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平策》
孙老年纪大了，行动有些不便，授课一直是在自己的府上，除了南宫羽兄妹二人以外，还是有其他人在孙老跟前求学，不过南宫羽兄妹，因为南宫朵身体不好，上课断断续续，南宫羽怕南宫朵孤单，便和她一起。所以二人比较少和其他人一起上课，大多都是单独上课的。
下午的课堂上，南宫羽和妹妹恭恭敬敬的站在孙老面前，孙老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身前的两个小不点，开始检查起之前布置的功课。
“南宫朵你先背一下上次布置的功课。”
“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南宫朵断断续续的倒也是背了出来。
“南宫羽，你背一下。”孙老示意南宫羽继续。
南宫朵心情好了不少，虽然背的不是很流畅，但怎么说也是过了关，不用被罚抄课文。看着面无表情的孙老，也觉得慈眉善目了起来。
南宫羽倒是顺利的背了出来，虽然中间磕磕巴巴的断了几次，但还是勉强完成，因为担心孙老抽查以前的功课，南宫羽还得好好复习前面功课，导致南宫羽现在头还是有一些昏昏沉沉的。
看着面前的孙老，南宫羽的内心也是有一些发怵。
自己本是打算保持低调，不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可也想通过眼前的孙老去做一些什么，心中不免有些纠结。但想到自己再过一年就要去帝都了，必须再这之前做一些什么，也是做出了抉择。
南宫羽本以为自己怎么说也是到过绝世境的，早就不怕这一些了，但看到孙老，却还是有些莫名发虚，深吸一口气道。
“老师，我要学统兵之策，治世之术，而不是这一些无用的古人之言。”
听到这话，南宫朵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旁的南宫羽，又看了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孙老。完了，孙老肯定生气了。早在之前南宫朵为了逃避自己没有背出功课被惩罚，就和孙老说了类似的话语，结果被孙老瞪了一眼吓哭了，还加罚了好几遍，现在想起那眼神还觉得瑟瑟发抖。
孙老听闻此言，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紧紧的盯着南宫羽的双眼，南宫羽感受到孙老眼神的压迫，是凝神境剑道大家的威压。南宫羽没有逃避，目光坚定，泰然受之。
孙老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起身从身后的书书架中翻找了一番，掏出了一本已经被翻得有一些破旧的书卷，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本新的递了出去，南宫羽与南宫朵恭恭敬敬的接了过去。南宫羽接过书卷，看清了书面上的书名《太平策》，心中不免大喜，看来孙老是愿意教真东西，而不是背书打发时间了。
“古人言自有古人之理，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再教你们其他的，既然你们这么急不可耐，那今天我们就来学学这治世之术《太平策》。”
剩下几个时辰，孙老便讲述起手中的《太平策》，刚开始还和以前一样，教一句，再解释一番，但说着说着便滔滔不绝的延展了出去，说道激动之处，捋着胡子摇头晃脑起来，南宫羽也是听到津津有味，不时记起了笔记，不禁感叹，孙老果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而一旁的南宫朵却是听到云里雾里，刚开始还可以听懂，但后面就完全不懂了，只能埋头记笔记。心中抱怨了起来，唔，为什么我说孙老头就罚我多抄了几遍，南宫羽那个爱哭鬼说就可以，哼，偏心的坏老头。
待到教学时间结束孙老才捋了捋胡子意犹未尽的停下，许久未读着《太平策》，如今再读一番倒是有着别样的感觉，提起笔打算批注一些自己的感悟，但想到南宫羽兄妹二人还在，抬起头道。
“今日所授，好好领悟钻研，下次授课我会好好考察一番，既然提了出来，就别像你们三叔一样，还有朵丫头上次功课罚抄十五遍，要自己写。”
听到着，还有一丝侥幸的南宫朵像被抽去了灵魂，一动不动的趴到桌子上，果然被发现了吗，兰姐说好了和我字迹一样不会被发现的呢。最后还是南宫羽拖着万念俱灰的南宫朵离开了孙府。
等到南宫羽等人离开，孙老吩咐了下人几句，不久一名发福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赶到了书房。孙老看着面前肥头大耳的男子，不由的心头一怒道。
“孙景明，你多大年纪了，还在府里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
“不是爷爷里喊我吗。”孙景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讪笑道。对于老爷子直呼其名的呵斥，孙景明已经习惯了，而且孙景明也清楚老爷子生气是因为什么，自从自己开始管理府上事物，荒废了武艺，加上每天山珍海味的胡吃海喝导致身体发福之后，老爷子每次看到自己就要找个由头训自己一番。
孙老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下次南宫观家的兄妹二人来上课时，让你家小鬼头也过来一起上课，这本书你拿回去，让他别天天往外跑，好好看。”
说罢，将桌子上批注完的《太平策》扔了过去，孙景明接过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道“爷爷，《太平策》这不是明年的课程吗？怎么现在就开始教了。”
