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邪无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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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摇篮”的梦(四千)

“难(四声)!确载!然,吾已逝亘古权延,荣辱与忘,遗迹皆往;前鉴汗青,杼织扬旗扬旌。”

“现在看来,这难道不胜为一桩令人羡慕、惜叹的妙事吗?”琴者用捎带戏谑的口气回道。一提,琴声调极为欣悦。

那幕后主又良思许久,询道:“吾鹊闻故友虚引,可有安载?”

“你还把那群‘假冒者’误认为故友?哼!你同样也算是老糊涂了,比他们高明不到哪去。”听这愈含嘲弄的答复,他的糟脾气还是和以往那样。“言至此,这厮虽长我们一个时代,如今而论,倒落魄至寄人篱下了。”

微顿,又启:“现在的安稳日子可来之不易,就望他万别像先前那样造作行恶。虎落夷丈被犬欺,份白脸儿的唱半了(liao),也该我们这些黄脸轮上着台,倒也行仇复之平。”

依是念蓄多刻,伟岸的声音上回:“吾犹印旧质之誓,而聆听时政之事,坠感世悲百怔回悯。迟愿心玲一记、与望婵娟,岁复何及矣”

“但愿。你近日莫要多作行步,莫再去那【柩主】的实验室,尽管你我为其手足部下,但……修神养息,毕竟还要细探这番好戏。”

言尽,已是琴音世界,只待后者承上。

“嗯……收尽。敬重!”最后一律混音回旋。

此后,再无具言者……

话卒之际,琴曲骤停。概因无高山流水知音人,琴者收整琴具,修指润喉,披蓑戴笠而去。亦即,唯剩漂泊大雨嘈杂无序,如哭如诉、大动天地,引洪接流、不在尽下。人至山脚时,附近的雨默默不再下,而人,却不褪蓑笠,徒以足步。

他,也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

那黎凌度不知飞过多少江山,毕竟这方空间太过宽阔,路距太长,以致飞过雨区。最终,在一处广阔无垠的平原上开始降速。

望这原野亮月闪出静洁白光,将有云欺骗的地方与无云庇佑的地方明显地分割出来,映在地上的浅淡云影千形百态,虎吞兔、鸿扑枝、白虹斜贯……

这儿的月光当真是温柔且感人动人的。当你立在光下,仿佛感受到一股无形而无瑕的呵护、爱抚、拥吻,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在询问远游归乡的孩子,身体是否有恙,是否吃好穿好,是否交到了新朋友、体验到了你想要的大千世界……

身披伤痕、心神疲伤的你如果感受到了,也就请无所顾的留下你的眼泪吧。

月光在照耀谁?于一上坡俯瞰,普光之下,是海洋一般的白菊花、粉红的香石竹与静候的紫玫瑰,其中,还携手着一些其他花友。

连风都开始向往、怜悯,吹得是如此轻盈,抚在瓣朵上,是花的波浪。香气盈鼻,完全能够遮住生活的腐臭,与你共望向前方,即便一路布满荆棘。

可知白菊花的话语?她在悼念死者。香石竹亦为康乃馨,母爱溢于花蕊。而紫玫瑰呢?她怀揣着很多:抑郁、高贵、浪漫真情,安静、等候、守护爱情……

然而,这其中总有一些有违温馨画面者,那便是几百个立在花海上的十字墓碑……上面刻的只有一串代号以及一列日期,就再也没有别的生平别铭记了。唯一说得上“浪漫”的,便是做成彩色的引魂幡,风起,如同彩虹在招手……

这明明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但却有一个极为奇怪的名字——【煌冥顶】

黎凌度在这片平野上方徘徊几圈后,如游泳员跳水般低头垂直下飞。就像同之前潜入影子那样,惊起一些蓝色的烟雾、吹斜些许花儿,便潜入地下。

这地下极为奇怪,没有因下深而升高温度,反而是不升反降,看来是并未身处原世界。

不出九千米,它从一层吊着群黑紫方水晶的洞顶冲出,散出一阵黑水雾。

水晶就像蝙蝠一样头大脚小的抓着上壁,最短的也有十二米长。而它们之间还奇怪地夹带着钟乳石这些小叛徒,还滴滴着反射如钻石般的闪耀浓稠液体。

如果能够拿仪器测量一下,就会发现这里的空间氧含量正常,气压同一个标准大气压,温度还只有21摄氏度那么低。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神如溶洞,却被并不面善的石刺石坠打扮得如同横胃皱襞。圆通的空间若海底隧道,却大到可以塞下几头巨鲸一同横贯穿梭。

