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内容：

1．人体之气的基本概念。

2．人体之气的生成。

3．人体之气的运动与气化。

4．人体之气的功能。

5．人体之气的分类。

讲述要点和难点：

1．人体之气的基本概念。

2．人体之气与古代哲学的气的区别。

3．人体之气与人体之精的区别。

4．脏腑之气的升降出入运动。

5．气化的概念及其与气机的关系。

6．人体之阳气与阴气的不同作用。

7．人体之气的层次结构。

8．人体之元气与古代哲学之元气的区别。

9．营气与卫气的关系。

10．五脏精气阴阳之间的关系。

中医学的气学说，是研究人体之气的概念、生成、分布、功能及其与脏腑、精、血、津液之间关系的系统理论，与古代哲学的气学说有着明显的区别。

人体之气的基本概念可以这样表述：气是人体内活力很强运行不息的极精微物质，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之一。

这里面两个关键词：一个是运动，一个是活力很强。活力就是生命力，活力非常强，就是生命力非常强。人体之气，就是人体内活动力非常强、非常善于运动，或说运行不息的这样的一些非常细微的物质。气运行不息，推动和调控着人体内的新陈代谢，维系着人体的生命进程。气的运动停止，则意味着生命的终止。

人体之气的概念，可能源于古人对人体生命现象的观察。古人通过对呼吸时气的出入的观察，对活动时蒸蒸热气随汗而出的观察，逐渐产生了对气的朴素而直观的认识，认为气是流动的看不见形质的非常细微的东西，加之在气功锻炼中体悟到的气在自体内的上下内外的流动，于是推测人体之内存在着能上下内外流动的非常细微的物质，产生了人体之气的基本概念。

各位同学，大家在初学中医时，对人体之内存在着流动的细微物质的气，认知起来确实是有些困难的。不过，我请大家先了解我们的呼吸之气，先认识自然界中流动的大气，然后再理解人体内的流动的气，可能就能认知了。你看，我们的呼吸之气是流动的细微物质，虽然用肉眼看不见，但是我们都能体验到它的客观存在的。然后再在此基础上，推测和体悟也有一些极细微物质不断地在人体内上下流动，以维持人体的生命活动。因此，体悟呼吸之气，是认知体内之气流动运行的途径。

人体之气的概念的形成，也受到古代哲学气学说的渗透和影响。古代哲学中认为的气是运动不息的细微物质，气的升降聚散运动推动和调控着宇宙万物发生发展和变化等思想，对人体之气是运行不息的非常细微物质这一概念的形成，对人体之气的升降出入运动能推动和调控人体生命活动等理论的构建，都具有重要的方法学意义。

但是，我们千万不能说：人体之气的概念源于古代哲学的气的概念，反而应该说：古代哲学的气的概念源于古人对人体之气的认识。道理是这样的：从认知规律来说，一般是先认识具体的，后在此基础上认识抽象的。人体之气是具体的概念，古代哲学范畴的气是抽象的概念。哪一个先认知呢？当然是先认识具体的人体之气了。在认识人体之气的概念的基础上，加上对自然现象的观察和推理，才逐渐得出了古代哲学之气是宇宙万物的构成本原的概念。因此，“人体之气的概念源于古代哲学的气的概念”的说法是不妥的，是本末倒置的。

我们要把人体之气的概念与古代哲学范畴的气严格区别开来。精气的区别主要有以下几点：

①人体之气是指在人体内运行以维系人体生命活动的一类极细微物质，是一个相对具体的下位概念，主要源于对呼吸之气和人体热气的认识；古代哲学范畴的气是指存在于宇宙之中的运行不息的极精微物质，是宇宙万物的构成本原，是一个极为抽象的上位概念，主要源于对大气或云气的观察和推理。

②人体之气不是人体生命的生成本原，只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之一；古代哲学的气是宇宙万物，包括人类的构成本原，这就是所谓的“气一元论”。

③人体之气由人体之精化生，并与呼吸之清气相融合而成；古代哲学范畴的气是一开始就存在于宇宙中的，或是由道或太易产生的。

④人体之气只有一种存在形式，即以无形而运动的状态存在于人体之中，即所谓“气充形，形寓气”；古代哲学范畴的气有两种存在形式：一是处于无形而运动的状态，二是凝聚而成形质。

⑤人体之气可人力操控，可补可散，可上可下；古代哲学范畴的宇宙本原之气则非人力所能操控。

我们已经告别了“精气不分”的年代，我们要把人体之气的概念与人体之精的概念严格区别开来。精气的区别主要有以下几点：

①精是构成人体的最基本物质，气是由精化生的运行不息的极细微物质；精是人体生命的本原，气是人体生命的维系。

②精为脏腑机能活动的物质基础，气是推动和调控脏腑生理机能的动力。

③精是有形的液态精华物质，气属无形的、流动的、更细微的物质。

④精的生成来源有二：一是禀受于父母的生命物质，即所谓先天之精；二是出生后自身获得的水谷精微物质，即所谓后天之精。气的生成来源有三：一是先天之精化生的先天之气，即所谓元气或真气；二是水谷之精化生的水谷之气，简称谷气；三是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

人体之气，含有阴气与阳气两个部分：人体之阴气是气中具有寒凉、抑制特性的部分，人体之阳气是气中具有温热、兴奋特性的部分。气中的阴阳两部分对立互根，协调共济，则冲和畅达，推动和调控机体的生命进程。

