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六

这一日,梁月鹏从厂区拐角的厕所出来,突然有人喊:“梁月鹏,有你的信。”梁月鹏扭头,往持信的人跑去,接过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月鹏:
这次来信有一要事相告。最近月芹从桃源回家,说中大街有个姓贾的卖服装的女人曾和你对过象,不能生育,离过婚。当时因向你要房子而你没有而告吹。现又来找你,放弃房子、家电和其他一切物质条件,只要你一个人。此事如何定夺,望三思。如果方便的话,请回家一趟共商。
二哥 梁月洲
梁月鹏喜出望外,当日下午他就请好假,次日一早就回去了。从看到信的内容的那一刻起,梁月鹏的脑海里就充满了对贾铁馨形象的美妙想象,也明显意识到自己多年的心愿即将得到实现!列车在行驶!窗外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梁月鹏坐着,兴奋地看着窗外,按捺不住地想:“又是一个新的开始!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哪!亲爱的铁馨,你太美了,我爱你!太精彩了!我们之间的‘好戏’正在开始,就像一部鲜活的电影……”随着一声汽笛吼叫,列车逶迤穿过一片城镇化的新农村……
梁月鹏先来到桃源大姨娘家和梁月芹家,得知贾铁馨去常熟进货了,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两天后就回来,所以他又回到了老家。老家现在正式通电了,在电灯泡的光辉照耀下,“家庭会议”在非正式地举行。梁月洲沉思道:“这我们也做不了主。总而言之,住的是人家的,在人家的店里做事,一句话:依附于女人究竟行不行?”母亲停下手里的刷锅把,语重心长道:“月鹏哎,你还是先回江苏上班,这事恐怕不一定靠得住,又不能生不能养的。”父亲坐在一边无所谓地闭目养神。梁月鹏较有信心道:“我主要的是看人。她不生,离了婚,我还真有点同情。”这个“家庭会议”实际上没必要开,因为在梁月鹏看到梁月洲的来信的时候,这事就已经定了。
正值暑假,在光明县城附近一个农村初级中学任教的梁开化在家,梁月鹏自然与梁开化畅谈自己这桩奇特的婚事。当晚,梁开化睡在梁月鹏的土坯小屋,在电灯泡的光辉照耀下,俩童男睡在一头,在开心地谈话。梁开化说:“我们一个同学在省城长江路小学当教师,他讲他谈对象的条件就两个:漂亮,有钱。正好贾铁馨符合这两条。”梁月鹏笑得合不拢嘴,却提出疑问:“她离过婚是不是很难听?”梁开化说:“这只是观念问题,现在已经是什么时代了?”思考着,“可能正是这种观念的广泛存在才让你有可乘之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生活得幸福,还是那句话,‘走自己的路,让人家去说吧!’”梁月鹏信服道:“开化,你真有思想。”梁开化接着说:“现在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贾铁馨就先加入了富起来的行列,我们应该向他们看齐。”得到梁开化的支持,梁月鹏很高兴,赶快去桃源吧,心中的美人已回来了!
