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父母
晚上八点，江翰林告别周齐后提着一大袋的烧烤和炸货回到家里，因为今天是周六的关系，江父江母已经下班回家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江翰林在门口换好拖鞋，打开鞋柜的那一刻才发现父母的鞋子上都沾满了泥土和灰尘。
“儿子回来啦。”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江母的声音。
“晚饭吃过了吗？”紧接着江父从沙发上探出头。
“嗯。”江翰林点头，轻轻关上门后将手中的烧烤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我和周齐他们在外面吃了火锅，回来的路上看到这家烧烤摊前人挺多的，所以我就买了一点，不过现在应该有点凉了。”
江翰林把保温袋撕开，烧烤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怎么买了这么多，晚上没吃饱吗？”江父问道。
“嗯……有点吧。”江翰林递给江父一串烤鸡翅，又将装在另一个小袋子里的臭豆腐递给江母。
“还是儿子贴心，我今天一直想着吃这一口，都没开口，儿子就买来了。”江母笑脸盈盈，脸上的皱纹好像也少了许多。
“哦哦，意思是说我不够贴心呗。”江父咬着鸡翅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
“你还吃儿子的醋啊。”江母拿起一串烤羊肉塞进江父的嘴里。
“小心点，等下串子扎到了。”
“我横着拿怎么可能扎到你喉咙。”
“我是说别扎到你的手了。”江父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串子，作势往江母身上扎去。
“儿子现在回来了，谁还怕你啊。”江母用夹臭豆腐的木串作为防御。
“我儿子肯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们是母子连心，你个老头子怎么和我比。”
“我是老头子，那你就是老太婆咯。”
“你才是老太婆呢。”江母对着江翰林说道，“儿子，你看看你爸这样，你不在的家时候天天欺负我，现在你回来了可要多帮帮我对付他。”
“你可别听你妈瞎说，你不在家的时候饭都是我做，碗都是我洗，就差没有帮她洗脚按摩了。”江父连忙狡辩。
“……”
江父江母还在斗嘴，一会儿江母说江父做的饭调味料都不舍得放简直难吃的要命，江父说那是江母菜买的都不新鲜影响了他的发挥，一会儿江母说江父过节日都不会送自己礼物一点都不浪漫，江父说我明明都给你买了一束花，是你觉得养花太难了然后就把它做成了鲜花饼，一会儿江母又说江父都不愿意在下雨的时候给自己撑伞害得自己差点感冒，江父说那是因为他在开电瓶车没有多余的手给后座的你撑伞，而且那天两人根本没带伞……
江翰林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家”的幸福感将他包围。
他在上海待了五年，这五年里一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不同的是大学宿舍变成了出租屋，教室变成了公司，相同的则是都只有他一个人。室友、导员、同事、领导，都只和他止于相识的阶段，他不了解他们的性格爱好，也不会主动邀请他们聚会和斗嘴，更不会去记他们的生日并准备惊喜和礼物，而他们亦是如此。
周齐和邱少杰好几次都建议江翰林主动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可他就是无动于衷，他不擅长社交，更不习惯挤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对于他来说，有些感情是注定的，根本不需要去改变。大学刚开学那天，当他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从滨海来到上海时，室友已经收拾好床铺和个人物品组队在打游戏，当他还在漫步校园熟悉环境的时候，室友已经结伴在校外的咖啡店谈天说地，而当他在全班作自我介绍环节里努力地记住他们的名字和爱好时，他们却像早已熟识一般形成了各自的圈子。
直到后来江翰林帮导员统计班里的个人信息时他才知道，整个班里就他一个外地人，而他的同学们要么在小学，要么在初中或高中就已经认识，这所大学就像他们家的后花园，在开学前都不知道被逛过了多少遍。
江翰林就这样过完了大学，失去了家的温暖，也没得到室友之间的友情，有的只是无尽的迷茫和孤独。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江翰林用纸巾擦去嘴上的油渍，“明天晚上我可能不在家里吃，不用准备我那一份了。”
“你吃这么一点就饱了啊，还有这么多我和你爸也吃不完呀。”江母看了眼江翰林面前的串子，只有三四串的样子。
“突然就饱了，你们慢慢吃吧，刚好明天周日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休息。”江翰林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你明天晚上和谁一起呀，大概几点回来呢？”江母问道。
“你问这么多干嘛啊，儿子都是成年人了，肯定会有自己的社交和应酬什么的。”江父在一旁说道。
“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只是关心一下我儿子都不可以么。”江母说道。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低调恋爱，我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多问，不然会让他们有压力的。”江父说道。
“你一个连手机游戏都不会玩的人还知道什么叫做流行啊。”江母吐槽，“再说你怎么知道儿子明天就是去谈恋爱的。”
“我儿子我当然知道了。”
“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所以才说我们是父子连心嘛。”
“切，你就会鬼扯。”
“才不是鬼扯，这说明我比你更了解儿子。”
“你少来，明明是我比你更了解儿子。”
“明明是我。”
“是我是我。”
“……”
两人看着电视吃着烧烤斗着嘴，像一对刚谈恋爱不久的情侣。他们总是这样，不管工作再苦再累，只要回到家里就会抛去所有的负面情绪，留给家人的只有积极、乐观、阳光的一面。
江翰林在身后关上房门，傻笑似的躺在床上，其实他晚上已经吃的很饱了，之所以会买这么多的烧烤和炸货回来就是打算给江父江母当宵夜吃的。他们辛苦太久了，已经忘了如何去讨好自己享受生活，而在外漂泊的这些年最令江翰林感到弥足珍贵的就是父母给予他的亲情，他想报答他们，尽全力地好好报答。
不过话说回来，明天晚上也算是约会吧，虽然还没到谈恋爱的地步，但单身男女单独看电影怎么能不算是约会呢？
江翰林打开微信，周齐已经在群里发了自己安全到家的消息，邱少杰随后回复道自己还在动车上，这也太不公平了，下次应该你们从滨海来我这聚餐，周齐冷冰冰地回了句“做梦”后又发了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包。
江翰林翻了个身，在群里发了个安全到家的消息同时也不忘和周齐一起嘲讽邱少杰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是学校宿舍关门不让他进吗？是手机里的余额不够他打车吗？还是夜晚的风让他迷失了方向吗？
邱少杰对此表示很无语，愤愤地发了句语音说道：“我要是会开动车，我现在就冲到驾驶室里，直接全速朝你们俩家里撞去，我看你们还安不安全。”
周齐又发了个不屑的表情包，江翰林加一。
三人在群里闲扯了一会儿，江翰林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打开洛筱筱的聊天框：“票我已经买好了，晚上八点开始，如果你有空的话，在电影开始之前我能请你吃晚餐吗？”
对方没有立即回复，可能是在忙，也可能是已经睡觉了。
江翰林又看看了明天的天气，明天一整天天气都很好，晴空万里，温度适宜，紫外线指数也很低……虽然他的约会在晚上才开始。
夜深人静，客厅里依稀能传来江父江母说笑的声音，江翰林看着聊天框慢慢地进入梦乡，他想今晚大概会是个很好很好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