人体之气分阴阳两部分的理论，可能源于古人的类比思维。在古代哲学范畴中，宇宙本原之气，也就是元气，分为阴阳两部分：属阳的部分，即阳气，弥散而为天；属阴的部分，即阴气，凝聚而为地。此即《内经》所说的“积阳为天，积阴为地”。在自然环境中，流动的大气也分为阴阳两部分：属阴的部分是主寒凉的阴气；属阳部分是主温热的阳气。夏天阳气盛而天热，冬天阴气盛而天寒。人体之气类比宇宙本原之气和自然环境之气，自然也可分为阴阳两部分。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阳气是气的一部分，不是气的全部。所谓“气属阳而称阳气”的说法，是不成立的。阴气也是气的一部分，既不是阴液，也不是阴血。与阳气相对的是阴气，不是阴液。与阴液相对的是阳液，不是阳气。如果阳气与阴液相对是成立的，那么，阴气与阳液相对也是成立的。

人体之气，由精化生，并与肺吸入的自然界清气相融合而成。一身之气的生成，是脾、肾、肺等脏腑的综合协调作用的结果。（图2-4）

如上图，人体之气来源于先天之精所化生的元气、水谷之精所化生的水谷之气和自然界的清气，后两者又合称为宗气，三者结合而成一身之气，《内经》称为“人气”。

一身之气的生成之源有三：

一是由先天之精，又称元精或真精，所化生的气，就是元气或真气，属先天之气。

二是由水谷之精，也就是后天之精，化生的气，称水谷之气，简称为谷气，属后天之气。

三是从自然界中吸进肺的清气。

人身中的气，就这三个来源：元气、谷气、清气。这三种气融合在一起，就是一身之气，简称“人气”。

同样，与气的生成相关的脏腑也主要有三个：

一是肾，肾为生气之本。因为先天之精主要藏在肾，先天之精化生的气称元气，元气是由肾精化生的，所以说肾为生气之本。

二是脾胃，脾胃为生气之源。饮食水谷的消化和精微物质的吸收都由脾气和胃气的协同作用来完成：饮食水谷化成水谷之精，水谷之精化成水谷之气，必须通过脾胃之气的受纳和运化作用的协调，所以说脾胃是生气之源。

三是肺，肺为生气之主。气的生成来源中，先天之气、后天之气、水谷之气，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但还需要清气的加入。清气吸进来，浊气呼出去，主要是肺气的作用，所以说肺为生气之主。

总之，肾与先天之气的生成关系密切，脾胃和肺与后天之气的生成关系密切，诸多脏腑的协调配合，则人体之气的生成来源不断，人体之气得以充足旺盛。如果先天之气不足，一般与肾有关；后天之气不足，一般与脾肺两脏有关。

气的运动，称为气机。人体之气的运动形式有升降出入四种。所谓升，是指气自下而上的运行；所谓降，是指气自上而下的运行；所谓出，是指气由内向外的运行；所谓入，是指气自外向内的运行。

例如：元气自脐下的下气海（又称下丹田），向上运行，宗气自胸中的上气海（又称中丹田），向下运行，就属于气的升降运动。白天营气随卫气由体内运行于体表，夜间卫气随营气由体表运行于内脏，则是营卫二气的出入运动。人体的浊气自下而升至肺并呼出自然界，体现了肺气的向上宣发运动；自然界的清气由肺吸入并下纳于肾，体现了肺气的向下肃降运动。

人体之气的运动形式与古代哲学中宇宙本原之气的运动形式，也有一定区别：人体之气的运动形式，可以说是升降出入，而宇宙本原之气的运动形式，只能说作升降聚散。宇宙是无边无垠的，因而不可能有出入的运动形式。而人体之气是与自然界的大气是相通的，故有出入的运动形式。

那么，何谓气运动的正常状态？人体之气的运动正常状态，称为“气机调畅”，必须具备以下两点：一是气的运行必须畅通无阻；二是气的升降出入之间必须协调平衡。

人体之气的升与降、出与入的协调一致的矛盾运动，推动和调控着机体的新陈代谢，维持着人体的生命进程。气的升降出入运动一旦停息，也就意味着生命活动的终止。故《素问·六微旨大论》说：“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

人体的脏腑、经络、形体、官窍，都是气的升降出入运动的场所。气的升降出入运动，也只有在脏腑、经络、形体、官窍的生理活动中，才能得到体现。

脏腑之气的升降运动有一定的规律。这个升降运动规律的归纳，来源于古人对河图五行模式和太少阴阳理论体系的认识和运用。

心肺位置在上，其气宜降：心属火，位南方，应夏季，属阳中之阳的太阳，其气升已而降；肺属金，位西方，应秋季，属阳中之阴的少阴，体阳而用阴，其气当从右下降。

肝肾位置在下，在下者宜升：肾属水，位北方，应冬季，属阴中之阴的太阴，其气降已而升；肝属木，位东方，应春季，属阴中之阳的少阳，体阴而用阳，其气当从左上升。

脾胃属土，居中央，主四时，养四脏，脾气上升而胃气下降，斡旋四脏之气的升降运动，所谓脾气升则肾肝之气升，胃气降则心肺之气降，故称之为脏气升降运动之枢纽。

脏腑之气升降协调，如肝气升发与肺气肃降协调，肾气上升与心气下降协调，脾气上升与胃气下降协调，则各脏腑机能得以正常发挥，从而维持着整个人体生命活动的协调平衡。其中，脾胃之气的升降协调最为重要，因为这是脏气升降之枢纽。如果脾胃之气的升降失调，则枢转不灵，斡旋失职，不仅影响饮食物的消化和水谷精微的吸收，导致气血化生无源，而且可阻滞中焦，导致其他四脏之气的升降运动失常而出现心肾水火不济、肝肺左升右降不和等病理状态。（图2-5）

