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6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阿兰痛得说不出话,她迷茫地看着铁锋,眼泪流了出来。
枯木香不理铁锋的喝问,她悄声问阿兰:
“你想不想拿回飞龙令?”
看阿兰点头,枯木香严肃地说,如果你想夺回家族的荣耀和权力,就别再胡闹,就得听我指挥。
铁锋不知枯木香匣子里装啥药,看她一本正经,便示意阿兰冷静。枯木香看铁锋相信她,高兴得连喊三声相公英明。她说,我们不能莽撞,得先试探一下上官雄。
“怎么试探?”铁锋一脸迷茫。
枯木香捡根竹枝蹲在地上比划,她说,你不是选美的钦差卫队长吗?现在阿兰就是你奉旨选中的美人。你带她去见上官雄。如果上官雄听你的话,说明他们还没打出反叛的旗帜。反之,则说明事态严重,只有我出面,才能镇住他了。
“噫,没想到你还会用计。”
听相公夸奖,枯木香一下红了脸。她抚着桃腮娇羞说,近朱者赤,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商量好细节,枯木香略略给阿兰打扮一番,并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穿上。她以大姐姐的口气说,阿兰啊,以后你就是贵人了,行事说话都要得体,千万莫撒野。
阿兰起先怀疑枯木香有阴谋,后见铁锋赞同她的计划,也就没反对。二人走出竹林,远远听上官雄恶狠狠说:
“金刚子,你要师弟还是要黑龙会?”
金刚子弯腰给上官雄施个大礼,拖着哭腔说:
“上官大人,我跟你走,求你放过他们吧。”
上官雄劈手一耳光,打得金刚子眼冒金星。他说,本官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临阵脱逃罪该万死。我数十下,他们再固执己见,你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金刚子颤颤惊惊走回去说:
“土包子、火苗子,你们听见上官大人的话了吧。好死不如赖活,你俩咋就不开窍呢?”
火苗子手里拿着一支火把烟,他吧嗒吧嗒吸几口,呸一声吐口浓痰说,师兄,你忘了师父的教导了吗。天山五子行侠仗义,绝不给人当家奴。
“二师兄说得对,水珠子坚决不加入黑龙会。”
水珠子一袭红装,加上身材妙曼,远远一看还真有几分侠女风范。土包子津津有味啃食刚从地里刨出来的红薯。他把一块红薯皮使劲吐到上官雄脚下,哈哈笑着说:
“上官雄,我师兄怕你,我不怕你,有啥招尽管使出来。”
上官雄愤怒至极,他伸出左手大喊一声十。看金刚子没反应,上官雄继续喊九、八。木香子吓得一脸苍白,她走到土包子面前不断打手势,示意他住口。土包子不明其意,说话反而放肆:
“大丈夫处事,必须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父母兄弟。”
金刚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绕到背后双掌一挥,土包子立即口吐鲜血倒在地上。金刚子黑着脸骂道,你这张臭嘴,以前坏了我多少事。你知道吗,你每骂上官大人一次,过后我就得替你挨一次毒打。与其让他把你折磨死,不如毫无痛苦死在我手里。
“师兄,你真下得起手?”
土包子双眼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十分惊骇。火苗子气得说不出话,他用肩膀撞开金刚子,亮出兵器直扑上官雄。土包子吐一口浓血在金刚子身上,就地一滚从侧面夹击上官雄,水珠子不甘落后,将身一纵也加入战团。木香子呆呆站着,她看一眼金刚子,又看一眼被上官雄打得鲜血狂喷的土包子,脸上的表情很忧郁:
“师兄,快救救师弟们。”
看金刚子无动于衷,木香子牙一咬只好参加战斗。金刚子封住她的兵器,冷冰冰说,他们自己找死,随他们去吧,我受够了。木香子热泪长流,她说,大师兄,他们可是你的师弟师妹呀,你怎么这么冷漠?
