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秘境
地面忽然震颤，追来的七道血光撞在青铜门上。邱家老祖的怒吼隔着封印传来：“竖子安敢坏圣后大事！”，声波震得壁画金粉簌簌而落。
青铜门轰然闭合的刹那，壁画中的金粉突然凝成血露。
壁画上的太子蟒袍无风自动，二十年前的血海战场在二人眼前铺展。
三千血浮屠的嘶吼声中，楚渊看见李鳞威持陌刀立于尸山——三年前的刀疤捕头，此刻竟是蟒袍玉带的东宫侍卫统领。
楚渊看着二十年前的蟒袍侍卫化作李鳞威模样，终于明白县衙总捕头为何能掌握九窍藏真，为何是九窍藏真——他本就是太子麾下最锋利的刀，而藏真之术是跌境重登最好的功法。
“屏息！”林辞突然掷出碧磷火弹，幽绿火焰照亮壁画夹层。
密密麻麻的牵机引丝线在夹层中蠕动，每根丝线都系着具漕帮弟子的尸骨——这正是武后控制朝臣的秘术。
血玉棺中的太子神念忽然睁眼，指尖精血化作两条游龙。
楚渊的铁尺应声而碎，露出内藏的龙骨密钥，星辉纹路与穹顶苍龙七宿遥相呼应。
“孤体内被种下‘九幽噬魂蛊’，被迫闭关，但神念化分五处，此乃天枢秘境。”神念化形的声音震得陶俑阵列簌簌落灰，“李统领欲借邱家之手集怨炼丹，实为反哺被凤阁抽干的沧江龙脉。”
“孤以神魂裂分五处，这天枢秘境便是留给药王圣体的机缘。”太子神魂指向林辞眉心，青莲印记骤然绽放，“柳姨当年拒绝为武明空炼制长生丹，被金凤卫暗害时种下的青囊蛊，该醒了。”
林辞浑身剧震，耳后浮现出细密银纹。药王谷失传的《渡厄长生经》在识海中铺展，秘境穹顶降下甘霖，竟将血髓余毒化作精纯元气。
“至于你...”神念转向楚渊，龙骨密钥突然融入他胸前伤口，“锁龙鞭本是从龙脉中截取的因果，龙门所藏残缺过甚，今日便予你完整传承。”
楚渊的软鞭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从掌心钻出的赤色龙筋。
当他握住这根由沧江龙气凝聚的兵器时，秘境中的矿工冤魂突然集体叩拜，冥铁碎片浮现而出，在龙脉星辉中翻涌，竟与龙气相融。
太子神念抬手引动穹顶七宿，青铜地砖渗出千年寒泉，将沸腾的冥铁淬成九节长鞭。鞭身隐现虬龙纹路，刃口星辉流转间竟有龙吟相和。
“你倒是运道不错，这柄虬龙鞭已至名器层次，但冥铁至阴，用之需慎。”
“李统领能安排你来此，想来你也是和林辞一样，有自己的苦衷。”
“当今天下，动荡初现，北方玄冰长城出现裂痕，镇北侯次子被控‘私通妖族’关于丽竞阁，北狄狼骑劫掠边境因此被纵容，镇北军精锐却无奈调往南海镇压虚构的“蛟龙之乱“，不知多少黎民百姓遭难。”
“江南道三月降黑雪，稻谷皆化为毒虫，道门查出是巫蛊血祭所致，但想来，和我身上这噬魂蛊干系颇深。”
“是孤之过也。”
“但...”
太子神念忽然变得透明，青铜穹顶的星辉开始摇曳。他垂眸看着掌心逐渐消散的龙气，残损的蟒袍下隐现溃散的经脉纹路。
太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神念虚影抬手拂过楚渊肩头崩裂的伤口，龙脉星辉竟将翻卷的血肉抚平，“表妹背负药王谷千年传承，楚捕头接下沧江龙脉因果，这担子本不该落在你们肩上。”
楚渊面带诧异，转头看向林辞，但林辞默然无语，似眼中带泪。
却是太子暗中传音，对林辞抱以歉意，并另有功典密令相传。
壁画上的血露突然逆流升空，在三人之间凝成两枚血色龙鳞。林辞耳后的银纹骤然发烫，《青囊渡厄经》中飘出的青色莲瓣将龙鳞染成翡翠质地。
“此物可助你们感应其余四处秘境。”太子虚影开始崩解，青铜门上的饕餮纹寸寸剥落，“北境冰原的玄冥水精、南海归墟的建木残枝、西域佛国的业火红莲、中州皇陵的社稷鼎气，皆与我分裂的神魂共鸣......”
话音未落，秘境突然剧烈震颤。楚渊手中虬龙鞭自动卷住林辞腰肢，两人被星辉裹挟着倒飞出去。最后一瞥间，他们看见太子残魂化作七颗血色星辰，没入壁画中蟒袍侍卫的刀锋。
天旋地转间，腐土气息扑面而来。当楚渊的铁靴重新踏在实地上时，腥咸江风卷着浓重血气冲散秘境残留的龙气。
“比预计的早了半炷香。”李鳞威染血的陌刀插在青石板上，脚边邱家老祖的头颅双目圆睁，七窍还残留着挣扎的冰霜。
这位总捕头褪去粗布短打，玄铁鳞甲下隐约可见金线蟒纹。
林辞突然按住眉心青莲印记，方才在秘境中吸收的血髓余毒突然沸腾。
她踉跄半步，被楚渊用虬龙鞭托住手肘——鞭梢冥铁触碰到她腕脉的刹那，竟将翻涌的毒素尽数吸纳。
“看来殿下把'以毒饲龙'的法子教给你了。”李鳞威抹去刀锋上的脑浆，从怀里抛来半块青铜虎符，“你二人此番磨合，两日后的青阳外门考核当时无碍。”
“但矿洞事泄，老祖追击重伤，之后邱家的反噬与凤台的查探，就是予你们的最后考验。如今邱家修为最高不过破窍四重，想来你们...”
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楚渊掌心缓缓游动的龙筋鞭影上。这位向来冷硬的捕头喉头滚动数次，最终只是抱拳向北，单膝跪地重重叩首。
江涛声中，半截染血的明黄缎带从李鳞威甲胄缝隙飘落。楚渊弯腰拾起时，发现褪色的缎面上绣着半阙残诗：“愿得斩马剑，先断佞臣头”，笔锋转折处依稀可见东宫印鉴。
“罢了...”
染血的陌刀突然发出蜂鸣，李鳞威玄铁护腕下的皮肤突然鼓起数条青筋。楚渊看见总捕头后颈钻出三条冰蓝色蛊虫，细足如针的虫身顺着邱家老祖头颅七窍钻入。
“这是南疆巫王炼制的画皮蛊。”林辞指尖亮起青莲印记，照出正在啃食颅骨的蛊虫，“三个时辰内，李大人能完美模拟邱老鬼的功法气息。”
腐肉滋长声在江风中格外清晰。冰蓝蛊虫吐出晶丝缠绕头颅残骸，李鳞威的玄铁甲胄在蛊虫作用下竟幻化成邱家标志性的赤鳞蟒袍。
当“邱家老祖”睁开猩红瞳孔时，连那道贯穿左眼的刀疤都与本尊别无二致。
“我去给你们争取时间，你们...尽心勠力。”幻化成老祖模样的李鳞威嗓音沙哑，手中陌刀已变成邱家血玉拐杖，“日后莫要辜负了殿下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