如上图，心气应离卦，阳中有阴，阳是心火，阴是心阴，心火在心阴的牵制下，化为心气下降于肾。肾气应坎卦，阴中有阳，阴是肾阴，阳是肾阳，也称相火，肾阴在肾阳的鼓动下，化为肾气上升于心。如此心气下降，肾气上升，两者交感，就是心肾相交，也叫水火既济。如果心火亢盛，而心阴不足，或因肾阴不足，不能上济心阴，以致心阴不足，不能制约心火，导致心火不降而上炎，上扰心神，则致睡眠不好，心烦意乱。治疗要补心阴，滋肾阴，泻心火。

如上图，肝气应震卦，阴中有阳，阴是肝阴，阳是肝阳。肝阴在肝阳的作用下合化为肝气，从左侧上升，就是我们常说的肝气升发。如果肝阴不足，而肝阳亢盛，肝火上炎，升发太过，临床常见失眠、焦虑等症，治疗应滋肝阴，清肝火，以平肝气。如果肝阳不足而肝阴偏盛，升发不及，常见心境低落的抑郁症，治疗应补肝阳以升发肝气。肺气应兑卦，阳中有阴，阳是肺阳，阴是肺阴。肺阳在肺阴的牵制下合化为肺气，从右侧下降，就是我们常说的肺气肃降。肺阴不足，阴不制阳，虚火内生，肺气不降，反而上逆，可见咳嗽、喘息、咯血等症，治疗宜滋养肺阴以降肺气。

气的升降出入运动失常，称为“气机失调”。气机失调有多种表现。例如：气的运行受阻而不畅通，称作“气机不畅”；受阻较甚，局部阻滞不通的，称作“气滞”或“气结”，常见的有肝气郁结或肝气郁滞、脾胃气滞、肺气郁滞等；气的上升太过或下降不及，称作“气逆”，常见的有肝气上逆、肺气上逆、胃气上逆等；气的上升不及或下降太过，称作“气陷”，常见的有脾气下陷或中气下陷；气的外出太过而不能内守，称作“气脱”；气不能外达而郁结闭塞于内，称作“气闭”。

什么是气化？气的运动所产生的各种变化都称气化。气化是一个新陈代谢的过程，不是一项“功能”。因此，我们在“气的功能”中删除了这一条。

中医学中讲的气化与古代哲学中讲的气化，在概念上是有明显区别的。在中医学中，气化是指由人体之气的运动而引起的精气血津液等物质与能量的新陈代谢过程，这是生命最基本的特征之一。古代哲学中所讲的气化，是指宇宙万物的发生发展与变化。

气化与气机有什么关系呢？它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概括为两点：

一是气化过程由气的升降出入运动所产生和维持。如果气的运动停止，气化过程也就止息，人的生命活动也就停止了。因此气的运动是气化过程产生的前提和根本。

二是气的升降出入运动又在气化过程中得以体现。如果人体内的新陈代谢过程是有序进行的，那么我们说元气与宗气的升降运动、营气与卫气的出入运动以及脏腑之气的升降运动都是正常有序的。

气化的形式是怎样的呢？有哪些具体体现呢？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精化为气。”指出了气化的基本形式，是人体内的精气血津液各自的代谢及其相互转化。如精的生成，包括先天之精的充盛和后天水谷之精的化生；精化为气，包括先天之精化生元气和后天之精化生谷气，以及谷气分化为营卫二气；精化为髓，髓充骨而化血或汇脑而化神；精与血同源互化；津液与血同源互化；血的化生与其化气养神；津液的化生与其化汗化尿；气的生成与代谢，包括化为能量、热量以及生血、化精、化神，并分化为脏腑之气和经络之气。如此等等，皆属气化的具体体现。

气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之一，又是推动和调控脏腑机能活动的动力，从而起到维系生命进程的作用。因此，《难经·八难》说：“气者，人之根本也。”《类经·摄生类》说：“人之有生，全赖此气。”人体之气的生理作用可归纳为以下五个方面：

气的推动作用，是指气中属阳部分，即阳气的激发、兴奋、促进等作用。主要体现于：

①激发和促进人体的生长发育及生殖机能；

②激发和促进各脏腑经络的生理机能；

③激发和促进精血津液的生成及运行输布；

④激发和兴奋精神活动。

气的调控作用，是指气中属阴部分，即阴气的减缓、抑制、宁静等作用。主要体现于：

①抑制和减缓人体的生长发育及生殖机能；

②抑制和宁静各脏腑经络的生理机能；

③抑制和减缓精血津液的生成及运行输布；

④抑制和宁静精神活动。

人体的各种机能活动的协调平衡和稳定有序，是一身之气中阳气部分的推动作用与阴气部分的调控作用相反相成的结果。若阴气不足，宁静、抑制等作用减弱，阴不制阳，阳气相对亢盛，激发、兴奋作用过亢，则脏腑机能虚性亢奋，精气血津液的生成、输布、运行、代谢加快，消耗过多，精神亢奋，可见遗精、多汗、出血、烦躁、失眠等症。反之，若阳气不足，激发、兴奋等作用减退，阳不制阴，阴气相对过盛，宁静、抑制等作用过亢，则脏腑机能减弱，精气血津液的生成、输布、代谢减缓，运行不畅，精神抑制，可见精瘀、血瘀、痰饮、精神委顿等病症。