“南宫家的小家伙主动提的，你帮我查一下那小家伙最近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人或事。”孙老觉得今天南宫羽的行为背后肯定有人教唆指点，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孙景明面露难色道“直接调查南宫家的人不太好吧，要是让镇南公知道了。”
“等镇南公回来，老夫会亲自找镇南公说的。”
“爷爷你是怀疑有家伙偷偷地接触了南宫家的那个小家伙吗吗？”孙景明小心翼翼的看着孙老的面色，想要看出些什么，试探道。
要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代表有人打起了争抢南宫家继承人的算盘，要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我们孙家站那边才是利润最大化。
“有这方面的考虑。”孙老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这是他这么多年思考的习惯。
思绪却想到了先前课堂上与他对视时的南宫羽，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当时南宫羽看自己的眼神可不像是一名孩童的样子，倒不如说是和自己同时代的人更让自己信服。
这让孙老突然想起了年轻时曾经看过的志异小说，倒是有描述过，有妖物邪祟附身于人身上，被附身者性情大变的故事。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也是年纪大了，居然开始信这一些神鬼之说了。
“那我们孙家站那边。”一旁的孙景明心里算盘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要是站队成功，咱们孙家又可以在上一步。
“什么？”孙老有些困惑的看向孙景明。
“爷爷你不是怀疑有人教唆南宫家的小家伙提出这个话题，打算培养他去干预南宫家下一任家主的继承问题，毕竟南宫家的继承人差距不是很大，而且镇南公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确认继承人，要是那个南宫家的小家伙，那个叫什么来着，额，是叫南宫羽吧，要是那个小家伙表现的脱颖而出，他父亲南宫观说不定真的可以继承镇南公的位置。”孙景明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问题，激动的两眼放光。
孙老听着孙景明的滔滔不绝，脸色越来越黑“要你调查一下，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也是，这种事我们孙家肯定不能这么早下场。”孙景明点了点头。
“景明记住了，南宫家继承人的事，永远是南宫家自己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孙家都别想着插手，我可不想看着我们孙家毁在你手上。”听到孙景明说道打算插手南宫家的继承人问题，孙老面色大变，厉声呵斥到。对于世家大族来说继承人问题都是腥风血雨的修罗场，稍有不是就是满盘皆输。
“是，爷爷，景明明白。”孙景明听到孙老的呵斥，恭敬的改变了态度，而内心却不以为然，南宫家的继承人问题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南境最大的这个问题之一，孙家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必须早做打算。
孙老看着孙景明恭敬的样子，心里倒也明白，自己这个孙子有着自己打算，有些疲惫的挥手示意他离开。目光不禁看向了窗外，要是自己的几个孩子还在身边就好了，自己这个孙子自从开始负责管府上的事物之后脑回路变得越来越奇怪，当初那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少年怎么长成了这样，是自己太过溺爱他造成的吗？
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面色痛苦的喃喃自语道：“姜儿，我是不是做错了，要是当初我没有那么严格，他们也不会。。。”
南宫羽一行人回到了府中，目送着兰姐带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南宫朵离开，一路上南宫朵都是闷闷不乐的，难得的没有和南宫羽拌嘴。南宫羽想要帮忙抄几份，南宫朵表示上一次的就是兰姐模仿自己笔迹写的，结果被发现了，还要多抄几遍。
回到房中的南宫羽开始研究起了《太平策》，《太平策》是当初大秦朝的一代名相黄殊为了教导官员如何管理所著，所写所述皆是教导如何治理一县之地。今朝是沿袭旧制，这本书也被文人谋士所追捧，被称为治世第一册。
就在南宫羽整理笔记是，一位侍从前来通知南宫羽，三叔南宫延找他。南宫羽有些奇怪三叔找自己做什么，简单收拾一下便动身去找三叔。
带着书樱到了三叔的住所，便有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鼻而来。
三叔又在喝酒了，南宫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南宫羽记事起，三叔便终日酒不离身，没少被爷爷镇南公南宫云所斥责。
