家没有了君主,只余太后垂帘听政,郭威自立为监国,掌握了后汉的军政大权。他虽无皇帝之名,但有皇帝之实。国不可一日无君,第二年,郭威便正式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周,史称后周。
江山来之不易
郭威登上皇位,看似轻而易举,实则不易。他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能够爬上权力顶峰,其权术的运用能力必然是非凡的,而登基也需要血的代价。
公元950年初冬,开封城一破,局势几乎不可控。郭军的士卒记住了郭威的那句话——“入开封,可劫掠十日”,所以开封城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洗劫。不过士卒之中赵匡胤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家人就在开封城内,眼见着郭军凶猛异常,赵匡胤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回家保护自己的家人。
而郭威这个始作俑者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于开封城内发生的这一切无动于衷,没有人猜得透他的想法。看着一群一群逃命的百姓倒下,没有人知道他那时的感受,究竟是在为家人报仇雪恨后感到畅快淋漓,还是痛失亲人后的悲哀苍凉?
当郭威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开封城,才宛若从梦中醒来,深感自己此举会大失民心,所以立即派人制止了疯狂中的士卒,开始了抚民的举动,并主动和后汉的臣子交涉,俨然是想继续为后汉效力的模样。
士卒们却对郭威的举动不解。刘承祐死了,郭威占领开封,取后汉而代之是理所当然。但是郭威似乎并不想接受这份大礼,也许高处不胜寒,也许他对这皇位毫无兴致。
种种猜测都抵不过一个事实,郭威竟然请出了后汉太后来主持政事。这件事把郭威的众多部下弄得不知所以然。既然造反,为何不痛快一些,永绝后患,还要拖泥带水,留下祸根?然而,事已至此,军令如山,将领士卒只能以郭威的意愿为优先。
不日,后汉的太后开始垂帘听政。那么,作为后汉的叛将,郭威及其部属何以自处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天下依旧是刘家人的天下,可以想象,刘家人是不可能原谅他们这些大逆不道的人。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事实证明,只要刘家人有实力,就不容自家人被欺负。此时,刘氏有个人站了出来,振臂一挥,准备为刘家讨个说法,此人正是刘崇。刘崇是开国皇帝刘知远的亲弟弟,骁勇善战,为后汉的开国功臣,时任河东节度使兼中书令。侄子被杀,后汉将要改朝换姓,使得本来不甚关心国事的他再度露面。
刘崇虽然不关心朝政,却是个不容忽略的人物,在这乱世之中,权力掌握在拥有军力的人手中,手握军权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所以,刘崇在自己的地盘上也培养出一支相当有实力的军队。郭威造反的消息传来,刘崇即率领军队直奔开封,但是毕竟天高皇帝远,远水也解救不了近渴,刘崇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刘崇逼近开封时,郭威的部下开始自乱阵脚,因为这些满载收获的郭军刚刚安定下来,准备好好享受一番,根本没有心情备战。此时的郭威倒是沉着冷静,他对众大臣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让一个妇道人家(太后)干预政事也不是长远之计。郭威此言得到了众臣的肯定,皇帝的人选问题终于被提上了日程。但是,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刘崇的问题。
自郭威入开封以来,朝中大臣自然是识时务地站在了他的阵营,就连被称为忠臣的冯道也开始为郭威卖命。既然郭威下达了命令,众臣哪里敢提出异议。在他的操纵下,新皇帝的人选定了下来——刘承赟(后改名刘赟)——刘崇的儿子。此刻,众人皆明白了郭威的良苦用心,以刘承赟为帝来拉拢刘崇,的确是一个万全之策。
不过,郭威此举并非是徒然,而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以“拉”为“打”做准备。其实,郭威梦寐以求的皇位不可能拱手让与他人,推举刘承赟只是他的手段而已。
郭威这一举动立刻令刘崇父子欣喜若狂。既然如此,刘崇就没有进军的必要了。但是当刘崇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怀疑郭威的用意,开始筹谋盘算,于是便派了使者去见郭威。由于过分急于确认皇位是否由自己的儿子继承,刘崇有些慌不择路,直接省略了征询听政的太后,去见现在朝中大权在握的郭威。
郭威自然是对使者慷慨激昂地说了一通,表露自己确实是要推举刘承赟。加之德高望重的老臣冯道也一并附和,使者深信不疑地回去报告了刘崇,却不知道此时的郭威已经设下了惊天陷阱。
使者带回的信息让刘崇父子精神为之一振。为表诚意,刘崇下令撤兵,做起了当太上皇的美梦。
刘兵一撤,刘承赟就迫不及待往开封赶去,他不知道从此就踏上了黄泉路,一去不返。开封的郭威听闻刘承赟已经赶往开封城,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事情总算是朝着他预期的目标发展。原来郭威是打算把刘承赟作为胁迫刘崇的手段,有了刘承赟这个筹码,刘崇就成了一只纸老虎,不足为惧。
郭威心知既然走上了反叛之路,就绝对无法回头,唯有一条路走到底。能让自己活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坐上皇帝的宝座。郭威选择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功。
刘承赟开开心心的赶往开封途中,还未进入城中,就被囚禁起来,刘崇对自己儿子的遭遇却毫不知情,而朝中大臣对郭威唯命是从,哪里敢去向刘崇通风报信。
郭威的心思至此已经如司马昭之心,对于后汉的大臣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拍马屁的机会。一份一份的上书到了太后那里,皆是要求委郭威以重任,所谓的“重任”,人人心知肚明,太后自然不是糊涂人,明白了什么意思。就这样,在众臣的一再劝进下,郭威假意推辞一番,于公元951年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帝位,成为后周的开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