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君子报仇，隔夜都晚
随着钟馗话音落下，他的身影突然像是镜面一样破碎。
林煜一怔，又有虚弱之声从虚空而来。
“小友谨记，切不可透露，也不可再次召唤于我，除非你有进入六道轮回之力。”
不等林煜追问更多细节，钟馗气息彻底消散于虚空。
‘功德自居，可证成圣...’
林煜内心呢喃，只觉得这几个字带着莫大的能量，只是思索就要耗尽他的精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悸动，低头看向女鬼。
“说吧，你有什么愿望，额，是你有什么夙愿未了。”
小夭疑惑的看了林煜身边，不知道那判官老爷怎么突然消失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钟公不在，我就奈何不得你了？”
林煜说着，眼中露出淡淡的杀意。
他现在对自己的浩然正气可是有了一定的概念，连被封印状态的钟馗都能召唤出来，灭杀一只水鬼还不是手到擒来。
能抓鬼的又不是只有钟馗一人。
“公子饶命，小女子没有什么夙愿，只是想要杀死一对奸夫淫妇而已。”小夭咬牙切齿说着，浑身戾气冲天，一时间阴风四起，冰寒彻骨。
“诛邪！”
林煜冷哼一声，口吐真言。
一道浩然正气幻化的利箭凭空出现，无视阴风寒意，直直没入小夭身体。
四周阴风骤停，小夭凄厉惨叫，软倒在地，身体变得暗淡缥缈了许多，似有魂飞魄散的架势。
但她却是不敢有丝毫造次，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哼，再有异心，绝不饶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便是，若是对的，帮你一把又何妨，但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任何谎言假意，定诛不赦。”
林煜语气坚定，带着某种微言大义之力，小夭知道，自己要是撒谎，必然会被浩然正气诛杀。
“谢公子宽恕，谢公子宽恕。”
林煜拂袖，平静道：“站起来，说出你的故事。”
“是。”
小夭此刻再也不敢以前几日的目光看待林煜，恭恭敬敬的起身，叙述自己的故事。
原来女鬼名为冉小夭，乃是隔壁郭北县冉家家主之女。
冉小夭天生丽质，能言会道，是冉家掌上明珠，备受宠爱。
出阁之时，提亲媒婆门槛都踏烂了。
便是金化府都有世家公子哥前来提亲。
冉小夭的未来本该是成为某官宦贵族的大夫人，享尽荣华富贵。
不想一次偶然，冉小夭发现父亲一位极其疼爱的夫人与野男人有染，她怒极而揭发。
冉老爷本是郭北县有头有脸之人，岂容此等耻辱之事发生，当即就把那对狗男女浸了猪笼。
然，外人不知，那野汉子竟是旁门之人，掌握诡异术法，从笼中脱困不说，还偷梁换柱，把冉小夭换了进去。
冉小夭生的再美，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凡夫俗子。
哪里能从特制的猪笼中脱困。
遂沉死于灵江，怨气凝聚，化为厉鬼。
也许是上天垂怜，冉小夭虽为厉鬼，却因此得了机缘，得到灵江部分水位，修为因此大增，若有人祭拜，无需多久便能成为河神。
可惜，冉小夭死的蹊跷，根本无人知道她死在河底。
而她也因为猪笼的限制，难以离开灵江，害人不成，救人也不成，只能待在猪笼中饱受孤独之苦。
随着时间流逝，猪笼在河水砂石的冲刷下逐渐有了破损，冉小夭才有了力量钻出猪笼，来到人间。
怎知，物是人非，她死在郭北县，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阳信县。
也就是林煜所在的县城。
她想要回去报仇，却因为尸骨还在猪笼中，无法长时间远离。
一次意外，一个老道找上了他，并承诺只要她帮忙杀死一人，他就解救于她。
冉小夭一心报仇，自然应承下来。
然后就有林煜灵江沐浴，被水鬼索命而亡的故事。
听完故事，林煜扫了眼冉小夭，对方披头散发，看不出面容如何，只是身材婀娜，凹凸有致，想来应该极美。
他无心关注冉小夭的面容，他更在意的还是到底是谁想要害他。
作为贫苦家庭的孩子，他前生一心求学，从不与人争执。
便是看到心上人投入他人的怀抱，也只是自怨自艾，没有想去争夺什么。
简单说此前的林煜多少有些懦弱，这非他本性，只是环境造就。
他不得不懦弱。
一个一心只有圣贤书，性格还有些懦弱之人，他能得罪什么人？
还非得置他于死地。
林煜想不通。
“你既然得到部分河神之力，可知那老道修为如何，手段如何？”
冉小夭自信道：“小女子在灵江之中修行不知多少岁月，自认还是有些实力，那老道或有本事，但绝不是我的对手。”
冉小夭很聪明，主动把自己的价值说了出来。
她内心很清楚，与那老道联手，是与虎谋皮，鹿死谁手尚不清楚。
而听从林煜的话，即便是死也死的明白，死的瞑目。
浩然正气，那可是大儒才有的力量。
冉小夭偷偷瞄了林煜一眼。
他心中疑惑非常多。
比如她已经确定林煜死了，为什么现在又复活了？
林煜之前只是一介秀才，怎么突然就有了大儒之力？
林煜和钟馗又是什么关系？
问题很多，但她明白自己最好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去探究。
问题涉及判官这等人物，她一小小水鬼，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林煜看着冉小夭，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什么，道：“你可有办法找到那老道？”
先前只想着依靠钟馗寻找凶手，却是忘了，眼前女鬼才是最好的‘目击证人’。
冉小夭点头，得意道：“想要空手套我白狼的还没有出生呢，那老道身上留有我的印记，除非我死，或者主动解除，不然没人可以解除。”
“这种？”林煜拉起裤头，在他脚踝上，一个黑色手印清晰可见。
冉小夭见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就为公子...”
她话音未落，一股浩荡正气从林煜身上扩散，那诡异黑手印连一秒都没有坚持，直接烟消云散。
冉小夭面色一怔，有些不可置信，下一秒她像是承受了某种极大的痛苦，尖叫一声，身体变得更加淡薄起来。
她来的时候是形如实质的魂体，如今却变成烟雾一般，似风一吹就要吹散。
“额，不好意思，没想到解除它会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林煜也是意外。
冉小夭能说什么，埋怨林煜吗？
她还想报仇呢。
所以她只能强笑道：“没，没事的公子，等我回到灵江，休息几日就能痊愈。”
闻言，林煜忽然道：“你说你得了部分灵江神位，意思是现在的灵江没有河神存在？”
灵江可不是小河，乃是钱塘江三大源头之一，金化府最大的河流。
这样的河流能没有河神？
冉小夭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没有吧，我没有感受到谁在和我抢夺神位。”
林煜点头，思索片刻，道：“帮我找到想要杀我的人，能顺利解决，我不仅助你脱离猪笼，还帮你复仇，事后，你想去想留都随你意，但是...”
林煜的目光变得冷漠起来，冉小夭不禁呼吸一滞。
“要是失败了，你就不必考虑轮回之事了。”
“小女子一定竭尽所能为大人找到凶手。”
“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
“啊？”
“啊什么，君子报仇，隔夜都晚，既然知道暗中有歹人要害我，难道还等着别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