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魔渊）
传送阵的光芒渐渐消散，余忘七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四周已不再阳城，而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诡异森林。
“这是哪里？”余忘七低声自语，警惕地环顾四周。
雾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十步之外便是一片模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铁锈混合的古怪气味，每一次呼吸都让他的肺部微微刺痛。
“先弄清楚方位再说。”他低声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青铜罗盘，辨别方向。
然而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完全无法定位。
余忘七眉头紧锁，这种情况只说明一件事——此地磁场极度紊乱，或者有强大的力量干扰。
突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右侧传来。
余忘七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黏腻声响。
雾气中，一个模糊的轮廓缓缓显现。
那东西有着类似人类的身形，却四肢着地爬行，背部隆起数个肉瘤，每个肉瘤上都长着一只血红的眼睛。
当它完全从雾中现身时，余忘七看清了它那张裂到耳根的嘴巴和满口细密的尖牙。
“魔物！”余忘七心中一惊，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六只眼睛同时转动，锁定在余忘七身上。
下一秒，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
余忘七侧身闪避，剑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剑光如月华倾泻，精准地斩在怪物最前端的肢体上。
“噗嗤”一声，那条布满鳞片的前肢应声而断，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剩余的五只眼睛同时充血，变得更加猩红。
余忘七不敢怠慢，左手迅速掐诀，一道火球符已在指尖燃起。
“去！”符箓化作一团烈焰直扑怪物面门。
怪物被火焰击中，痛苦地翻滚起来。
余忘七抓住机会，剑锋直取其咽喉。
就在剑尖即将刺入的刹那，怪物背上的肉瘤突然爆裂，数道血箭朝他射来！
余忘七仓促间变招，剑锋舞出一片虹光屏障。
“叮叮叮”几声脆响，大多数血箭被挡下，但仍有一道擦过他的左臂。
瞬间，一股灼烧般的剧痛传来，被血箭擦过的皮肤迅速变黑，并向周围蔓延。
“有毒！”余忘七咬牙，迅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解毒丹吞下。
同时剑势不减，终于一剑刺穿怪物咽喉。
怪物抽搐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余忘七喘息着后退几步，警惕地观察四周。
左臂的毒素虽然被丹药暂时压制，但仍隐隐作痛。
更糟的是，打斗声和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多危险。
他刚想离开，雾气中又传来新的动静——这次是来自四面八方。
余忘七的心沉了下去，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突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天而降，余忘七感到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他缓缓抬头，看到雾气被某种巨大的存在搅动，形成一个漩涡。
然后，一只巨手破雾而出！
那手掌足有余忘七半个身子大小，皮肤呈现暗紫色，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
余忘七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只巨手一把抓住，提到了半空中。
“人族？”一个低沉如雷鸣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余忘七艰难地转动脖子，终于看清了抓住自己的存在——那是一个身高超过十米的魔族巨人！
他有着典型的魔族特征：暗紫色皮肤，额头两侧凸起的短角，以及那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睛。
巨人将叶尘举到眼前，仔细打量。
“弱小的虫子，怎么跑到魔渊来了？”他喷出的气息带着硫磺的味道，熏得余忘七几乎睁不开眼。
余忘七知道反抗无用，索性保持沉默。
巨人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趣，发出一阵轰隆的笑声。
“不说话？没关系，公主会撬开你的嘴。”说完，巨人将余忘七夹在腋下，开始大步前行。
在巨人的移动下，周围的雾气飞速后退。
余忘七勉强能看清他们正穿过一片扭曲的森林——这里的树木全都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姿态，树干上长满了类似血管的凸起，有些还在缓缓蠕动。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突然变得稀薄。
巨人一步跨出森林，余忘七的视野豁然开朗。
眼前是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环形悬崖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深渊的岩壁上，无数建筑如同蜂巢般镶嵌其中，灯火点点，形成一片倒悬的城市。
一条宽阔的石阶沿着岩壁螺旋向下，消失在深渊的黑暗中。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矗立在深渊中央的那根“铁柱”。
它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直径至少有万米，向上刺破云层看不到尽头，向下深入深渊不知几许。
铁柱周围环绕着淡淡的黑雾，偶尔有电弧般的能量闪过。
“那是...什么？”余忘七不由自主地问道。
巨人哼了一声：“第七魔神柱，支撑魔族的脊梁。”他似乎不打算多做解释，大步走向悬崖边缘的一条小路。
余忘七这才注意到，深渊边缘的地面上也有不少建筑，风格粗犷而原始，多用黑色石材和某种生物的骨骼搭建。
许多魔族在此活动，他们形态各异，有的接近人形，有的则完全像是传说中的恶魔。