迟疑间,上官雄已使出了九成功力,掌风过后,土包子和火苗子枯木般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水珠子飞出十多丈远,眼看就要重重撞在大石上。危急关头,铁锋腾空而起,他揽住水珠子的细腰,借旋转之力,人未落地,摧枯拉朽的奔雷诀直袭上官雄。
上官雄感觉一股电流笼罩在头顶,他运足功力反抗,连退十几步才稳住身子:
“原来是铁兄,下官恭迎钦差卫队长。”
看上官雄对自己客气,铁锋略略放心,知道钦差卫队还没遭遇毒手。他放下水珠子,阔步上前打着官腔说,上官大人,我奉张大人之令到夷山选美,这是阿兰神女,你得精心伺候,不能有半点粗野。
“下官见过阿兰神女,以前多有得罪,请恕罪。”
阿兰出身高贵,本身见过许多世面。她看上官雄低声下气,一昂头,就摆出了神女的架子:
“上官雄,我走不动了,赶快给我准备轿子。”
趁上官雄唯唯诺诺,铁锋赶快查看火苗子和土包子的伤势。土包子已断气,他圆睁双目模样很吓人。火苗子气若游丝,他指着金刚子怨毒地骂道,没想到你是个卑鄙小人,亏我们叫了你十多年大师兄。
金刚子低头红脸一言不发。水珠子趴在土包子身上,哭得昏天黑地。木香子一边哭,一边强运内功给火苗子疗伤。
火苗子摇着头说,师姐,别浪费功力了,回去后在师尊坟前,替我们燃一炷香。以后江湖上再没有天山五子了,姓金的不配做天山派弟子,你别再相信他。
看火苗子气绝身亡,木香子擦干眼泪站起来说,金如铁,这下你高兴了,以后天山派与你再无干系。趁我没改变主意,赶快跟着你的主子滚。
“狗奴才,还磨蹭个啥,赶快伺候阿兰小姐上马。”
上官雄斜刺里一脚,踢得金刚子龇牙咧嘴。他看阿兰踩着金刚子的背脊上了马,才转身笑嘻嘻对铁锋说,大人,前面不远就是马湖地界,你骑我的马,我们启程吧。
进入马湖地界,上官雄喝令金刚子到村里雇花轿。金刚子大气不敢出,屁颠屁颠跑进村,不一会儿当真雇了一乘花轿过来。
村民听说皇上选美,奔走相告,全都出门看闹热。一位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老者,扶着拐杖颤巍巍走到铁锋面前,热泪盈盈说:
“钦差大人啊,总算把你们盼来了。”
铁锋扶起老人恭敬地说,老人家,我是钦差张大人的随从,我叫铁锋,有什么话你可以给我说。
老人看铁锋没有官架子,反身坐在石头上滔滔不绝说开了。从诸葛亮南征说到元朝统一,从洪武年安济纳土归明说到安鳌世袭府官。最后的焦点落到安鳌野蛮欺压百姓上。老者挥着手激动地说,官占民妻当斩,请大人即刻废除土司权。
上官雄一反常态,他笑眯眯扶起老者,拍着胸口说,老人家放心,钦差大人一定给你们做主。老者闻言豪情满怀,他叫孙儿回家拿一坛陈年老酒,硬要与铁锋及上官雄喝个痛快。临行时,老人叫来二十多个年轻人,令他们务必把阿兰神女送到马湖府。
“呜哇呜哇,咚咚锵。”
一路上唢呐声与锣鼓声此起彼伏,惹得四乡八寨的年轻人,争着前来抬花轿。他们早听过阿兰的芳名,只是无缘相见。小伙子们隔着轿帘,隐约瞄上一眼阿兰的身姿,都觉得是平生之荣耀。
阿兰很难受很不习惯,好几次如不是铁锋咳嗽示意,她真想跑出来骑马。以前时不时幻想过嫁人坐花轿的情景,那种兴奋、好奇、憧憬相互交织,所酿出的甜蜜,是她永远不能忘怀,甚至是迫不及待想拥有的。
现在,真的坐上了花轿,阿兰却索然无味。如果林秀儒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身边,她多少还有些期盼。新郎是谁,真的是那个遥不可及的皇上吗?扯淡,我野惯了,才不受那种活罪呢。
铁锋和上官雄并驾齐驱。二人时而试探着交谈,时而仰着头各想心事。上官雄察言观色,有时故意露出有关安鳌反叛的半句话。这家伙很有心计,绑架安宇,把阿兰抬进马湖府,向铁锋泄密,最终目的都是逼迫安鳌按计划行事。他想,安鳌恶习难改,见了阿兰,肯定要不顾一切行使土司权,动了皇上的大饼子,铁锋能饶吗?安知府,你就乖乖给我当的垫脚石吧!
到了马湖府,铁锋看钦差卫队的画船还停在江岸,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上官守备,阿兰小姐住哪里?”
上官雄就等铁锋这句话,他说画船上条件简陋,依我看阿兰暂时住在府衙为好,知府的女儿秀姝通情达理,有她陪伴阿兰小姐,大人尽可放心。
“这事关乎皇命,开不得玩笑,如有差错唯你是问。”
铁锋也等上官雄这句话。只有阿兰进府,才有机会刺探安鳌的计划,才能伺机找回飞龙令。他看一眼阿兰,语重心长说:
“阿兰神女,我们就此别过,等一切安排妥当,我亲自来接你。”
阿兰一步一回头,眼眶里止水盈盈波光荡漾。这个时候,铁锋才发现她的美丽和妩媚。
为了麻痹上官雄,阿兰尽量装出一副娇滴滴神态,见了安鳌也不行礼。安鳌正为安宇突然失踪发愁,听上官雄禀报,头也不抬就喊滚。
“知府大人,你还是看看吧,这可是皇上的美人哟。”
安鳌闻言猛抬头,顿时目瞪口呆暗暗叫苦。他贼溜溜盯着阿兰看,直到女儿秀姝发声警告,才傻笑着说:
“神女马上就是贵人了,以后可得多给马湖府说好话。”
“阿兰姐,这段时间我伺候你,你跟我来吧。”
秀姝长得清秀高挑,一点不像五大三粗的阿爸。她的卧室是一座单独宅院,里面假山喷泉,亭台长廊一应俱全。
阿兰以前多次听颜若华提起秀姝的娴淑美丽。安秀姝也久闻阿兰的芳名,由于二人都是颜若华的好姐妹,说话很投机,不一会儿也成好姐妹了。
“阿兰姐,先洗个澡吧,连日奔波,都快成泥人儿了。”
秀姝天真热情,她把阿兰领到自己房间,一边吩咐丫鬟香汤伺候,一边翻箱倒柜挑选换洗衣物。
阿兰很小心,她接过衣服,等秀姝和丫鬟全都关门出去了,才慢慢宽衣解带。为防有人偷看,她四处查看门帘窗缝,确认安全,才轻抚凝脂顾盼着踏入水中。
“哈哈,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浪笑声中,一条黑影穿窗而入。阿兰惊叫着刚站起身,就被对方按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