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7章 地牢
大夫急忙赶往江家,深夜驱车,在灭了灯的石板路上狂奔,谁让听说江家大少爷突然不适。
一路上医生还琢磨着,怎么年纪轻轻就不适了?
展家仍有人在巡逻,见到一辆马车朝着江家奔去,深深感觉情况不对,于是前去报告。
“渚鸣大人不在,少爷也不在,他们身上都有其他要事,这样吧,你们几个,去江家附近打探一下情况。”一个黑衣人十夫长说道。
其他黑衣人领了命,朝着江家而去。
此时的江越清因为缺氧,已经失去知觉,展子陌将他压倒在地狠狠掐着他脖子的画面让他即便在虚幻中也时不时会想起来那如恶魔一般的眼神和力气。
江越清先前就下令,绝对不允许把此事宣扬出去,因此江家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而刚刚那一箭,恰恰就是江家大将军凌南射的。
此刻眼见江越清倒在地上,凌南立刻让人去请大夫,但他还有些许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报告江凯元,毕竟江越清的要求是在从展子陌口中审问出情况之前不要将此事张扬,如果这个时候去报告江凯元,恐怕他会立刻兴师问罪于展家,那展子陌也就不能继续审讯了。
可是现如今江越清已经有了生命危险,又当如何?如果不去报告,倒时降罪下来,或者江越清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也不是他能承担得了的。
他一面让人赶紧去请最好的大夫,以免出事,一面派人赶紧把江越清抬回房间去先养着,一面又仍在纠结是否要去禀报江凯元。
几个家丁用担架,趁着夜色,将江越清一路赶忙抬回他房间去,不过就在他们来到走廊的时候,迎面碰上了一位年轻女子。
“你们几个站住,这是怎么回事?”女子的声音很是严肃焦急。
四个人面面相觑一眼,不敢说话。
“说话啊。”女子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人赶紧过去看看。
“小姐,这是,少爷......”
“什么!”女子厉声道,“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江家大小姐江稚年。自从她家的军火库被烧后,她成熟了不少,意识到那件事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当初如果不是她太大意,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不过事后,因为她也不知道那人具体是谁,就压根没和家里人谈那件事。
此刻,她十分诧异,连忙跑过去,看到江越清的一刹那,她惊惧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我哥哥,他怎么了,他的脸色怎么这样?什么人干的!你们赶紧告诉我!他的脖子上怎么都是血,这到底怎么回事!”
下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说:“大小姐,这都是机密,我们不敢说啊。”
“你们不敢说?那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总能说吧。”
“大少爷确实负了重伤,但是性命应该没有危险。”
江稚年冷静下来道:“没有危险就好,赶紧把我哥哥抬进去好好照看,然后叫你们老大来见我。”
“是,是。”四个人巴不得逃离是非之地,连忙抬着担架溜进房间里去了。
于此同时,下人早来报说江越清在抬回房间的路上被大小姐发现了,凌南听说后,心中不由得思忖:现在,江越清昏迷不能主事,他又面对困境,不确定要不要去告诉老爷,小姐现在已经知道了,何不告诉小姐,看看小姐怎么说,自己不就可以有决断了吗?真是好机会。
于是正在江稚年准备去寻找他们的老大的时候,凌南已经出现在了回廊边,说道:“大小姐,且听属下道来,不过还请遣开左右。”
江稚年纤手一挥,所有人立刻退下了。待回廊里只剩下江稚年和凌南,凌南才说道:“大小姐,今夜我们宅里有一个审讯犯,少爷让我们不可走漏风声,这才没有声张,没想到那犯人十分狡猾,竟然突破了捆缚并胁迫了少爷,属下射伤他后他又发疯似的攻击少爷,少爷脖子上的血迹就是那犯人手上的,少爷是被他掐成这样的啊。现在那犯人已经重新被控制住,不过,属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报告老爷,毕竟少爷嘱咐,审出东西来之前不要惊动老爷,可是少爷现在这样子......”
“什么犯人这么重要特殊?”江稚年的声音决断而冷酷,让凌南不由得觉得她是有主意的,这步棋应该是走对了。
“大小姐应该知道昨天少爷大婚,而新娘被夺走的事。”凌南轻声说。
江稚年一眼瞪了过去:“是干这事的人?北族?”
“不是北族,是,展家的少爷。”
“什么!”江稚年震惊到,“竟有这等伤风败俗之事?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我哥哥的新娘!”
“那,我们要不要去报告老爷,虽然属下已经请了平城最厉害的医生,但是,我还是担心少爷......”
“既然已经请了医生,就让他好好养伤,哥哥既然说不要告诉父亲,那就不用告诉,我且去会会这个展家狂徒,我看看是什么畜牲,竟敢抢人,还把我哥哥伤的这么重。”
凌南心里不由得安安赞叹,不愧是江家的人,个个儿是狠人。
“小姐,那人狡猾的很,您去恐有危险,只要您给属下下令,交给属下去审问就是了。再说那地方阴湿肮脏,您何必......”