讲到这里，有人可能提出疑问：原先只讲气的推动作用，为何又加了一个调控作用？我的解释是，加调控作用，是与推动作用构成一对阴阳相反相成的关系，这样能够合理地解释人体的各种生理机能和生理现象。例如：就人体的生长发育和生殖机能而言，阳气可以激发和促进，阴气则能抑制和减缓，两者达成协调，人体的生长发育和生殖机能才能正常。如果只有阳气的推动作用，就会出现生长发育加速，早熟，如果阴气偏盛，抑制作用太强，那就会出现发育减缓。再如血液的正常运行，既要有阳气的推动作用，又要有阴气的抑制作用，这两种作用相反相成，血液的流动才能维持一个正常的速率，既不过快，也不过缓，有序而稳定。如果只有阳气的推动而没有制约，血液的流动就会不断加速而失常。精神活动也是如此，只有兴奋而没有抑制，只有推动而没有调控，是不可想象的，是不能解释人的正常的精神活动的。

气的温煦作用，指气中属阳部分（阳气）的促进产热，消除寒冷，使人体温暖的作用。气的温煦作用对人体有重要的生理意义：

①温煦机体，维持相对恒定的体温；

②温煦各脏腑、经络、形体、官窍，助其进行正常的生理活动；

③温煦精血津液，助其正常施泄、循行、输布，即所谓“得温而行，得寒而凝”。

气的凉润作用，指气中属阴部分（阴气）的抑制产热，消除热量，使人体寒凉的作用。气的凉润作用对人体有重要的生理意义：

①凉润机体，维持相对恒定的体温；

②凉润各脏腑、经络、形体、官窍，防其生理机能过亢；

③凉润精血津液，防其过度代谢和运行失常。

人体体温的恒定、脏腑机能的稳定发挥及精血津液的正常运行输布，是一身之气中阳气部分的温煦作用和阴气部分的凉润作用对立统一的结果。若阳气不足，温煦作用减退，产热过少，可见虚寒性病变，表现为畏寒肢冷，脏腑生理活动减弱，精血津液代谢减弱、运行迟缓等。若阴气不足，凉润作用减退，产热相对增多，可出现低热、盗汗、五心烦热、遗精、出血、脉细数等脏腑机能虚性亢奋、精血津液代谢加快的虚热性病变。

例如：就体温恒定而言，阳气让体温上升，阴气使体温下降，阴阳二气协调，体温维持恒定。如果阳气过亢而阴气不足，温煦有余而凉润不足，则见体温升高而发热；反之，阳气不足而阴气有余，则见体温偏低而畏寒怕冷。就血液的运行来说，既要有阳气的温煦和推动作用，又要有阴气的凉润和抑制作用，这两类作用相反相成，血液的流动才能维持一个正常的速率，既不过快，也不过缓。如果体内阳气亢盛，温暖和推动作用过强，而阴气虚少，凉润和制约作用不足，血液的流动就会不断加速，甚至逸出脉外而为出血。《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如果阴气亢盛，凉润和抑制作用过强，而阳气不足，温暖和推动作用过弱，则致血流减缓，甚至凝滞不行而为血瘀。所谓血“得寒则凝”。就精的代谢来说，如果阴气虚衰而阳气偏亢，凉润和抑制作用不足而温暖和推动作用过强，则致精的代谢加速，可见遗精、早泄等；如果阳气不足而阴气偏盛，温煦不足而凉润过强，则致精的代谢减缓，施泄障碍，可见精少、精瘀等。

一身之气，针对邪气时，则称为正气。正气既能护卫肌表，防御外邪入侵，也可以祛除已经侵入人体内的病邪。

《素问遗篇·刺法论》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说明气的防御功能正常，则邪气不易入侵。若正气的防御作用低下，邪气易于入侵而发生疾病，故《素问·评热病论》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正气的防御功能决定着疾病的发生、发展和转归。

邪气有阴邪、阳邪之分，人体正气含有阴气、阳气两部分。正气中的阳气部分能抵抗寒冷等阴邪的入侵，并能祛除已侵入的阴邪；正气中的阴气部分能抵抗火热等阳邪的入侵，并能祛除已侵入的阳邪。这对临床用药具有重要启示：想要让人体内的阴邪祛除，必须要补充人体的阳气；想要让人体内的阳邪祛除，必须要补充人体的阴气。

人体内的阴气不足，易招致暑热等阳邪的入侵而发为热性病变；人体阳气不足，易招致寒湿等阴邪的入侵而发为寒性病变。而预先保养好阴气，则不易发生热性病；预先保养好阳气，则不易发生寒性病。

所谓固摄作用，是指气对体内血、津液、精等液态物质的统摄和控制，防止其无故流失的作用。气的固摄作用主要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①统摄血液，使其在脉中正常运行，防止其逸出脉外；

②固摄汗液、尿液、唾液、胃液、肠液，控制其分泌量、排泄量，使之有度而规律地排泄，防止其过多排出及无故流失；

③固摄精液，防止其妄泄。

若气虚少，固摄作用减弱，则可能导致体内液态物质的大量丢失。例如，气虚而不摄血，可引起各种出血症；气虚而不摄津，可引起自汗、多尿、小便失禁、流涎、呕吐清水、泄泻滑脱等症；气虚而不固精，可引起滑精、早泄等病症。在治疗这类病症时，应在补气的同时加用收涩性和酸敛性的药物，以止血、涩精、敛汗。