这一次梁月鹏和贾铁馨的正式会面是在梁月芹家。梁月芹家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是贾铁馨的,车前网兜里盛着苹果、香蕉。梁月芹高兴地抱着婴儿从卧室出来,顺手把门带上。卧室里,梁月鹏和贾铁馨隔开一截距离坐在一张长沙发上。贾铁馨身着白色休闲西服,手里佯装翻看着一本《罗兰人生小语》,眼睛不时瞟向梁月鹏。梁月鹏一本正经地问贾铁馨:“你和贾宝玉同姓,中间一个字是钢铁的铁,最后一个字是什么‘xīn’呢?”贾铁馨挑了挑媚眼道:“我们就写新旧的‘新’。”放下书,抠起自己的手指头来,显得温顺、服从。梁月鹏显得文绉绉道:“新旧的‘新’,不如馨香的‘馨’,温馨的‘馨’。”贾铁馨显得很老成道:“那个字我不会写,我们姊妹四个最后一个字顺下来叫‘芬’‘芳’‘馨’‘香’,起得都是有意思的。听说你很有文化,在写什么剧本?”梁月鹏说:“是的,我想对你说一下,我高中毕业这六七年一直在写剧本,很难,但我一定要成功。”贾铁馨扭过头来望着梁月鹏,不理解道:“搞那个有什么意思?”接着又以劝说的口气,“我大哥叫贾铁权,我小哥叫贾铁钱,这个社会没有权就要有钱。这我看得清楚。”梁月鹏并不以为然,也没言语。贾铁馨说:“我就是脾气不好,发过就算了,就是不能让人顶撞。”梁月鹏说:“只要品质不坏,脾气倒是次要的。”贾铁馨往梁月鹏跟前挪了挪,明显带有逼问的神气:“你要是遇到同学、朋友,会不会把我的真实情况说出来?”梁月鹏稍假思索道:“一般地,没有必要就不说,人家真知道,我也无所谓。”贾铁馨紧接着重复道:“一般地,没有必要就不说。”只见她的脸部抽搐了一下,噙着泪的眼里发出湿润的光。梁月鹏赶忙解释道:“是的,还能逢人就主动和人家说吗?”贾铁馨说:“人嘴两溜皮,翻过来这样讲,翻过去又能那样讲。”梁月鹏若有所思道:“关键的一条是:只要两个人处得好,就能战胜一切。”
接下来,梁月鹏和贾铁馨在梁月芹家卧室频繁会面,相互已有些缠绵。贾铁馨看着梁月鹏的一张一寸黑白照片,称赞道:“你这张照片很英俊!”梁月鹏听了很受用,伸手揽了揽贾铁馨的背,又离开。他俩在屋里走来走去,若即若离,继而来到沙发坐下,梁月鹏把贾铁馨扳到自己膝上坐着,抱着她的背,说:“呀,好舒服!”贾铁馨臀部那种柔软让梁月鹏陶醉。“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梁月芹抱着孩子进来拿东西,梁月鹏与贾铁馨霎时分开。梁月芹拿了东西离开并将房门带上之后,梁月鹏又把贾铁馨拉到自己膝上坐着,抱着她的背。贾铁馨受用道:“这样,你今晚到我店里去。”梁月鹏说:“好。”
夜晚的中大街,两排橘黄色的路灯呈两条就要相交的虚线向前伸展开去!梁月鹏骑着贾铁馨的女式自行车,后座上载着贾铁馨,贾铁馨搂着梁月鹏的腰,驶来,向中大街深处驶去。他们来到贾铁馨服装店的排门前,贾铁馨下了车,梁月鹏也下车。贾铁馨熟练地开了门,走进去,开了灯,吩咐道:“把车子推进来。”梁月鹏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地提车进屋。贾铁馨注意地看着梁月鹏,脱口就一句:“你看你那笨样子。”又走过来把门闩上,然后补充一句,“也没有什么想法。”梁月鹏把车子放好,很矜持地站在门跟前上上下下看着。贾铁馨到靠里墙摆着的一张小铁床沿坐下,抽起了一支烟,又吩咐道:“到这边来。”梁月鹏便去床沿坐下,与贾铁馨保持一截距离。贾铁馨抽了两口烟,又掐灭烟头,装作要拿什么东西,从梁月鹏腿前蹭过去,又蹭回来,便和梁月鹏坐在一起了。贾铁馨伸出右手,食指上缠着胶布,梁月鹏关心道:“可好了?”贾铁馨点了点头。梁月鹏问:“能拆吗?”贾铁馨又点了点头。