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那边会是海吗

仓边这个僻静的小村庄，四面环山，天上一片乌云，便似夜晚。

这里有十六户人家，但留在家里的全是些老弱孤独，有些好久没住的房子，颇有时过境迁的味道，苔痕上阶，青灰铺梁。堂屋门前的秦叔宝和尉迟恭都早早的退了色，红灯笼没事就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待着，等待着明年的退休离职，熬过今年冬天，子孙后代们会在明年的春天风风火火。

“小一，在炉子火上帮我把剪刀拿过来一下，你爸这个败家爷们，今天背烟又把衣服给弄破了。”

“妈，剪刀没在炉子火上啊，你昨天把它放在哪里了？”

“你看我这记性，在抽屉里。”张春华一边拉着手中的引线，一边埋怨虞桥保做事败衣服。

虞桥保没说什么，只是笑了几声：“还好娶了你这么个老婆，要不然我又要花多少钱买衣服啊！”“是啊，要不是我，你还在睡大街呢。”张春华也毫不客气的回答。

刚刚都还是微风细雨，现在早就已经成了惊风急雨，不停地拍打着屋顶上的砖瓦，与上门催债的人敲门别无二致。

家里也刚刚牵上电灯，打煤油点灯的时代，在这个小村也刚刚过去，不过家里也备足了蜡烛，万一电线被风扯断，万一打雷断树把电线打断，这时候蜡烛就是最好的救兵。小一和哥哥写作业要它，妈妈缝衣服需要它，爸爸在堂屋打竹背篓需要它，姐姐每天割完猪草回来，是第一个做完作业的，便早早入睡了。

小一啃着笔头：“妈，你说山那边是什么?书上说山那边是海，可我去上学的时候，为什么走过这座山，又翻过那座山，还是没看见海呢？我是不是被老师骗了?”

“说实话，妈也没见过海，你老爸就不用说了，他就是个纯种本地人，更不要说是看见海了，也许书上没错，可能真的存在海，只不过要走很久很久的路，走一辈子的路。”

“等我长大了，把我的存钱罐攒满，我们一家人去看看海吧，那里一定有很多好吃的香蕉，我们一起去尝尝。”

“你这个小鬼，以前读书的时候没有一块钱，死活不去上学，有一次还是顾幺叔在张家屋檐下看见你，他拉你去上学，你哭得稀里哗啦，问你为什么不去上学，你什么都不说，只是不停地玩着手指，眼睛里不停地流眼泪，最后还是他掏出一块钱给你，你转眼就大笑，迅速抢过钱，然后就上学去了。”

“那不是三年级的事吗？我都四年级了，我长大了，不信你看。”小一迅速走到张春华身边，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头，再用手比比张春华的肩：“你看我都快要有你肩高了，你这一年还没有我长得多，你还是和去年一样，我们都吃同样的饭，为什么你长不高了呢？”

“小兔崽子，小孩会慢慢长成大人，大人是不会再长大了。”

“那以后我会比妈妈还高吗？”

“你以后，肯定会比妈妈还高的，只要你听话，好好做作业，不要和同学打架，这样我们家祖先就会保佑你长高高的。”

“等我长大了，我带你们去海边兜风。”

“快把作业做完了，不然明天老师又要打屁股了，做完早点休息。”

“老桥，你也别打了，赶快睡了，明天还要起早去背烟，怕明天你在人家地里打瞌睡，人家会说的。”

噼里啪啦，背篓的底都打好了，每天就这样抽出一点时间，虞桥保就这样打，花钱去买，要一百多元一个，在仓边村，人们背上的背篓，从来都不是买的，这里竹林茂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打背篓的经验流传到现在，而且技艺更加精湛，老师傅们做这行可谓是轻车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