踏入房中便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地图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三叔躺坐在书桌旁，心满意足的哼着小曲，小口小口的抿着酒，桌子上书卷被推到了一旁，不少书卷掉落在地上，书桌中间摆了几道下酒菜，几坛喝空的酒瓶被随意的堆放在一旁。
“三叔，这么早就在喝酒，要是被爷爷知道了，你就完了。”
南宫羽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卷，跟在身后的书樱也上前帮忙整理。
南宫延只是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打量这南宫羽，乐呵呵的抿了一口小酒。
“老爷子现在还在帝都呢，天高皇帝远，那管的到我。倒是小羽子你，身体怎么样了。”
南宫羽大致收拾好了书桌，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来的目的，问起了在帝都的爷爷南宫云。
“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三叔，爷爷到帝都去有一段时间了，是去做啥，还要多久回来？”
南宫延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老头子能去干啥，去陪老皇帝下棋聊天，再和其他几个家族相互扯皮勾心斗角呗。算算时间，应该会在两个月内回来，毕竟还要回来过年。”
按照南宫羽的记忆，老皇帝这一次把各方势力首脑叫到帝都去，主要是为了继承人问题进行商讨，世家大族因为支持的皇子不同，勾心斗角相互扯皮，甚至有大臣因为参与此事直接惨死家中，最后闹得不欢而散。这也加深了老皇帝对世家大族的忌惮之心，动了收拾几大家族的念头。转头第二年就安排各大家族送人到帝都去求学，自己上一世就是因此去了帝都。
“小羽子，我可是听孙家的人说了，你小子今天可是威风的很，说什么要学统兵之策，治世之术。”南宫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处，笑眯眯的看着南宫羽。
南宫羽对这个问题到也早早想好了回答的言语“三叔，这一次突然昏倒，让我意识到了生命的脆弱与短暂，我不想再虚度年华。既然可以在孙老门下求学，那自然要学习更有用处的。”
听到这话南宫延有一些不开心道“小孩子家家的，别再那说这些伤春悲秋的话，我们南宫家各个身体都。”
南宫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有些暴躁的挠了挠头发“算了，别再说这些晦气的话，小羽，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别再你父母面前说。”
听到这话，南宫羽的神情也有一些暗淡，他知道三叔是想起自己的妹妹，无言的点了点头。
见此，南宫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问道：“说吧，来找我是打算做啥，总不会是打算来找我喝酒吧，这个还要等你长大一些再说。”
“怎么会呢三叔，昨天孙老教了我《太平策》，所以我想找一个县的记录，根据这个好好研究一下，要是能在爷爷回来前有所收获便是更好。”
听到南宫羽这么说，南宫延的眉头皱了皱，难得的露出一副别扭的神情道：“只是好端端的学什么《太平策》吗，一想起着一些我的脑袋就嗡嗡的。男子汉大丈夫战场厮杀才是王道。”
听到着，南宫羽不免有一些好笑，自己这个三叔虽然排兵布阵，两军对垒是一把好手，但一涉及到治理地方就完全一窍不通。现在南宫府名义上的管理者是三叔，但实际做事的，倒是下面的几个管事，三叔倒也是乐的清闲，每天都可以饮酒作乐。
“我当初学习的时候，可是被那老头叫着看了好几个县的记录，还要去实地考察。”南宫延有一些咬牙切齿的低语道，但转脸却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道。
“既然学习了《太平策》，那就不能荒废了，叔叔我这就给你送几份县城的情报记录，好好研究，别让孙老失望了。”
听到这里，南宫羽一愣，但却灵光一闪，这不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吗？自己可以要几份后面出问题的地方，到时候按图索骥，查出问题还可以提醒早做准备。
“祁云郡的可以吗？”
“这个恐怕不太行，那边有点乱。”
“那就蓝田县。”南宫羽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这个名字。
蓝田县是南宫家比较靠近楚国内地的几个县之一，是皇室安插在南境的内线，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为皇室打探南境情报，当初南宫家势弱，其县令马许也是最早站出来挑事的，在大乱后南宫羽回到南宫家，当时的家主没少咒骂此人，而且自己逃亡时没少被他‘关照’，所以对他印象格外深刻。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蓝田县吗，没问题，我会让人在晚上之前多加几份其他县的记录送到你房间去的。等年后我再安排你去那好好考察一番。”南宫延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微微翘起，又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小酒。
见南宫延这幅样子，南宫羽总觉得自己这个三叔在打什么坏主意，难不成三叔知道蓝田县不对劲？算了，看三叔的样子，就算问了也不会好好回答，多想也没用，还是回去好好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