梁月鹏精心地拆起来,一层又一层,趁势握了握贾铁馨的手。贾铁馨好像有点透不过气来,身子显出有些不能自支的样子。梁月鹏想了想,把手往贾铁馨肩上一搭,贾铁馨突然一下子搂住了梁月鹏,梁月鹏一动不动,有点震惊。梁月鹏只是感到一个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那是贾铁馨的嘴唇,在自己脸上蠕动,却在想着这可如何是好。贾铁馨不满足了,脱离了梁月鹏,双手攥起小拳头,往梁月鹏身上乱捶起来,口里直说:“书呆子,书呆子……”梁月鹏突然醒悟,下了决心,一下子把贾铁馨按躺倒在床上,向上扒起她的衬衫,又把胸罩抹上去,露出两坨白生生的乳房来:匀称,姣好。接着又往下扒裙子,扒裤衩。贾铁馨突然伸手握住裤衩,问道:“你可后悔?”梁月鹏说:“我不后悔。”随着贾铁馨的话声“把灯关掉!”,黑暗中,小铁床被压得“嘎吱、嘎吱”地响起来,响起来……
这是梁月鹏的初夜。他平时虽然渴望满足这多年的心愿,但事到临头,却无所适从,这一切全是在贾铁馨的指导下完成的。经过这一夜,梁月鹏感觉到,贾铁馨是他的人了,因为她把一切都给他了。梁月鹏从未见过这些,这头一遭相见,更使他对贾铁馨恩爱有加。贾铁馨就是脾气不好,嘴上不饶人,那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吧,没关系。
此后,他俩更是频繁相会。这一晚,梁月鹏站在公路边,往一个方向望着,显然是在等人。贾铁馨骑着自行车驶来了,看着就要驶到梁月鹏跟前了,却一拐弯,到路边一墙边踉跄地停下,下车。梁月鹏立即赶过来,扶住她,她将自行车丢下,车子摔倒在地,自己一下子搂住梁月鹏狂吻起来!梁月鹏与她相拥而吻!然后,他俩分开,梁月鹏把她的自行车扶起来,推着与她沿公路走去。贾铁馨讲着话:“我与刘三柱离婚之后谈过一个,这个人今晚到我家去找我了,我没理他,骑着车子就跑来见你了。我爸在应付他……”
他俩来到梁月芹家。贾铁馨坐在客厅大桌边哭得像个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梁月鹏一会儿坐下来,一会儿又站起来,真诚道:“我会待你好的,你太委屈了!”说着也流出泪来。贾铁馨泣不成声,梁月鹏含泪安慰道:“我爱你,这不就够了?”一边用毛巾给贾铁馨擦泪。
乡间公路上,一辆公共汽车在行驶。车厢内,梁月鹏与贾铁馨依偎地坐在一起,贾铁馨头扎在梁月鹏怀里,梁月鹏用手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梁月鹏提着香蕉、苹果,贾铁馨挎着皮包,俩人高兴地向梁月鹏家土坯大屋门口走来。梁月鹏指了指土坯大屋,说:“这就是我家。”大屋门开着,梁月鹏让贾铁馨先进,俩人高兴地进屋。母亲在家,挎着竹篮,正准备出门。梁月鹏拉着贾铁馨对母亲说:“妈,她就是贾铁馨!”贾铁馨笑吟吟道:“妈!”母亲愣了愣,放下竹篮,答应道:“哎。”然后递过一只板凳,“坐坐。”又招呼道,“月鹏,你到外面撵一只小公鸡杀杀,喊你爸来家搭把手!”梁月鹏说:“好。”便走出屋。贾铁馨从旁边拿起扫帚就要来扫地,母亲过来夺下,热情道:“你坐着,你们城里人不扫这土地。”贾铁馨笑盈盈道:“我家下放也在农村待过不少年,农村我熟悉得很。”母亲执意道:“熟悉你也别扫,你歇着,啊。”贾铁馨笑容可掬道:“妈,你别把我当外人哎。”屋外传来鸡飞和惊叫的声音。
此时,梁月芹在大姨娘家对大姨娘说话:“我三哥带贾铁馨到光明见公婆去了,昨晚上贾铁馨在我家哭得就是个泪人。”大姨娘反应不积极,没吱声。梁月芹只管说自己的:“她和前男人离婚,十拿九稳是因为不能生,我三哥明知道她不能生还和她在一起。唉——,这叫什么事?”