气的中介作用，是说气能感应传导信息以维系机体的整体联系。气充斥于人体各个脏腑组织器官之间，是感应传递信息之载体，彼此相互联系的中介。人体内各种生命信息，都可以通过在体内升降出入运行的气来感应和传递，从而构建了人体各个部位之间的密切联系。外在信息感应和传递于内脏，内脏的各种信息反映于体表，以及内脏各种信息的相互传递，皆以人体内无形之气作为信息的载体来感应和传导。

例如，脏腑精气盛衰可以通过气的负载和传导而反映于体表相应的组织器官；内部脏腑之间可以通过经络或三焦等通道，以气为载体传递信息，加强联系，维护协调。

再如，针灸、按摩或其他外治方法等刺激和信息，也是通过气的感应运载而传导于相应的内脏，达到调节机体生理活动协调的目的。运行在经络里的气，即是经络之气，简称经气。针刺后有酸、麻、胀的感觉，称为“得气”。得气就是感觉到气汇流到扎针的穴位下，聚积到这里，产生酸、麻、胀的感觉。得气，说明经络中的经气已经负载感受到的刺激和信息，沿着经络到达有病的地方，所谓“气至病所”，这就有了治疗作用。所以针灸和推拿，都强调得气，所谓“气至而有效”。

以气的中介作用来解释针灸、推拿之所以能治病的道理，是我们经过多年的研究和思考而得出的创新性的理论。

以上讲了气的五个方面的生理作用。大家可能已经发现了，这与以往讲的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以往讲气的生理功能有五个方面，即温煦、推动、防御、固摄、气化，现在讲的比以往增加了凉润、调控、中介，删除了气化。大家可能问为什么这样修改？我的解释是：由于人体之气包含阴气与阳气两部分，你讲阳气的温煦、推动作用，就必须也讲阴气的凉润、调控作用。阴气与阳气的作用相反相成，对立协调，才是冲和之气具有的正常作用。只讲阳气的推动、温煦，显然有失偏颇，也不利于临床上对该理论的运用。至于删除了气化，是因为气化是一个新陈代谢过程，本身就不属功能。我们总不能把本不属功能的概念硬拉过来贴上气的功能的标签吧。增加了气的中介作用，让一些中医、针灸等方面的疑难问题得到了解决，我认为应算作创新之举。

理解并认识气的上述功能，首先要把气的阴阳属性搞清楚。我在这里讲：气是中性的，既不属阳，也不属阴。气本身含有阴气与阳气两部分，阴气的作用与阳气的作用是对立相反的。有人可能要问了：气不是应该属阳吗？怎么又成了中性的了？我的解释是：事物的阴阳属性是相比较而定的。气与血相比较，气动而血静，气属阳而血属阴。但如果气没有比较对象，也就不能说它属阴还是属阳了，只能是中性的了。

人体之气，与自然环境中的气处于同一层级，它们的上一层级是宇宙本原之气。（图2-6）

如上图，人体之气可从三个层次进行分类：第一层次是人身之气，亦即一身之气；第二层次是元气、宗气、营气和卫气，都属一身之气的组成部分；第三层次是脏腑之气和经络之气，它们都由先天元气和后天宗气来构成。

一身之气、人身之气、人气，是在全身运行不息的非常细微的物质。人身之气还有另一说法叫正气，正气是相对邪气而言。人身上的气在抵抗病邪时就称作正气，所以说正气也就是一身之气。人身之气从生成来源而言，先天之精化生为元气，水谷之精化生为谷气。人身之气从分布部位而言，其行于脉中为营气，行于脉外为卫气；谷气与自然界清气相聚于胸中者为宗气；分布于脏腑、经络者称为脏腑之气、经络之气。

元气，是人体中最根本、最重要的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元气在《难经》中称“原气”，《内经》中无“元气”或“原气”之称，但有“真气”之说。“元”、“真”、“原”，本来为儒家术语或道家术语，中医学借用之，来表述先天禀赋。因此，元气、原气、真气，三者的内涵是同一的，都是由先天之精，也就是元精、真精所化生的先天之气。气推动和调控人体的生命活动，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动力，而元气是人体之气中的先天来源的部分，因而称元气是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

人体之元气与古代哲学中的元气，在概念内涵上有着严格的区别：

①人体之元气，是运行于人体之内的具有推动和调控人体生命活动等具体作用的元气，是具有特殊结构和功能而被称为人体生命活动的原动力的元气；古代哲学所说的元气是客观存在于宇宙之中的一种无形可见的极细微物质，是宇宙万物包括人类的共同构成本原。

②人体之元气由人体内的先天之精化生；古代哲学中的元气，是一开始就存在于宇宙中的。

③人体之元气，只是一身之气的先天来源的部分，并不能代表一身之气；古代哲学中的元气，即是宇宙本原之气。

人体之元气，主要由肾所藏的先天之精化生。肾中所藏的先天之精禀受于父母的生殖之精，胚胎时期即已存在，出生之后，必须得到脾胃化生的水谷之精的滋养补充，方能化生充足的元气。因此，元气充盛与否，不仅与来源于父母的先天之精有关，而且与脾胃的运化、饮食营养及化生的后天之精是否充盛有关。若因先天之精不足而导致元气虚弱者，也可以通过后天的培育补充而使元气充实。如《景岳全书·论脾胃》说：“故人之自生至老，凡先天之有不足者，但得后天培养之力，则补天之功，亦可居其强半，此脾胃之气所关于人生者不小。”

