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洁（五）
在得知母亲那边一切都好后，谭洁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给人看病的时候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一拨又一波，谭洁也长成了大姑娘，医术进步很快，成为了京城内有名的大夫，同时，也未曾丢弃武学，时常无事时就在演武场进行锻炼，体型纤长，看似柔弱，却能单手轻松举起一石重的物品。
“小姐！”老管家走进院子，脸色似有些难看，步伐凌乱，谭洁心中一突，连忙问道：“怎么了？”
老管家眼角通红，看着眼前自家看着长大孩子，不忍道：“三公子，三公子他...”
“三哥？”谭洁胸口像是被针刺一样，闷闷地疼，但还是追问道：“到底的怎么回事？”
“三公子他，没了！”老管家一口说出，顿时泪水从满脸沟壑沧桑的脸颊滴落在地，连忙用手擦拭，却也只是染湿衣袖。
“管家，你先出去，我看会儿书！”谭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看着桌面，语气平静。
随着关门声响起，谭洁眼泪随之涌出，三哥说好只是去便将玩玩转转，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呢！谭洁心中无限悲痛。
两只手无措地翻着桌上的书，泪眼朦胧，看不清字体，但还是不停地翻动。脑袋里一片空白，似是被人抽去了思考能力。
这一日，谭洁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管家在外面叫了好几次都被她看书为由打发走了。
第二日，谭洁像是没事人一样，将管家拉到书房。
“管家，我想请您帮我个忙！”谭洁坐在椅子上，眼神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小姐，您尽管吩咐，我定会竭尽全力！”老管家躬身。
“不需要您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是想要为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分点负担罢了！”谭洁摆摆手，“我想在京城开辟一所医馆，专门教小孩学医，不收费，同时还会给他们出一些钱财支持，但有唯一一个条件，达到一定的阶段，就必须前往边疆，去那边救治伤员，为期三年！”
老管家诧异地看着谭洁，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低着头不将疑惑问出。
“三哥就是在集沙城救治伤兵的时候所牺牲的，那边应该很缺医者，咱们既然没办法上阵杀敌，那就做好后勤！”谭洁手指敲着桌角，“这件事先不急，咱们还得先做好计划，一步步来，不能让外面那些人抓住什么乱嚼舌根子，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管家点头，表示先下去将场地、人员找好，到时候只用直接开始授课就行。
谭洁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思考着该如何形成一条完整的医疗链条。
“洁儿！”月之面容沧桑，原本看着堪堪二十岁的面貌，如今颓废得如同三四十的大叔。
他手中紧紧地抱着一个瓦罐，看到谭洁，空洞的眼神闪现一丝光彩，“这是你三哥谭廉的骨灰！你收着吧！”将手中的瓦罐递给谭洁，看了眼曾经在这住了很久的王府，眨眨眼，“我也该离开了！”
谭洁不忍，接过后交与管家，拉住想要离开的月之，“我有件事想说与你听，不知道能不能先听完再决定走不走！”
拉着月之来到书房，交给他一张信纸，里面是曾经十三岁的谭廉写给谭洁的，但内容近乎全是关于月之。
小妹，洁儿小可爱，大漂亮，善良无比的妹妹，帮帮你哥哥嘛！明日伊老考核你给我请个假，我要带月之去宜山玩，我老早就答应他了，不想毁约！你就帮帮可怜的哥哥吧！
你不知道，月之可温柔了，对我特别好！他唱戏的时候真的超级好看，好多人来看戏都是为了他，我可得好好看着，不能让他跟别人跑了！毕竟我可是说过要保护他一辈子的！这么好的人绝不能食言了！
还有还有，你是没看到过，月之高兴的时候，笑起来左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窝，啊，可爱极了！但是他假装笑的时候，根本不会出现！这是我的秘密，现在告诉你了，你可得帮我！不然就是小坏蛋！
“我在筹划一件事，...”谭洁看着有所触动的月之，将自己准备建免费医馆的事告知，最后请月之能够前来帮忙。
月之眼角一直盯着手中的那张纸，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谭洁，眼中的阴霾已经散了大半，“既然他想要我好好的，那我也必须好好的！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谭洁笑了一下，“你就住王府吧！还是以前那院子，那里和以前一样，我没有动过！”
然后站了起来，“月之哥，三哥必是很欢喜你充满希望的样子！就如同你曾经在戏台上耀眼生辉的模样！”
日子就在医馆紧锣密鼓地建设中溜走，悲痛的心似乎有了寄托，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才会感到那锐利的阵痛。
“小姐，第一批学员已经准备好了，共有三十名孩子，准备前往北疆集沙城及周边兵营！”管家拿着一沓纸前来，这上面记载的是那三十人所有的信息。
这是谭洁办理的医馆在两年后第一批医者，他们年龄最小的十八岁，最大的三十四岁，在医馆内的所有学员，几乎都是贫困家庭，或是乞丐，他们直想要填饱肚子。
在医馆内不仅学习医术，每天还会有武者带着他们进行日常的身体锻炼。
医馆内的条件很好，每人每年可领五两银子，医馆包吃包住，且一旦学成，前往边疆，医馆还会给所在家庭每年十两银子，未有家庭者则记录在案，待回来时一同交由本认。若是在战场不幸牺牲，家庭赔偿五十两银子，未有家庭者收敛尸身送回祖籍下葬。
这样的好处，不论是真心前往边疆还是纯粹为了吃饱穿暖，医馆每次招纳学生都门庭若市。
“月之，这次你带领他们前去，注意安全！”谭洁对身边站立的人道。然后侧过身子，在其耳边悄声道：“三哥愿你一世平安，莫要辜负了他！”
谭洁有些不放心，怕月之这次去了边疆，不顾危险，长眠于那，只得出声提醒。
此次一大队人马前往边疆，不仅带着充足的药材，还有许多粮草，相当于一个全面的后勤部队。护送队伍之中，还有十名老管家利用令牌召回的人，武功高强，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一路上可以帮上不少忙。
每年医馆都会派人前往便将支援，不少人自边疆回来后，还报名了下一次的出征，了解过后才知道，“那么多伤兵，我们根本无法全部照顾，很忙很急，但又不得不出声安慰他们，一切都会好的！有好几次，几个前几天还一起喝酒说话的人，突然就没了，那种感受真的很...难受！我想再去，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他们，身为乾国的百姓，我得为我们自己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