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气感
夜深。
地洞入口已封，被褥遮掩之下，只留下一道细小的缝隙供空气流通。
顾泽靠坐在床榻上，借着洞顶的淡淡荧光，缓缓翻阅着那一册周天吐纳法。
于常人而言，一卷吐纳法，或许极为晦涩难懂。
毕竟，哪怕不论法诀中可能藏着的密语暗门，就算是吐纳法中那些有关人体经络窍穴的名词，都是极高的认知门槛。
但这些，于他顾泽而言，显然都不存在。
小周天吐纳法乃老郎中传下，师徒多年，情同父子，吐纳法口诀中，也不可能存在什么密语暗门。
至于吐纳法涉及的经络窍穴，于他这位浸淫医术药理多年的大夫而言，显然也不存在任何认知阻碍。
唯一的阻碍，也就只有这一介残躯了。
鬼邪创伤，气血亏空太过，导致生机微弱若残烛。
如此残躯，也完全堵死了他的武学之路。
而眼下……
他从怀中摸出血石。
此刻的血石，色泽已是彻底趋于透明，只剩下一抹淡淡的红晕尚还侵染于血石内部。
涌入体内的那股暖意，也已是难以察觉的微弱。
显然，这颗血石蕴含的能量，已经快要消耗殆尽。
而经过这一颗血石温养的身体，至此时，顾泽也已经彻底感受不到那种生命垂危的无力。
更多的，则是一种类似于大病初愈的如获新生之感。
纵虚弱，却也生机勃勃。
顾泽思索一会，便于床榻上盘膝而坐。
心神放空，那早已倒背如流的小周天吐纳法口诀顿时浮现而出。
吐纳气息点，贯穿上下……
呼吸渐缓，渐长，渐消……
随脉搏奔驰如潮，汐起落下至足内侧，复古通遂若倒悬之景……
口诀虽繁杂玄奥，却也将世俗气血武学一道尽皆阐述清晰。
按照他所了解的气血修行来看，整个世俗气血修行体系，则被细分为四步。
第一步，为“气感”，即感应自身气血。
这一步，也是气血修行的门槛所在。
他先前之所以无法修行周天吐纳法，也正是被卡在了这一步。
毕竟，鬼邪创伤下，他那垂危的生机，那堪称恐怖的气血亏空，也基本不可能诞生气感。
而第二步，则为“养气”，即蕴养气血，壮大气血。
严格而言，这一步，也与“气感”并无先后之分。
气血越强盛者，越容易诞生气感。
有许多大家族子弟，更是自幼便是各种宝药堆砌，蕴养夯实自身气血根基。
往往还未正式修行气血，一身气血之浑厚，便丝毫不逊色于诸多气血高手。
更有天生神力者，如青山巡检所的那位差头，一身气血之磅礴，恐怕是寻常气贯周身的大高手都难以比拟。
第三步，则为“导气”，即搬运引导自身气血。
这一步，根本之重，同样也是在于气血的质量。
气血越强盛，气血的导引搬运，打通身躯的后天堵塞，自然也就越容易。
如若不然，纵使踏足气血导引层面，也只会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最后一步，则为“气贯周身”，顾名思义，便是气血贯穿周身，自成循环，成周天之息。
显而易见，整个世俗气血修行体系，虽被细分为多个层次，但核心的关键，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人体气血质量的提升。
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也都只是旁枝末节。
而小周天吐纳法的作用，也正是在于此。
通过吐纳法的修行，再结合外力药物的辅助，内外兼并，提升人体气血的质与量，从而达到最终气贯周身，成就周天之息的层次。
这也是他先前为何一直坚信，只要他能够踏入气血修行之道，便有希望解决鬼邪创伤的缘由所在。
他的伤势，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被鬼邪所伤，气血亏空太过而导致的生机脆弱。
而吐纳法的修行，则恰好可以弥补这一点。
此刻，他双眸紧闭，循着小周天吐纳法的修行之法，熟络的调整着自身呼吸。
他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声时而沉重，时而急促，时而轻缓……
这些呼吸吐纳变化，他也曾不止一次尝试。
但以往的每次尝试，也都给人一种艰难晦涩之感，纵断断续续强行完成吐纳，也不过是空有其表，没有任何意义。
但这一次，则似乎有所不同。
当循着周天吐纳法的口诀吐纳之时，也并没有以往那种晦涩艰难之感，反倒是有种水到渠成的顺畅之感。
顾泽大喜过望，但也不敢懈怠，他连忙平息心绪，力求心神空明。
按吐纳法口诀修行，试图引动冥冥之中的气感诞生。
随着吐纳的持续，仅仅十数息时间，隐隐约约间，一股难以捉摸的淡淡暖意，也随之映入他的感知。
暖意起于胸膛，若涓涓细流于身体之中流转，虽是颇为微弱，但也无比清晰的映入顾泽感知。
“血石能量……”
感知着这若涓涓细流般的暖意，顾泽心头一动，一个大胆的设想，顿时便于他心头涌现而出。
虽还不知血石能量究竟是什么性质，但从邪魔嗜血的这个特征来看，血石能量必然与气血有相当大的关联。
血石能量入体，温养残躯，治愈创伤，也可证明这一点。
而眼下，血石能量清晰纳入他的感知，他若是以这如涓涓细流般的血石能量为引，是不是就能借此窥得冥冥之中的气血？
思绪至此，顾泽立马集中精神，感应着这一道源于血石能量的涓涓细流。
在他的感知下，涓涓细流于体内流淌，就如同干涸大地上，出现了一条生机河流。
随河水流淌，这一方干涸大地，也逐步焕发着生机。
而这种生机焕发，似乎也可以用另外一个名词来形容。
那便是……气血涌荡！
在血石能量的介入下，所谓气感，似乎……无处不在？
一时间，顾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一再感知，这才确定并非错觉。
在血石能量所化的涓涓细流影响下，生机复苏，浑身气血涌荡。
气感，自然无处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