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桌的你
说到“同桌的你”这个话题，眼镜大叔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望向窗外，任凭思绪如一缕炊烟般缓缓升起。1986年至1991年，正值眼镜大叔的小学时代，我是在父母工作的企业自办的小学读书，记得那六年，我的同桌换过几次，但都是女生，可能学校出于这样的考虑，如果让两个男生同桌，打打闹闹会影响学习，如果让两个女生同桌，窃窃私语也会影响学习，只有让一男生和一女生同桌，才可以将这两种隐患全部避免。当然，这政策也只适合小学生，上初中后，班上还是变成男生跟男生同桌，女生跟女生同桌了。
第一个和我同桌的女生，叫小玲，方脸，短发，大眼睛，厚嘴唇，皮肤雪白，上课没事喜欢咬自己的指甲，她会弹电子琴，是利用业余时间，偷偷跟学校唯一的音乐老师学的，应该交了不少学费，一对一教学啊，那时候学校老师不敢公开业余挣外快的事，她弹得好不好，我判断不了，我只记得每次学校有演出活动，总少不了她的节目，印象中好像总是弹奏《西游记》片尾曲。那时，我总是一脸羡慕地望着台上的她。虽然她红脸蛋的妆化得跟鬼一样，很多年以后，我问我母亲，当年为啥不让我也学一门乐器，母亲嘴上说，你小时候太顽皮好动，坐不住，怎么学啊。其实，我觉得主要原因是，那时家家都不宽裕，即使手上攒点钱，也不一定舍得投入，也许最先想到的是改善伙食、买几件新衣服，这是意识问题。
小玲学习成绩好，人也早熟，深得老师们喜爱，一年级就当了学习委员，二年级就当上班长，我作为班长的同桌，荣幸与危机并存，我成了最先被她管理的对象，成了她的磨刀石，每次她在班里公布指令，为了看看落实效果，最先盯上的就是我。什么上自习时不准交头接耳啊，我偶尔回头跟后面的同学聊两句，她上去一把拧着我耳朵，硬是把头拽回来。我是敢怒不敢言，这不仅是屈服于她班长的身份，还有一个原因，她爸爸是一名公安，经常抓坏人，身上带着枪。我怕得罪了她，哪天被她爸爸抓去关小黑屋。
不知不觉中，我成了小玲的隐性下属、小跟班、小秘书，平时，她直接给我下指令，去，跟最后一排的胖仔和黑仔说，再吹牛皮不认真写作业，就把他们名字记下来，报告班主任。于是，我就像个传话筒，跑到教室最后一排，把她的原话跟胖仔和黑仔重复一遍，然后他俩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消停了。
维持班上课堂纪律，是她作为班长的职责，有一个小插曲，我印象非常深刻，当时自习课，教室里闹哄哄的，可能是临近过节，要放假了，大家都兴高采烈，聊着假日里的计划，秩序压不住了，小玲气的一声不吭，径直走上讲台，大庭广众之下，开始撕自己的东西，她先撕作业本，反复撕，撕得粉碎，然后撕草稿本，紧接着撕习题集，最后撕课本，这一波操作下来，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呆呆地看着她一个人表演。最后，还是我反应过来，第一个跑上讲台去制止她，她反而撕得更凶了，这时，讲台下的同学们，才不约而同地一起道歉，班长，我们不吵了，不闹了，你别再撕了。就这样，教室里的秩序恢复正常，小玲撕掉的东西，我都替她担忧，回头怎么跟老师交代。但她的方法令我耳目一新，整个小学期间，她是唯一这么做的人。
第二个和我同桌的女生，叫小优，虽然叫小优，其实她的成绩反倒很差，经常倒数前三名。老师在课堂提问她，她一句话都答不上来，气得老师直接拿课本拍她脑袋，嘭嘭响，我都替她疼，但是她除了脸红红的，没有其他什么反应。小优很内向，不爱说话，早上常常迟到，作业也经常写不全，写一部分，漏一部分。但是小优长得漂亮，白白净净，瘦瘦高高，作为她同桌，我每天乐呵呵，因为我有事干，她越内向越不说话，我就越喜欢招惹她，逗她，逼她说话。有一次我急了，冲她做鬼脸，你倒是说话呀，不说话我掐你啦，我在她胳膊试探性轻轻掐了一下，谁知她反应好大，在我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我差点叫出来，于是我反击，在她胳膊又掐一下，我不敢使劲，怕把她搞哭了去告状，结果她仍然一句话不说，在我大腿上又狠狠掐了下去，就这样，我俩互掐几个回合后，我宣布投降。
第三个和我同桌的女生，叫小白，是狂热的浪漫主义者，感性十足，她是五年级时从京城转学来的，操着一口京片儿，大城市来的就是见多识广，她有两件事当时在班上是首屈一指，第一件事，就是大肆谈论港台明星的花边新闻，什么翁美玲自杀内幕啊，苗侨伟和戚美珍的模范婚姻啦，什么香港无线五虎将谁最帅啦，什么好多黑帮片都是黑社会自己投资拍的啦，一大堆冷知识，搞得我每天下午自习课都没心思，全花在跟她闲聊上。她说她亲姐姐深受港台电影之毒，谈过一个对象，起初爸妈不同意，她姐姐就学港台电影玩自杀，自杀未遂好几次，把她爸妈吓得赶紧同意，这些生猛的资讯满足了我猎奇心理。第二件事，她是班上第一个肆无忌惮接受男生追求的女生，记得有段时间，她突然不爱搭理我，放学后神出鬼没不见影，我好奇心驱使，跟踪她，结果让我逮到，她跟隔壁班一男生一会儿密林幽会、一会儿穿梭在家属区楼宇间的阴森小道，我如获至宝，在班上散播消息，都怪我嘴贱，不久后一天，那男生在走廊堵住我，把我掀翻在地，骑我身上，一边掐我脖子，一边怒目圆睁，警告我不要多嘴。我知道我这么做，是心里在吃醋。小白后来知道我挨揍了，就来安慰我，说她已经狠狠批评对方了，他以后不会碰我了。我居然受女生保护，还是接受教训，学乖点吧。
小玲、小优、小白跟我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她们后来的故事更精彩，各位看官，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