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坦荡
江母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拍了拍他的手，“不管怎么样，干妈和你干爹，都会一直在的。你啊，要好好活着，明白吗？”
裴知听完愣了一下，抬头看她，眼中闪过感动。他点头，低声回了句：“嗯，我知道了。”
江母站起身，转身掩去眼中的湿意：“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再去看看饭菜是不是准备好了。渔渔和你干爹肯定忙不过来。”说完，她快步走向厨房，留下裴知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冬日阳光，若有所思。
裴知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手轻轻握住轮椅的扶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天花板，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
裴知看着江母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神低垂，嘴角牵起一丝淡淡的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低声自言自语：“有些事，还是别让她知道了吧。”
事实上，医生曾明确告诉他，这次的手术只是个开始。脑部肿瘤的治疗并非一蹴而就，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手术、治疗，甚至可能伴随更严重的并发症。然而，他并没有选择向江母提起。
裴知轻轻靠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的阳光洒在庭院的雪地上，神色有些恍惚。
“她已经够担心了。”
他握紧轮椅扶手，闭了闭眼，将那些现实压在心底。他告诉自己，不论有多少次手术，他都必须撑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江渔。
低下头，目光落在双腿上，他心里固执地想着。
“但得卿笑逐颜开，吾愿隐迹于幽尘，不复相扰。”
裴知抬起头，无法陪江渔走到最后，但至少在他还能坚持的日子里，他会倾尽全力为她撑起一片无忧的晴天。
好一会，待到铁具碰撞的声音消失，江渔伸出手在裴知眼前晃了晃，笑着调侃：“哎哎，别神游了，这可是你渔的拿手菜，发什么呆呢？”
裴知被拉回神，微微一怔，随即低笑了一声：“没发呆，就是有点困。”
江渔眨了眨眼，推着裴知进餐厅时，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江父站在桌边，笑着抬了抬手：“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呢。”
江母从厨房端出一锅汤，细心地将汤勺放好，转头对裴知说：“知知，今天多吃点，你这孩子，看着让人心疼。”
裴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熟三文鱼，尝了一口后低声道：“味道真好，谢谢干妈。”
江母听了，脸上笑意更深：“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想吃什么告诉干妈，我给你做。”
裴知轻轻放下筷子，低声笑了笑：“好啊。”
饭桌上的谈话渐渐热闹起来，江父提起些旧事，逗得江母直摇头。江渔偶尔插一句，裴知没说太多话，只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两句，目光时不时落在江渔身上。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映着屋内暖黄的灯光，一家人团聚的氛围越发温馨。裴知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心底悄然涌起一种久违的归属感。他低头夹了一块鱼，藏起嘴角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江渔抬头，看着裴知慢慢放松下来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得带了笑。
她悄悄的往正谈话谈的认真的男人的手中塞去了个盒子。
裴知看着江渔递来的戒指，心里不禁苦笑：她会向自己求婚，他早有预感，但没想到竟是选在新年，当着她父母的面。
“江渔，你这是……”他抬眼看她，“新年好好的，何必闹这一出？”
裴知又看了看手里的戒指，皱了皱眉，压低声音询问“就为了应付合作方结婚的事，真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连你爸妈都得知道？”
江渔笑得坦然，目光不曾移开，“裴知，你别总想着逃。今天有父母在。”
“只为让你见证——我倾心于你至今，无惧许你一生承诺。”
裴知怔住，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发紧，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他垂下眼，半晌低声道：“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你也知道你还是你，无论曾经现在。”江渔语气平静，掷地有声，“裴知，嫁给我吧。”
一句话，将裴知原本酝酿的拒绝堵在喉咙里。他的目光微微动摇，嘴角似笑非笑：“这话，难道不是该我来说吗？”
江渔目光微敛，唇边漾起一抹浅笑，语气笃定：“等你有朝一日超我所期，再以天下为证，娶我一次，可好？”
裴知握着戒指的手微微颤了颤，目光落在江渔的脸上。她一如既往的坚韧笃定，仿佛在告诉他，无论风雨如何，她都愿意陪他走下去。
他沉默良久，终究苦笑着摇了摇头：“江渔，你太固执了。”
江渔听了，不恼，只笑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固执又如何？我不会固执一辈子，裴知，这一次，再不答应，我…”
江渔未说完的话被江母的声音打断：“渔渔，你们俩嘀嘀咕咕什么呢？知知答应了吗？”
裴知心中泛起酸涩，他望着江渔那双澄澈的眼睛，半晌，终于轻轻点头：“好，嫁给你。”
一句话落下，江渔的笑意终于明亮起来，仿佛窗外的冬阳也比刚才更暖了几分。她迅速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正要为他戴上…
裴知的动作迅猛而果断，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迅速扯掉了腿上的毯子，毫不犹豫地从轮椅上摔下去，直接跪倒在江渔面前。
江渔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裴知跪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跳骤然加速。她有些愣住，目光在他身上徘徊，手中的戒指几乎没能稳住，差点滑落。
江父江母看到裴知突然跪下，都愣住了。江母惊讶地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而江父则略显沉默，微微皱眉。双双眼眶骤然湿润。
裴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清澈的可见坚定。他望着她，低声道：“我不能只等着你为我戴上戒指，江渔，愿意和我共度余生的，不仅是你，我也该证明给你看。”
他的话语没有多余的修饰，但却饱含深意。他抬起手，接过戒指，缓缓伸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决心。
“嫁给我，好吗？”声音不容拒绝。
江母在旁边看得眼圈红透，她拍了拍江父的胳膊：“咱们渔渔这算是把知知绑住了。”
江父轻咳了一声，眼里却尽是欣慰。
裴知仰头看着这位未来的妻子。
江渔栗色的头发扎成一个低丸子头，并用红丝带捆绑并装饰。身着枣红色的旗袍，外披一袭白色羊毛披肩，粉钻般的眼眸柔情似水两轮弯月，轻轻盈盈。她扬起的嘴角，她之笑容，若初春之阳，亦如明媚骄阳。
他认真承诺，“江渔，既然答应了，我裴知会努力做好江渔的丈夫，尽力不让你后悔。”
江渔轻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后悔。”
这时，窗外一声清脆的鞭炮炸响，烟花的光亮映在窗棂上，映得屋内一片明亮。江母招呼着：“好了好了，先吃饭吧，这么重要的时刻，别让饭菜凉了！”
一家人再次坐回餐桌，裴知看着眼前这温馨的场景，忽然觉得，aaaaaa
他低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江渔递过来的鱼，嘴角悄然绽出一抹笑意，连自己都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