“岂敢!你小瞧我?他如此放肆我却不敢露面,岂不是欺我江家无人!阴湿肮脏又如何?若不阴湿肮脏,难道要让那畜生宽敞舒适吗?”
“小姐骁勇,属下叹服。”
“闲话少叙,速引我去见那个狂徒。本小姐今天定要让他把他知道的都吐出来。只管叫人照顾好我哥哥。”
凌南于是在前方带路,江稚年跟随其后。
“小姐,您来过这地下囚牢吗?”凌南问。
“父亲和哥哥从不让我来,我倒早想来见识见识,大将军不必担心,我可不是娇滴滴的花瓶。”
凌南于是不再多言,很快就来到了囚牢入口。
刚走到门口,一阵冷风就从下面吹了上来,台阶湿滑而黑暗,让人难以看清,凌南点起火把在前面带路。
江稚年跟随在后面,凌南生怕江稚年摔倒,但是也不敢停下来,怕江稚年又觉得自己小瞧她,只得一边走一边又得好好留意着她谨防她摔倒。
江稚年第一次觉得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黑暗,也许是她第一次踏足黑暗的世界的一面。
他们沿着台阶来到了地下,吱吱的耗子声传来,江稚年并不害怕,只是觉得是第一次见罢了,不知为何,她对这样的情形并不觉得震惊或害怕或不能接受。
在她的心中她只想赶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抢自己的准嫂子并且还掐伤哥哥,展家嘛,她一向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从来不关心那些和自己家相比而言小门小户的情况,因此对他们也知之甚少。
展子陌仍然处在昏迷中,重新又被牢牢地绑回了之前的粗木架上。
“就是他,小姐。”凌南说。
“哦,还昏着呢?”江稚年的声音平静而幽冷,“我哥哥想从他那知道什么?”
“少爷要知道新娘被他藏到哪了。”
“嗯,好。”江稚年慢慢说,“那么,之前有什么线索了吗?”
“肯定在城外。”
“行,那就把他弄醒吧。”
“小姐,恕属下多嘴,小姐准备使用什么刑具对付他?”
问到这,江稚年不由得得先看看他的情况了,她走近了他,只觉得一些血腥和烧焦的气息扑鼻而来。她再向前,注意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已经遍体鳞伤,满是血痕,似乎经历了非人的遭遇。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右臂上,那里已经皮开肉绽,猩红一片,变成一块烂肉,而在烂肉的中心偏左的位置,还有一块焦黑的深深嵌进去的东西,再加上丝丝烧焦的味道,她不由得意识到那恐怕是被烙刑的,但是烙刑?又不足以让整块肉烂了那么多。
她心里瞬间不明白起来,怎么会有人经历了这样的痛苦而仍然三缄其口?她的心中有一点震撼,她继续绕着他走着看着,来到了他的背后,看到那一面背墙都是红色,惨不忍睹,她轻轻摇了摇头,同样是家族的孩子,自己的哥哥下手会不会重了一点,怪不得他要往死里掐自己的哥哥?可是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凭什么抢她哥哥的新娘呢?换成谁谁能忍受?
当江稚年绕道他身侧时,注意到了他的手,展子陌那个被针扎了的手指已经肿了,和其他没肿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稚年有一点点震撼,这个人好歹也是五大家族之一的人,哥哥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残暴了。
江稚年于是想,恐怕得和他讲讲道理,看样子,他已经被折磨的不行了。
不能再继续用刑。她明白,一定是哥哥逼他如果不招供,他就要废了他直到他说出为止,所以他才决定要逃走并拿她哥哥做要挟。
而他之所以如此笃定这么做就是因为哥哥太狠辣了,而他的家人也一定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要封锁消息。江越清一向擅长先斩后奏,如此一来,他很可能会被废在这里,可是他又为什么非不说出那女人的藏身之地呢?难道他们二人的感情已经深刻到了这样的程度了吗?那哥哥非要娶那个女人是对的吗?这里面的内情又是什么样的呢?一个男人,为了隐瞒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情愿受到如此重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稚年不由得觉得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于是她凑近过去,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他比她高很多,粗木桩又高,因此即便他昏倒了低着头她也能看到他的脸,当她看到他的脸时,他觉得十分帅气,不过哪里总有些怪怪的,她总觉得这个人的什么地方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突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凑上去闻了闻,就在他脖子的位置,下一秒,她便震惊起来,瞳孔震动着。
这不是,这难道就是......?
如果是这样,那落入他们的手中的这个人,可就再无可能活着出去了。他是展家人,那可就是两家人的世仇了。
不过她没有声张,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
于是她说:“把他弄醒。”语气非常平常和冷淡,让人听不出丝毫不对劲。
下人先点起一根香,那是展子陌的迷药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