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师我不怎么爱钱
自家男人竟然有性命之忧？！
徐厂长夫人听了，不得不特别重视起周小卫、周大师刚才所说的话来...
因为在徐厂长夫人被提醒之后，她细细一品砸...渐渐便感觉周大师说的，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只因为这两天，公社里领导们正在紧张开会，他们着重研究的就是一件事：
五里铺公社集体机械厂。
那是王二小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以前吧，还能靠县域经济保护、靠当地的土政策，以及占了计划经济体制的便宜。
所以。
五里铺公社的机械厂，它每个月得生产多少台打谷机、旋耕机？
这都是由当地计划委，提前制定出当年的生产计划，而机械厂只需根据生产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生产就行。
而至于说生产出来的产品？
五里铺机械厂就不用管了，售价，会由当地的物价局制定。
而销售计划和销售渠道，则由当地的计划委，连同供销社和农机站替机械厂解决。
也就是说。
机械厂，包括另外的那些公社拨款开办的集体企业，它们只有生产的权限，而无资格参与销售工作流程。
甚至连销售价格的制定，也不是由机械厂能决定的。
但现在？
以前那一套，不行了！
那纯属是外行管内行，啥东西都限制的死死的，这就让企业实在是没法经营...
世道变了。
现在开办厂子，才不管什么全公社、全县一盘旗...所有的集体性质的厂子，都得追求经济效益、得靠自己挣钱来养活自个儿了。
而如今全靠公社财政办拨款。
给在岗职工发基础工资，给离退休人员发退休金，苟且残延的机械厂？
就成了当地公社的烫手山芋...五里铺公社提名了很多回，也招标了很多次。
可就是没人敢接手！
等到...实在是没办法了，公社的领导们，突然之间，就对徐厂长变得异常热情起来。
现在徐厂长夫人，被周小卫这么一提醒？
虽说没念过书，但知道公社那些领导、究竟是些什么成色的她...忽然头皮一麻！
“大师，您能不能再提点一下我？”
一边说着。
徐厂长夫人一边悄无声息的，塞过来一卷大团结，“我这次出门走的匆忙，也没带多少钱在身上。
大师啊，请您一定要救上我家男人一救！您的恩情我牢记在心心，等回到公社了，定有重谢！”
瞟一眼对方塞过来的钱。
周小卫不动声色的给她推回去，“这位大孃，你只需记住一句话：福兮？祸之所伏。”
说完。
周小卫闭口不言，只是朝着站在车门处、一直看着这边的售票员丢了个眼色...
随即。
先前一直心心念念想把货票钱、给收上来的售票员，却很出乎意外的朝着周小卫笑笑，随后微微摆摆手。
人却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此时售票员的眉眼中，已经含笑。
眉头一皱！
周小卫面露不解...搞啥呢这是？！
我还欠着你8块多的货票钱，现在好不容易有热心大姐，愿意帮自己掏这钱。
你咋不赶紧过来收了呢？
但不解归不解，周小卫倒也没吭声...自个儿总不能咋咋呼呼的喊“喂售票员同志，麻烦你过来一下，我的货票钱，由这位大姐帮我付”吧？
那自己先前装的逼，还有装出来那副‘我不爱钱’的光辉形象。
岂不就毁于一旦？
想不明白那个卷卷发售票员到底是啥意思，那就不去想了！
一旁的徐厂长夫人，正低着头苦苦思索周小卫，刚才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而周小卫则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座位前后左右，那些纷纷涌上来，要让自己替他们算一算的请求...
求什么神，算什么卦？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在这风起云涌的80年代初，阶层还没后世固化的那么厉害，很多最底层的普通人，他只要敢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为。
其实，发点小财真还不难！
而至于说，后面等他们发了财能不能守得住，能不能靠着原始积累，更上一层楼？
这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只不过，80年代初涌现出来的那些万元户，百万富翁。
由于他们自身的素养比较低。
发财的途径，通常都是仗着当时的整个经济活动还不规范，还处于一种很混乱很原始的状态之中，靠的是浑水摸鱼。
成就他们的，其实是运气、是时势。
而不是他们自身有多能耐...当然，牟老爷子除外。
所以。
80年代初，那批崭露头角的所谓民营企业家、个体户，还有什么“国际倒爷”之类的？
后来，基本上都销声匿迹了...
个人素养太低，靠侥幸成功的那批人，最终连能守住他们的万贯家产都难！
就更别说什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所以，在这个凭着胆大、凭着敢想敢干，就能发点小财的混乱年代？
那还需要算什么命、卜什么卦...只管去干就是了！
窝在家里不敢出去闯，那啥命也不顶事！
而自个儿，刚才装作能掐会算的样子，其实...无非也就是想弄点车费钱，免得到时候下不了车，脱不了爪爪而已。
又不是真想靠这东西去糊弄别人、又不是指望靠这混饭吃！
所以。
周小卫断然拒绝了全车人，要求自己替他看相算命的请求之后，便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打盹。
任谁来恳求也不顶事！
甚至就连车上有一位，看起来像是领导模样的中年人过来，低声恳求...
周小卫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下。
眼瞅这英俊小伙子，死活不肯替大家算命？
搞的一车人满是失落。
大家伙儿想放弃吧...却又心有不甘，不甘心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位、能算得如此精准的大师！
但人家周小卫闭着眼睛，对大家伙不理不理睬。
众人又不敢得罪他，甚至连开口恳求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只能站在那里犹犹豫豫，心不甘、情不愿的在那里围了半天，终究还是散了...
长途班车，继续吱吱呀呀往前行驶。
车厢里，又重归平静。
但众人的目光，会时不时的瞟在周小卫的身上。
个个都在希望大师醒来之后，能让他替自己算算，奢望自己能为众多乘客之中的幸运儿...
大家都把周小卫惊为天人、视作可遇不可求的绝世大师。
但其实？
现在已陷入半睡半醒状态中的周小卫，自个儿心里才最清楚：
自个儿哪是什么大师啊？
真要说穿了的话，其实也就一江湖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