元气通过三焦（这里是指部位三焦）流行于全身。《难经·六十六难》说：“三焦者，原气之别使也，主通行三气，经历于五脏六腑。”元气化于肾精，根于命门，以三焦为通路，循行全身，内而五脏六腑，外而肌肤腠理，无处不到，发挥其生理功能，成为人体最根本、最重要的气。（图2-7）

元气的生理功能主要有两个方面：

一是推动和调节人体的生长发育和生殖机能；

二是推动和调控各脏腑、经络、形体、官窍的生理活动。

元气的盛衰变化体现于机体生、长、壮、老、已的自然规律。人从幼年开始，肾精以先天之精为基础，得到后天之精的补充而渐渐充盛，化生元气，促进生长发育。经过一段时期，从婴幼儿成长到青壮年，此时由于肾精充盛到一定程度，化生充足的元气，使机体发育，形体壮实，筋骨强健，同时具备了生殖能力。待到老年，由于生理和病理性消耗，肾精渐衰，化生元气渐渐减少，形体出现衰老之象，生殖机能也随之衰退，直至元气衰亡，生命终止。因此，元气不足则易于出现生长发育迟缓、生殖机能低下及未老先衰的病理改变。

元气含有元阴、元阳，为一身阴阳之根，脏腑阴阳之本。元气既能发挥推动、兴奋、温煦等属于元阳的功能，又能发挥宁静、抑制、凉润等属于元阴的作用。元阴与元阳协调平衡，元气则能发挥推动和调控各脏腑的生理机能、人体的生长发育和生殖机能。元气根于命门，故《景岳全书·传忠录下》说：“命门为元气之根，为水火之宅，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元气由肾精化生，肾气也由肾精化生，元气与肾气实际上是相同的概念。肾精的主体成分是先天之精，也就是元精或真精，因而肾精化生的元气、肾气，也主要是先天之气。明白了这一点，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肾气中的肾阴又称元阴、真阴，肾阳又称元阳、真阳了。

宗气是由谷气与自然界清气相结合而积聚于胸中的气，属后天之气的范畴。宗气在胸中积聚之处，《灵枢·五味》称为“气海”，又名为“膻中”。

宗气的生成有两个来源：一是脾胃运化的水谷之精所化生的水谷之气，一是肺从自然界中吸入的清气，二者相结合生成宗气，积于胸中气海。因此，脾的运化和肺的司呼吸是否正常，对宗气的生成和盛衰有着直接的影响。（图2-7）

宗气的布散有三种途径：一是上出于肺，循喉咙而走息道，推动呼吸；二是贯注心脉，推动血行。如《灵枢·邪客》所说：“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贯心脉，而行呼吸焉。”三是沿三焦向下运行于脐下丹田，以资先天元气。此外，《灵枢·刺节真邪》中还指出宗气可由气海向下注入气街（足阳明经脉的腹股沟部位），再下行于足。

宗气的生理功能主要有三个方面：

一是宗气上走息道，助肺而行呼吸。因此，凡是呼吸、语言、发声皆与宗气有关。《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说：“宗气者，动气也。凡呼吸、语言、声音，以及肢体运动，筋力强弱者，宗气之功用也。”宗气充盛则呼吸徐缓而均匀，语言清晰，声音洪亮。反之，则呼吸短促微弱，语言不清，发声低微。

二是宗气贯注于心脉，助心而行血气。因此，凡血液的运行、心搏的力量及节律等皆与宗气有关。宗气充盛则血运有序，脉搏徐缓，节律一致而有力。宗气不足则血行瘀滞，脉来躁急，节律不规则，或微弱无力。顺便说一句，言宗气行血气可以，说宗气行气血则不可。为何？在中医学中，“血气”二字，多指血；“气血”二字，一般指气和血。宗气行血，讲得通；宗气行气，则不通。因此，不要将“血气”改为“气血”。

三是宗气下蓄丹田，以资先天元气。借三焦为通道，宗气自上而下分布，蓄积于脐下丹田，以资助和充养先天元气。元气则自下而上运行，散布于胸中，以促后天之宗气；先天与后天之气相合，则成一身之气。由于禀受于父母的先天之精的量是有限的，其化生的元气也是一定的，因而一身之气的盛衰，主要取决于宗气的生成，而宗气的生成，又取决于脾、肺两脏的机能是否正常及饮食营养是否充足。因此，一身之气的不足，即所谓气虚，在先天主要责之肾，在后天主要责之脾肺。

在哪里可测知宗气的盛衰？古人经过观察，认为左乳下的虚里之脉，也就是心尖搏动处可候宗气的盛衰常变。《素问·平人气象论》说：“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膈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若虚里之脉搏动正常，是宗气充盛之象；若搏动躁急，引衣而动，是宗气大虚；若搏动消失，是宗气亡绝。目前，临床上中医在虚里处候宗气盛衰的诊断方法已基本不用，更多的是从脉象来测知宗气的盛衰。

宗气与肺气、心气关系非常密切。可以认为，宗气的一部分上出肺中，成为肺气的组成部分；另一部分贯注于心和血脉之中，成为心气的组成部分。这样，宗气的行呼吸与肺气的司呼吸是一致的，宗气的行血与心气的运血也是统一的。