梁月鹏带着贾铁馨在老家住了一宿,次日午饭后便回桃源了。母亲让他俩带两只小公鸡送给大姨娘。他俩高兴地走进大姨娘家,梁月鹏把各自腿被捆着的两只小公鸡放到地上,说:“大姨娘,我妈让我们给你带两只小公鸡杀杀吃,今年现养的。”大姨娘马上过来拿起小公鸡塞给梁月鹏,说:“不要不要,你带回去!”梁月鹏只得拿着小公鸡,央求道:“大姨娘,这两只小公鸡活生生的,马上我们来帮你杀了吧?”大姨娘说:“不要不要,你带回去!”走到一边,缝补起手头的一件外衣来。贾铁馨向梁月鹏使了使眼色,梁月鹏便把小公鸡放在了地上。梁月鹏走到大姨娘跟前,愣怔有顷,搭讪道:“大姨娘一个人过,姨哥他们一个人每月给你多少钱?”大姨娘没有答话,只管低头缝补着衣服。梁月鹏感觉有点不对劲,看了看贾铁馨,又看了看大姨娘。两只小公鸡在地上扑棱棱地“跑”了一截距离。梁月鹏过来要逮住它们,两只小公鸡惊惶地睁着眼睛,没有再“跑”。梁月鹏便不再管它们,转头问贾铁馨:“你喝水吗?”这时,大姨娘说话了:“那水瓶有开水,月鹏你倒。”梁月鹏过去倒开水。大姨娘仍低头缝补着衣服,一边说:“月芹来对我讲了,你们回光明老家了?没有我哪有你们这门亲事?不就想图个鲜吗?你们心里有我这个大姨娘就应当让我领着你们去光明老家。”梁月鹏豁然开朗,如释重负地笑道:“就为这事!哎呀,我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对不起,大姨娘,你打我一巴掌都行,怪我不懂事,怪我不懂事。”贾铁馨赔笑道:“大姨娘不是不讲理的人,怎能为这点小事闹得不开心呢?”大姨娘一抬头,看着贾铁馨道:“哟,就你会讲。”马上站起身,吩咐道,“月鹏、铁馨,你们在我这儿吃了晚饭再走!”
一个穷光蛋进入一个富家庭,一定不会是那么风平浪静的。无论她是离婚的,又不能生育,你是小伙子,又有文化。几日后,第一朵浪花就在贾铁馨的服装店里发生了。这日傍晚,挂在外面的衣服都已收了进来,贾铁香咕嘟着嘴在上排门,梁月鹏动作生硬地在帮忙。贾铁馨忽然从里面走出来,吼道:“都给我滚!滚!”门已上好,贾铁香默默地走了。梁月鹏愕然良久,然后走近坐在屋内小铁床沿的贾铁馨,贾铁馨不知为什么哭了起来。梁月鹏掏出手帕递给贾铁馨,贾铁馨却一伸手把手帕打下,说:“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梁月鹏连忙答道:“好,好。”贾铁馨说:“张口就‘好’,怎么不会讲再过一段时间考验考验的?”又哭道,“明天领了结婚证,后天我就分一半家产给你!”梁月鹏急切道:“我没这个心,我没这个心。”沉默。贾铁馨心情平静了下来,慢条斯理道:“我们还是分手吧,贾铁香不同意我和你结合,说你什么事都不能干,‘公子驴中看不中骑’。我离了婚这两年,也多亏她帮忙撑着,不然亲姊妹都要把我夹死。南边的店是我大哥的,北边的是我二姐的,我二姐北边是我小哥的。亲姊妹四个在一起做生意,你争我夺的,哪个也不让哪个。你可看到那个高嗓门胖女人,是我大嫂子,以前在一起合伙做生意闹翻掉了,到现在还不讲话。”梁月鹏的心冷了,慢慢地,一阵辛酸涌上来,他呜呜地哭了,哭得很伤心,边哭边诉道:“拿一张大学通知书是多么不容易……可是退了……看就看在……当民办教师的二哥当时还没娶人……”贾铁馨怜爱地给梁月鹏擦了泪,笑道:“我刚才讲的是骗你的。”梁月鹏欣慰地笑了。
天色擦黑,门紧闭,只听见没开灯的屋内小铁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是贾铁馨放松释然的讲话:“我心里也清楚,我谈了几个没哪一个贾铁香同意。我爸不是一般的老头子,我爸要真是不同意,他想一切办法都会把你捣掉。”
梁月鹏已经在帮贾铁馨看店了。这日,贾铁馨坐在小铁床沿,笑吟吟地向外面招手道:“梁月鹏,来来来!”梁月鹏马上走过来,看着贾铁馨,问:“什么事?”贾铁馨拍拍身边的小铁床沿,梁月鹏坐下。贾铁馨盯着梁月鹏道:“你现在三百块钱能拿得出吗?”梁月鹏说:“我没有,要三百块钱干什么?”贾铁馨坦白道:“我和你结婚,不能一分钱一根纱都不要吧?你回老家搞三百块钱给我,再到你老家办个婚礼,就算你娶我了,你看可行?”梁月鹏理解道:“行!”
