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没有人回答它。许久，小熊开口了，“你待在这吧，发大水的时候我会帮你挖一条排水沟的。”绿种子欲哭无泪，心道，你那么小，能挖什么排水沟!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熊重新建起房子，门前依然立了一块门牌，上面写着：小熊的家。不同的是，牌子底下又加了一句话：等小褐菇回来。

绿种子早被种在地里，发出嫩芽，不过，它好像太壮了一点，不像一株花，倒像一棵树。

这个疑虑，在绿芽长出树皮之后就被证实了，它是一棵树，小熊确信无疑。

“你别瞪我呀，”绿芽已经长得很高壮，态度也很傲慢，它再也不怕惹恼小熊之后，被它连根拔起了，现在小熊拼劲全力，也不能撼动自己分毫，“你不是也骗过很多人吗？这叫骗人者终被骗！”

小熊仰头看着绿芽，眼里蓄满了泪水，要被气哭了。

“嘿，”绿芽很开心，它懒洋洋地说，“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确实是一棵花树，我叫梧桐，听说过吗？有凤来栖的梧桐，高兴吧？你捡大便宜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大红蘑菇也跟着一起笑，它现在和梧桐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小熊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踹大红蘑菇，把它踹的直叫唤。收拾不了梧桐树，还收拾不了蘑菇？它可是一头熊啊。不过，真的没办法对付那棵梧桐吗？小熊飞速转动自己的脑筋，想出一条妙计。

第二天，一只乌鸦飞到小熊身旁，用嘴里叼的东西跟它换了一颗榛果，又麻溜地飞走了。

梧桐树和大红蘑菇还在开心的说个不停，小熊捡起乌鸦扔给它的玻璃透镜，捡了堆干树叶堆在梧桐树脚下，趁着太阳开始聚火。大红蘑菇和梧桐树一下子就安静了，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一股灰烟直直地往上飘。

就这样，梧桐树和大红蘑菇终于被整服气了。可小熊还是很寂寞。它没有了小褐菇，女娲没有来看它，它不属于任何一个种群，家族不会接纳它。

小熊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每天除了吃东西，找吃的，就是坐在门口望着天空发呆。

四季轮转，年复一年。梧桐树没骗小熊，这年夏天，它开花了，花香传了好几里，罗兰色的铃铛花缀了满树，把树冠都装点成淡紫色，像日暮雨后的云。

树下蜂蝶飞舞，热闹极了，然而热闹是它们的，小熊什么也没有。

那天傍晚，小熊仰望着满树梧桐花，哭了起来。花香味那么浓郁，可小熊只觉遥远。

小褐菇确实不会回来了，小熊也不再留恋。

这年秋天，小熊再一次锁住家门，用干树叶打了一只风筝。秋风乍起，风筝被高高卷到天上，小熊抚摸略寒凉的风，乘着风筝离开森林。

天高云淡，真是一派好风景。

凭着记忆和气味，小熊找到那个瓜农。这一次，地里种上了小麦，瓜农的胡子和头发更白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小熊，问：“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跟着你干活。”

瓜农猛抽一口旱烟，拍拍脑门，同意了。

瓜农的孙女领着弟弟来找爷爷，看见小熊，大喜过望，“你是回来找我玩的吗？”

瓜农的孙女竟然是之前非要放自己走的小女孩，这是小熊怎么也没想到的。

小熊的工作还是捉虫子，女孩的玩具锄头被舞的虎虎生风，彻底归小熊所有，成了它的得力武器。

有一天，小熊照旧在地里打害虫，竟然逮到一只五颜六色，比蝴蝶还漂亮的大蛾子，这蛾子很眼熟，小熊有些吃惊，问道：“你老家是森林那边?”

大蛾子慌忙回答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吃害虫的。对呀，我森林的，我爷爷的爷爷住在森林里，不过到我们这一辈，早就在农田里住习惯了，迁户口了，算是农田虫。”

趁着小熊晃神的功夫，大蛾子挣开束缚，舒展翅膀，飞向天空。淡红色的夕阳在它翅膀上流动，色彩变幻无穷，夕阳之下，往东南看，是一片淡金色的森林，在那里，小熊的故人和过往，正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流逝于无形。

不过，这不重要了，因为小女孩和瓜农在喊小熊吃饭了。小熊扛起锄头，兴冲冲地应了一声，跳到女孩手心上。

炊烟袅袅，离家渐近，饭香味也越来越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