我们将营气和卫气对比来讲述。

先说营气和卫气的概念：营就是营养全身，卫就是保卫机体。行于脉中而具有营养作用的气是营气；行于脉外而具有保卫作用的气是卫气。两者比较，营气不善流动，在脉内以营养脏腑，属阴；卫气运动迅速，行脉外以保卫机体，属阳。所以有的书本把营气称作营阴，将卫气称作卫阳。

营气和卫气的生成与分布：营气与卫气都来源于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水谷之精化为水谷之气，其中的精华部分化生营气，并进入脉中运行全身；其中的悍烈部分，也就是慓悍滑利的部分化生卫气。《素问·痹论》说：“荣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于脉也，故循脉上下，贯五脏，络六腑也。”可见营气由水谷之精所化生，进入脉中，循脉运行全身，内入脏腑，外达肢节，终而复始，营周不休。《素问·痹论》又说：“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慓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肓膜，散于胸腹。”因此，卫气由水谷之精化生，运行于脉外，不受脉道的约束，外而皮肤肌腠，内而胸腹脏腑，布散全身。

营气与卫气的生理功能：营气的生理功能有化生血液和营养全身两个方面。卫气的生理功能有防御外邪、温养全身和调控腠理三个方面。

营气注于脉中，化为血液。《灵枢·邪客》说：“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营气与津液调和，共注脉中，化成血液，并维持血量充盈。

营气循血脉流注于全身，营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如《灵枢·营卫生会》说：“此所受气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乃化而为血，以奉生身，莫贵于此，故独得行于经隧，命曰营气。”

卫气有防御外邪入侵的作用。卫气布达于肌表，抵抗外来邪气的入侵。《医旨绪余·宗气营气卫气》说：“卫气者，为言护卫周身……不使外邪侵犯也。”因此，卫气充盛则护卫肌表，不易招致外邪侵袭，卫气虚弱则常常易于感受外邪而发病。

卫气具有温养全身的作用。卫气温养脏腑肌肉皮毛，从而保证了脏腑肌表的生理活动得以正常进行。卫气虚亏则温养之力减弱，易致风寒湿等病邪乘虚侵袭肌表而出现寒性病变。但若卫气在局部运动受阻，郁积化热可出现热性病变。故《读医随笔·气血精神论》说：“卫气者，热气也。凡肌肉之所以能温，水谷之所以能化者，卫气之功用也。虚则病寒，实则病热。”

卫气能够调节控制腠理的开阖，促使汗液有节制地排泄。通过汗液的正常排泄，使机体维持体温相对恒定，从而保证了机体内外环境之间的协调平衡。《景岳全书·杂证谟·汗证》说：“汗发于阴而出于阳。此其根本则由阴中之营气，而其启闭则由阳中之卫气。”因此，当卫气虚弱时，则调控腠理开阖失职，可见无汗、多汗或自汗等病理现象。

营气与卫气的关系：营气与卫气，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我们说“营卫同源”，就是说营气和卫气都来源于水谷精微，营气和卫气之间还可以相互化生。营卫的分界线就是脉管的内外：在脉内的营气逸出脉外，就是卫气；在脉外的卫气进入脉内，则又变为营气。因此，营气与卫气，是分之则二，合之为一。故说“营卫同源”。但是营气与卫气又有不同：营气性质精纯，富有营养；卫气性质慓疾滑利，易于流行。营气行于脉中，卫气行于脉外。

关于营气和卫气的运行，《内经》中的说法是不同的：有的篇章说营气沿着十二经脉运行，卫气则昼行于阳而夜行于阴；有的篇章说：营气在脉中，卫气在脉外，营卫相偕而行。那么我们应怎样认识营气与卫气的运行呢？从临床上看，营气与卫气相偕而行的理论临床上用得多，对疾病治疗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营卫怎样相偕而行呢？我经过多年研究分析《内经》中关于营气和卫气运行分布的各种记述，最后得出了这样的营卫相偕而行的理论：即白天以卫气为主导，营气随卫气由体内行于体表，营气在脉中行而卫气在脉外行；夜间以营气为主导，卫气随营气由体表行于内脏，同样是营气在脉中行而卫气在脉外行。营卫相偕而行的理论可以解释《内经》的“昼不精夜不瞑”，即白天无精神，夜里睡不着。一般老年人易出现“昼不精夜不瞑”，这是营卫不和的表现：白天卫气应该运行于体表而营气随之，老年人卫气少或运行迟缓，故出现白天无精神。夜间营气应该入里而卫气随之，老年人营气不足，吸引力不够，卫气就不愿随营气进入内脏，故出现翻来覆去睡不着，入睡困难。治疗老年人的这类失眠，就要调和营卫，用桂枝汤加龙骨汤。

营气有化生血液和营养全身的功能，卫气有防卫、温养和调控腠理的功能。由于机体内部的阴阳双方必须相互协调，故营卫和调才能维持正常的体温和汗液分泌，人体才能有旺盛的抗邪力量和脏腑的正常生理活动。如果营卫不调和，易出现恶寒发热等症，若伴有微汗，要用桂枝汤，桂枝汤有桂枝、芍药、生姜、甘草、大枣，能够调和营卫，治疗感冒。