梁月鹏当日即回老家,问父母亲要三百块钱,母亲为难道:“我们现在哪有三百块钱呢?”父亲说:“等等,等花生起上来卖掉才有钱。”梁月鹏觉得很奇怪,说:“三百块钱都搞不到啊?人家也没问我多要,纯粹是个意思!”梁月洲也在,积极道:“这样,我带你去找大哥,我们到现在没花过他一分钱,就我结婚的时候他出了一份礼钱,现在你结婚这大事,他大老板不能一分钱都不拿,以后还还他。”梁月鹏有信心道:“对,找大哥!”母亲说:“你们晚上去,我刚才看到他俩在岗头上挖花生,我看靠不住。”梁月洲说:“靠不住也要去问问,月鹏这结婚是大事,我现在紧巴巴的,也拿不出来。”
晚上,梁月国家屋内的日光灯光照到了门外,梁月国夫妻借着灯光,坐在大门口摘花生,梁月洲和梁月鹏也亲热地帮着摘花生。梁月洲张口了:“大哥大嫂,今晚我们来有个事情。”大嫂一愣,扭头对大哥道:“梁韬又野哪儿玩去了?还不喊他早点儿回家睡觉,明天一早要上学。”大哥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走去。一阵沉默。梁月洲、梁月鹏、大嫂各自摘着花生。梁月洲看了看大嫂,说:“大嫂,月鹏准备结婚了。”大嫂“噢”了一声,然后就不再言语了。又是一阵沉默。梁月鹏看了看梁月洲,意思是催促梁月洲向大嫂借钱。梁月洲勉为其难道:“大嫂,月鹏这次结婚,对方什么都不要,就要三百块意思钱,现在我们没有,可能从你家转一下?肯定还你。”大嫂低着头摘花生,像是没听见。梁月洲接着说道:“结婚是一辈子大事,就这一次。大嫂你看,能不能先从你这儿借一下?肯定还你。”这时,大嫂抬起头来,说道:“第一,我没有。第二,我到你们梁家来,谁帮助过我?我和你大哥起早贪黑,屋前屋后,田里田外,累死掉了支撑这个家,盖这三间平房,养活梁韬和梁丽,谁帮助过我们?”梁月洲无言以对,梁月鹏无奈地低下头。
母亲到大姐家借钱。大姐和母亲面对面坐着,母亲数着手中的钱,说:“刚好三百,你做姐姐的再不帮他一把谁帮他呢?”大姐善良地疑问道:“月鹏天天要搞那个剧本,怕不好搞吧?现在进县城,找一个开服装店的,离了婚不讲,还不能生,可靠吗?”母亲拿着钱,说:“上次铁馨和月鹏一起回来,张口闭口喊我‘妈’,拿扫帚就要扫地,虽说不能生,倒没看出来什么缺陷。再讲现在月鹏已经和她在一起了,还能再说什么呢?”大姐说:“我也希望月鹏能和她过好,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啊。”母亲说:“现在月鹏在家等着这三百块钱,我就走了。”说着起身。大姐也起身,挽留道:“妈,你在这儿歇一夜再走吧。”母亲说:“不了不了,月鹏等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