下底竟也有波涛汹涌的储蓄地下海!黑色的潮水无时无刻不拍击着两岸,浩浩荡荡,万马奔腾气势如虹!而观这极为有力的击打,能看出它有较大的密度。那犹如液体钻石的液体滴下来后先是泛起洁白的滴纹,在再次触碰海面后,就以沉淀的方式淹没在海底。

而无法兴风作乱者,便会被海水撕裂、溶解。

在这汹涌澎湃且暴怒的海浪之上,有巨壮的桥墩安然立于其间,向上仰去,便能看见平路微躬的石拱桥十字型地列在半空。因上下空间自海平面顶有千来米,顾不觉“空中楼阁”。桥宽可通车,时有菱形花坛架在其中,若有桥体通向四壁者,便有深邃洞道延伸……

身处地下世界不觉黯然,有些特殊的白水晶挺身而出作为光源,明而不闪,又有黑水晶如月亮传递太阳的祝福与希望那样,反射到空间的各个地方,所以常令人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仔细聆听,竟有风在流动做客,吹来地面上那些“美好”动人的悲剧。

黎凌度几度转向,最终来到了地下世界的中心——一座宏伟的城堡。

城堡建立在海中之洲,地基打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观其构成,这并非一座军事要塞,而更像一个极具个性的砌岩大别墅。壁立真千仞,有些发光的青苔依附其上,许久未保养。墙的外部被一种奇异的、类似混水泥的金属涂漆包裹,刻上浮雕与壁画,如果你愿意裁去那些碍眼的枯藤翠藤,你便能看见那些被掩盖、无人发掘的时光与真相。

城堡单体远望,占地只有几千平方米出头,但作为一个居家的府邸足够了。漆黑的支柱,蒙灰的青壁,方长上锁的窗,紧闭刻饰的门,两只威武的石兽……院式结构采用华国古代样式,家具装扮兼融合了古【欧英】式风格:栏杆围墙,用彩琉璃调绘的壁画,上面还描绘着《风吹动的希望》这样古老的神话故事……

在正北门前有这样一个石碑:挪移堡·旧址。

身形如幻的黎凌度缓缓飞至大门前,轻点着落,两只翅膀猛然张大,羽毛倍增加长!一会儿又包住自身,白光一霎,几秒后再张开时就已经化身成了位美人,连带着两翼,换了副模样。

翅膀尾部有了类似发卡似的红宝石瑞金加缀,对翼变四展,一对大一对小,犹如黑蝶振翅。肩背齐露,嫩白柔顺,白纱白绸蕾丝连衣裙,衣领拘玉颈更显妖媚,裙边微短携蝴蝶彩带束后腰,长腿一显无余,嫩滑静洁,皮肤紧致、吹弹可破,拱捧绝对领域;白丝袜微护娇膝,短跟高跟鞋护巧足,再搭配几处装饰性鎏金甲片,互相搭衬,前凸后翘的绝伦身材更显坚美气质。

一头亮金秀发,两条小辫扎形,一顶巧夺天工的镶珠嵌玉柳叶金冠立首。赤润瞳新月眉,玲珑鼻樱桃嘴,真似上天细心雕琢的艺术品。葱白细指,灵巧步伐,谁也无法想象灵邪黑翼下竟是这般不可亵渎的人儿!

翅膀粉碎为羽毛,风吹即去,进而化成尘埃,不再可视。露出的背上亮出了奇异的蓝色的刺纹,但光一拂过,再无痕迹。

“恶(wu)……真是又回到了熟悉的牢笼,这老旧而又虚伪的装饰,里面还住了个绝世的疯子。”

黎凌度的身体里还寄居着另一个灵魂,乃战斗时所主阵,日常提心吊胆过日子就是【白灵魂】的任务。

“不得诋毁主人,你我终究是主人成功的造物,应秉持主人的理念而奉行生命。”

“哼!成功了活得舒坦,失败了不是关冰笼子就是散养,还有搅成肉馅的。黎凌度一族需要的是自由。”

“嗯……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不知多少【败者】羡慕我们的侥幸,便不应更加得意忘形。”

“啊!那你自己去伺候主子吧!我见得比你多得多,能更加看清她的本质。这注定是场【悲剧】,再见了您嘞!”