关于卫气的来源，《内经》中的说法也不同：《素问·痹论》说：“卫者，水谷之悍气也。”是说卫气是由水谷之精化生的。而《灵枢·营卫生会》说：“卫出下焦。”就是说卫气的生成与肾精肾气有关。所以有人综合了《内经》中的说法，提出了：“卫气生于中焦，根于下焦，开发于上焦”。开发于上焦，是说卫气通过肺气的宣发运动输送到全身皮毛来发挥保卫作用。所以说老年人、久病的人易感冒，不仅仅要补养脾肺之气，还要在这个基础上补肾气，补肾气就是补元气，以让卫气充足，分布于体表，保卫机体，防御外邪的入侵。

脏腑之气和经络之气是全身之气的一个部分。一身之气分布到某一脏腑或某一经络，即成为某一脏腑或某一经络之气。

我们先讲述脏腑之气。

脏腑之气在以往是不单独讲的。因而脏腑之气的概念，来源和作用也无明确的表述。但《内经》有许多篇章记述了心气、肺气、肝气、脾气、胃气、肾气等的作用。为了明确脏腑之气的概念、来源和逻辑关系，我画了一张示意图，称为“脏腑精气阴阳理论体系”。（图2-8）

如上图：一身之精化一身之气，一身之气分为一身之阴气和一身之阳气。脏腑所藏之精由一身之精分化，脏腑之气各由脏腑之精化生，也可以说是一身之气分布到各脏腑的部分。一身之气含有阴气与阳气两个部分，因而各脏腑之气也含有阴气与阳气两个部分：脏腑之阴气，是脏腑之气中具有凉润、宁静、抑制等作用的部分；脏腑之阳气，是脏腑之气中具有温煦、推动、兴奋等作用的部分。在正常情况下，脏腑之阴气与脏腑之阳气维持着协调平衡关系，因而脏腑之气冲和畅达，运行有序，各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如上图：心气由心精、心血化生，含有心阴与心阳两个部分：心阳具有温煦心脉、推动和加速心脏的搏动和血脉的舒缩的作用，促进血液的运行；心阴具有凉润心脉、宁静和减缓心脏的搏动和血脉的舒缩的作用，抑制血液的运行。心阳与心阴协调，则心脏搏动稳定有序，血脉舒缓有度，血液运行通畅。如果心动过缓，一般是心阳气不足，治疗就要补心阳；如果心动过快呢，心慌，这就是心的阴气少而阳气多了，治疗就要滋养心阴以制约阳气。如果心动既不过慢也不过快，但一活动就心慌，这就是心气不足，补心气就行了。

肺气由肺精、肺津化生，含有肺阴与肺阳两个部分：肺阳主温煦、宣发；肺阴主凉润、肃降。肺阴与肺阳协调，则宣发与肃降相反而相成，呼吸均匀，水精四布。

肝气由肝精、肝血化生，含有肝阴与肝阳两个部分：肝阳主温煦、升发；肝阴主凉润、柔和。肝阴与肝阳对立互根，协调共济，则肝气冲和条达。

脾气由脾精化生，含有脾阴与脾阳两个部分：脾阳能温煦、推动水谷的运化；脾阴能凉润、抑制水谷的运化。脾阴与脾阳协调，则水谷化为精微，输布全身。

肾气由肾精化生，含有肾阴与肾阳两个部分：肾阳主温煦，能促进和推动人体的生长发育生殖和水液代谢；肾阴主凉润，能宁静和抑制人体的生长发育生殖和水液代谢。肾阴与肾阳协调共济，则维持人体正常的生长发育和生殖，并使水液代谢稳定有度。

由于肾气由肾精所化，而肾精的主体是先天之精，故肾气也主要属于先天之气，其所含有的肾阴、肾阳分别是各脏阴气与阳气的根本，所谓“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五脏之阳气，非此不能发”。各脏阴气和各脏阳气亏损日久，必累及肾阴和肾阳，故有“久病及肾”之说。

脏腑之气不足，如心气虚、肺气虚、脾气虚、肝气虚、肾气虚等，一般出现推动、调控、固摄、防御等作用减退的虚弱无力的病证。

脏腑之阴气不足，如心阴虚、肺阴虚、脾阴虚、胃阴虚、肝阴虚、肾阴虚等，一般出现因凉润、宁静等作用减退而产生的虚热性病证和虚性亢奋的病证。

脏腑之阳气不足，如心阳虚、肺阳虚、脾阳虚、胃阳虚、肝阳虚、肾阳虚等，一般出现因温煦、推动等作用减退而产生的虚寒性病证和抑制太过的病证。

各脏腑精气阴阳的概念和生理作用的详细表述，请见藏象章中的五脏和六腑两节。

接下来我们讲述经络之气。

经络之气，是一身之气运行于经络系统的极细微物质，是各种刺激、信息的感应、负载和传导者。经络之气在经络系统中运行，感应、负载和传导各种刺激、信息（如针灸、推拿、拔罐等）到达病所，因而起到调整和治疗作用。

需要提醒各位：气是流动的极细微物质，不是功能。道理很简单，如果气是功能，那么气的功能就是“功能的功能”。功能的功能怎么讲？因此，对气的正确表述是：气是运行不息的极细微物质，有其特定的结构和功能。结构与功能是统一的，不是相反的，因而不能用阴阳来解说。例如，元气与宗气的构成成分是不同的，因而功能也就不同。一种气，如果它的结构中有两种构成成分，那它可能就有两种不同的功能。各脏腑之气和经络之气也是运行不息的极细微物质，不是功能。它们也有相对特异的结构和功能。以往书本或教材上所讲的“经气即经络的功能”“心气是心的功能”等说法，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