巨人的到来引起了一阵骚动，许多魔族停下手中的活计，用贪婪或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叶尘这个人类俘虏。
“古鲁，又抓到新鲜玩具了？”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魔族尖声问道。
被称作古鲁的巨人咧嘴一笑：“给公主的小礼物。”
他们来到一座圆形建筑前，这建筑由黑石砌成，顶部是敞开的。
古鲁毫不客气地将余忘七扔了进去。
余忘七在空中调整姿势，勉强平稳落地。
他迅速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角斗场的场地，周围是高高的看台，上面已经坐了不少魔族观众。
场地中央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类，看起来也都是被抓来的。
“又来了一个倒霉鬼。”一个满脸伤痕的中年男子苦笑道。
余忘七刚要询问情况，一阵号角声响起。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魔族都站了起来。
一个身影从高处缓缓降下——那是一位魔族女性，身材高挑修长，皮肤是比古鲁更浅的紫色，近乎于薰衣草色。
她穿着由黑色金属和皮革制成的轻甲，背后一对半透明的膜翼缓缓扇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如火焰般跳动的红发，以及额头上那对小巧精致的金色犄角。
“公主殿下！”周围的魔族齐声高呼。
公主优雅地落在看台最前方的宝座上，翘起修长的腿，用审视的目光扫视角斗场中的人类俘虏。
“今天，让战斗点燃吾等高贵的血统吧！”她的声音如同冰与火的混合，既冷冽又充满危险的热度。
“你们这些人族虫子，擅闯魔渊，本该立刻处死，但本公主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魔族公主居高临下道。
她打了个响指，角斗场另一侧的大门缓缓打开，五个全副武装的魔族战士走了出来。
他们手持各种狰狞的武器，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规则很简单。”公主面带微笑道，“活下来的人，可以多活一天哦，那么现在...开始吧！”
魔族战士们发出战吼，冲向人类俘虏。
余忘七知道别无选择，迅速拔出长剑，同时左手已捏住三张符箓。
第一个冲向他的是个双头魔族，两把弯刀舞得密不透风。
余忘七侧身闪过第一击，剑锋划过魔族的一个头颅，却被另一把弯刀格挡。
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余忘七逐渐落入下风——这里的魔气太浓，他的灵力运转明显受阻。
“不能硬拼！”余忘七心念电转，突然假装踉跄。
双头魔族果然上当，两个头同时发出得意的笑声，挥刀斩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余忘七左手甩出符箓，同时身体后仰，几乎贴地滑行。
“轰！”符箓爆炸，火焰和雷电交织。
双头魔族惨叫一声，动作一滞。
余忘七抓住机会，剑锋自下而上，将魔族从裆部到胸口剖开！
余忘七发现自己肉身力量比对方强大太多，是真龙馈赠的缘故，还是他们筑基后并不修行神窍？
他不得而知。
墨绿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余忘七来不及喘息，立刻翻滚避开另一名魔族的偷袭。
他眼角余光看到其他人类俘虏已经倒下三个，剩下的一男一女背靠背苦苦支撑。
“集中在一起！”余忘七大喊，朝那两人的方向冲去。
三人汇合后，形势稍有好转。
女子似乎是个符师，不断抛出各种符箓干扰魔族。
男子则手持双短剑，招式狠辣。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最终场中只剩下余忘七和那名符师女子，以及满地尸体。
五名魔族战士全部倒下，但代价是其余人类俘虏全部丧命。
余忘七浑身是伤，左臂的毒素又开始扩散。
他强撑着站立，抬头直视看台上的魔族公主。
公主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轻轻鼓掌：“精彩，真是精彩，特别是你。”她指向余忘七，“叫什么名字？”
“余忘七，道宗弟子。”余忘七喘着气回答。
“道宗？”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那个老不死的张雅静是你什么人？”
余忘七心头一震：“正是家师。”
看台上顿时一片哗然。
公主的表情变得复杂，她站起身，膜翼微微展开：“有意思...非常有意思。”她对身旁的侍卫低语几句，后者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看台最高处。
所有魔族立刻跪拜行礼，连公主也微微欠身。
那人——或者说那魔族——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睛。
“父王。”公主恭敬道。
魔族之王没有开口，但余忘七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自己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被看透。
片刻后，王抬起手，一枚黑色令牌飞向余忘七，悬浮在他面前。
令牌通体漆黑，正面刻着一个古老的“魔”字，背面则是复杂的符文。
“带着它，离开，告诉你师尊我会如约而至的！”王的声音直接在余忘七脑海中响起，如同万钧雷霆。
公主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古鲁，送他出去。”
巨人古鲁再次出现，粗暴地抓起余忘七，大步离开角斗场。
余忘七最后看了一眼那根通天彻地的魔神之柱，心中充满疑问。
当古鲁拎着他重新进入迷雾森林时，余忘七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放我走？那令牌是什么？”
古鲁发出低沉的笑声：“小子，问题太多会短命的，拿着令牌，下次再来时你就知道了。”
“下次？”余忘七还想追问，但古鲁已经将他放在森林边缘，“往前走，别回头，直到看见阳光。”
余忘七握紧令牌，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向前。
迷雾渐渐散去，他隐约看到前方有光亮透入。
宗门任务已经完成，可余忘七没有多喜悦，宗门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接下来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对了，变强！我现在该为金丹做准备了。”
原先还很是迷茫的余忘七，刚刚想到如今的自己还太弱小了，轻轻一笑，继续踏上了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