言尽魂去。

她凝望了眼左手上被方形深紫檀木盒收容的试剂,又收入空间中,右手轻轻敲动拾灰不锈的铁门。粉锦手套并未让尘灰有可趁之机,随着“嗒嗒嗒”三声连续的震响,教堂大厅映入眼帘:长椅、小池、古老的挂壁式煤灯,一场像剧场的演讲台及它的高柜、一座巨大的、戴兜帽、遮面容的神像……

一尘不染,一如往前。

琉璃穹顶“射入”一道“阳光”,照亮这座遗迹。

随着大门又默默的关闭,她从一个靠墙桌上拿起一盏光石灯,姗姗来到中心的小池。它上面还擎举着一位披帛汉服的圣女,手捧闪天蓝光的夜明珠。黎凌度右手打开灯门,从里面拿出了像灯丝一样闪亮的光石,投入水中,急速溶解。

尽管门窗关得不紧,但风劲一时大了不少。

池水温度骤降,在圆池中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池边突然泛起白霜。随着少许黄色气体的上升补充,池中同时产生了黄、蓝两种沉淀物,而池水竟比之前多了不少,只不过更加浑浊了。如果有仪器测量,会发现此时大气压有所降低,且凭空少了些客观可数的氡气、氙气。

在小池的西边原本平滑无缝的三块瓷实地板,开始每块平分成数块台阶下降,衔接上了藏在地下的圆石台阶。

黎凌度将仍在放射浅光的灯安放在一张长椅上,双臂拥着收容盒走进了密室……

——————

“小齐齐乖,小齐齐坏。”

“小齐齐不乖又不坏。”

“阿惹……”一声孱弱的低鸣。

不知走过多长的距离,密室的终点便来到了一处房间,耳畔还响起了童谣的声音。

这个宽敞房间就如同能止小儿夜啼的睡前故事中、那些邪恶的、炼金师的房间一样,不仅有熬煮着的特质坩埚,各种不知其究的试剂,广口瓶中各色各样的金属块、土壤类物质、尘埃颗粒……

当然还有被拆解的骨架及几幅大小只有婴儿型的骨架,万象森罗奇怪的怪兽残肢器官,正在东瞅西瞅的形形色色造物……不过它们都被安全保鲜的封存、收容了起来,或在漂保鲜液中且插着导管,或被囚禁在透明牢笼中、紧束天性,在注射来的空气与定时凭空出现的营养膏中苟活……

灯光当然不是可怕又不合理的昏暗,可那洁亮的灯光却将这里的罪恶与欲望,毫不留情地显现出来,照着它们而又看着他们“光明正大”地行恶……

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里还有类似离心机、电子显微镜、高跨度变温箱、光刻机等高精度、高科技的精密仪器,虽然样式不同,但也代表着最高配置与【前文明】时代的痕迹。毕竟它们现在还有残存、躲过“猎杀”的,在各大“正义”、非正义的组织下卖命。

值得一提的是,【辉金时代】“光明”的炼金师有了新的称号——燔鎏师。

在一处墙上显立着一个奇异而又诡异的徽章。亮铜色、似圆形、较对称,里面的图案被多倍放大,当它化成胸徽时应该会进行省略。

卷形的浪涛、大小不一的三棱金星、临空的月牙形闪耀日食、由此而发的波纹光芒……两岸尖立涯壁、涯上还各有一歌咏人影。一位吹着的应该的是羌笛,怀乡远望,也许在期盼“希望”和“救赎”;一位敲奏编钟,昂首、瞻仰天空的“不完全为善的神明”,如果有眼神,那应该是盲目的“信仰”与“逃避”……

下有小横匾,不用眯眼细瞧,便看清楚这样几个篆书大字:【光明音大教】。

这个教会盛行的时代距今已经很遥远了,不过它所认为的异端教会倒是成为了世界最大最著名的教会:【暗黎司教会】。

黎凌度适应强光后,先将收容盒放置,后又在一扇门后面等候。

那童谣还在继续。

“小齐齐乖,小齐齐坏。”

“小齐齐既乖又要坏。”

“艾澜依……”

还有女婴奇怪的欲睡喃喃声。

…………

“小宝贝,快安睡,夜月又滴坠。”

“墓碑洒满槐瑰,哭泣催你慈睡……”

“爱儿……”

婴儿声越来越小了,不是她入睡了,而是连心跳都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