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地重游
大学整整四年，栾姝没有回过哈尔滨，大学毕业后，她和室友丁芒琪一起合伙开了个摄影工作室。丁芒琪劝她手里既然有钱赶紧买个房交个首付。这房价窜的太快，有相中的就买了。
丁芒琪也是东北人，年幼的时候跟着父母经商到了BJ。所以整个大学四年，她们两个最好。
栾姝这四年也一直勤工俭学，穆雪兰留给她不少钱。但她一直都没动，听丁芒琪一说，反正她也打算在BJ发展。也就动心了买房的想法。也做好开始缴纳五年税的准备。可还没等她去看房，四年没给她打过电话的号码响了起来。
从小到大，栾姝一直都是和栾子薪一个户口，穆雪兰是和父母一个户口。这次栾子薪打电话给她，也是因为他妻子邵悦怀了二胎，再加上栾子薪又升了职。年薪也比以前更多了，邵悦就一定要让栾子薪把栾姝的户口迁出去，否则就不生这个二胎。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回去办。”
飞机落地哈尔滨，哈尔滨的阳光还是那么好。许久未归，也有些近乡情怯。
没耽搁时间，拿着身份证件直接就去了落户大厅。
栾子薪早就等在这了。痛快办理完以后。栾子薪提出一起吃顿饭。
下了飞机肚子里空空，栾姝想了想，就答应了。
看着眼前的麻辣火锅。栾姝冷笑了一声，栾姝从小就吃不了辣椒。一吃刺激性食物胃就疼痛难忍，一起吃了十几年的饭。栾子薪从没记过她的口味。望着一边催她快吃一边摆弄着手机的父亲。看来是在和邵悦报喜呢。
栾姝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爸，咱们都别勉强彼此了。今天就算咱们断了最后一点父女的缘分，从此以后你有你的家你的儿子，我有我的生活。从此别再互相干涉了。当初你说得对，你欠穆家的利还了。现在，我也不欠你得了。”
栾姝拿着包就离开了火锅店，栾子薪也没有挽留。在他心里，这份父女情早就断了。只不过是等着栾姝彻底退出他的生活罢了。
在飞机上就没吃什么，下了飞机几个小时也是滴水未进。在出租车上，栾姝就感觉眼前在冒星星。司机师傅一看到了目的地乘客却叫不醒，赶紧一脚油去了医院！
等栾姝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司机师傅还替她交了费。没等她醒来表达感谢就离开医院了。
输了点葡萄糖，栾姝就准备回去了。她和穆雪兰的家四年都没回去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抢救室的门口，一个身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瘫坐在地上，脸上的金丝框眼镜被他扔在地上。俊朗帅气的脸上都是眼泪，眼睛充满血丝却一声不吭。抢救室的医生正和他宣布着不幸的消息。
“很抱歉，秦先生，对于你的父母。我们尽力了。”
这个男人就是被号称秦帝的作家秦珏，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谎称不回哈尔滨，没想到下飞机的时候接到了母亲郑艳手机紧急联系人的电话。他的母亲郑艳和父亲秦镇锋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秦镇锋在送医院的路上就去世了。郑艳在医院抢救三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一家人，还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也说不到最后一句话了。
医生回到了抢救室，秦珏愣了愣神，终于带着颤音哭了出来。
在旁边看到一切的栾姝感同身受，当初穆雪兰离世时她也如此崩溃。而那时，她的身边还有社区的工作人员安慰她，而秦珏的身边谁都没有。
拿出包里的纸巾，轻轻递到了秦珏的面前。秦珏这两年在网上很火，很多人都听说过他，这其中也包括栾姝。
看着眼前的纸巾，秦珏怔了怔。
“节哀。”
秦珏似乎并不想让外人看到他的狼狈，深吸了一口气。接过纸巾：
“我不认识你。”
栾姝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看头顶上的“抢救中”
“我也不认识你，只是恰好路过。只是能够和你感同身受罢了。”
听到后一句，秦珏的眼泪又忍不住冲上眼眶。
栾姝把一整包纸巾都塞到秦珏手里，蹲起来说：
“哭个痛快吧，接下来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撑起来。他们心里是最牵挂你的，别让他们失望。”
这些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冠冕堂皇那些话一点用都没有。活着的人必须撑起来。
毕竟素不相识，栾姝离开了。
秦珏望着栾姝离开的背影，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栾姝这次回来，并不准备常住。家里的钥匙，一直是放在居委会陈主任那保管。还存了一笔费用，用来陈主任帮忙请小时工打扫卫生用的。
屋子还是那么干净，但却少了家的味道。一个房子，有人才是家。没人就是一堆水泥瓦块罢了。
“好，我知道了。感谢丁经理给我放假了。”
丁芒琪知道也许这次就是栾姝最后一次回来了。给她放了个七天小长假，工作方面她来洽谈。已经定下来的也往后推迟。从毕业到现在快两年了，不管是法定节假日还是感冒发烧，栾姝就没歇过。丁芒琪也想让她好好歇歇。
七天的时间，栾姝去了十八岁以前她喜欢吃的喜欢玩的所有地方。最后一天，她才去穆雪兰以前最喜欢的那家茶馆。
十八岁以前的栾姝总跟着穆雪兰到茶馆陪着她喝茶听曲。不过那时的她还是少年心性，不懂修身养性这个词。更喝不惯茶，觉得大热天的还不如给她一杯冰水痛快。
“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好好静下心来品品茶听听曲儿。这才是真正有韵味的东西呢。”
坐在当年穆雪兰最喜欢的那个靠窗的位置，音容笑貌犹如还在耳边。点了穆雪兰最喜欢的金骏眉，如今品品。倒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穆雪兰留下的遗书中表明自己的骨灰要扬了去，她禁锢了自己一辈子。她想要自由自在的。
当初整理遗物时，栾姝发现了穆雪兰当年的日记。在日记中十八岁的穆雪兰是本科大学的高材生，对发奋图强的栾子薪一见倾心。两个人结婚后她尽全力帮助栾子薪实现了他的愿望。在那段美好的回忆里。两个人甚是甜蜜，而那段回忆的日记纸也是被翻阅最多的。也许那时的穆雪兰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觉得那么好的人，现在变得那么陌生了呢。
无疑栾姝是为母亲心痛的，那么骄傲美丽的白天鹅。被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欺骗了。她有很多身份，父母的女儿，学弟学妹的榜样，高考状元，大学导师的优秀弟子，可她最后穷极一生都牺牲在了栾子薪的太太这个禁锢下。
她第一次听到栾子薪的名字。还以为是真心的心，没想到却是薪资的薪。
房子已经挂了中介准备卖了，在哈尔滨。再没有她的亲人了。
栾姝坐上飞机前，最后一次拍了飞机下的照片。这次，也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