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商品
傍晚，四辆丰田车组成的车队，一路驶向湄南河南岸的废弃工厂。
车上，燕长生两撇八字胡，打理的很精致，被抽肿的脸也好了很多。
一身八层新的灰色中山装穿在身上，看着不像社团老大，反倒像个老年间的账房先生。
手里盘着一对包浆的核桃，闭眼思量着什么。
这辆车里面，只有燕长生和昨天说话的心腹。
“你家人都送走了？”燕长生轻声对前面开车的心腹说道。
心腹点点头：“上午我亲自送她们上的飞机，大马那边有朋友接。”
燕长生很有识趣，没有接着问对方是否安排好自己的家属。
燕长生这个人，从小跟在燕子德身边，年轻的时候就心思缜密。
洪义有今天，不论好还是坏，除了燕子德的个人能力外，和燕长生的的是分不开的。
这么多年，除了亲叔叔燕子德，没有一个人清楚燕长生是否结婚生子，即使逢场作戏，也从来不会跟一个女人睡第二次。
心腹只知道燕长生下午消失了几个小时，回来后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老龙头那边……”心腹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以后洪义是我燕长生的洪义，即使明天洪义在曼谷这座城市消失，洪义也只有一个老大，就是燕长生。”
（司徒浩南：啊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铜锣湾只……）
燕长生没有说关于叔叔燕子德的生还是死，仿佛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心腹见状，也不好再问，只是愈发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冷静的男人，已经疯的丧心病狂。
车子很快开到那家废弃工厂前。
下车后的燕长生，看着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湄南河，夕阳的映照下，一如二十多年前那样安静。
只是当年那个和叔叔狼狈踏上河岸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社团龙头。
那个一身豪气，告诉瑟瑟发抖的自己，要带着他闯出一片天的壮汉，已经成了只能靠氧气和输液维持生命的可怜虫。
远处驶来了有一辆道奇肌肉车，夹杂着货柜车的车队缓缓开过来。
燕长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手下挥挥手，众人四散在工厂周围，留下几个人跟着他。
燕长生带着心腹和几个手下迈步进了工厂内，里面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可能是柴油发电机的功率不稳定，里面的灯光时常闪烁。
燕长生眯着眼睛，打量着车间里，这次要出售的“货物”，眼神中如同打量着宠物市场的动物。
见到有人靠近，笼子里的人纷纷害怕的躲到了一边。
车间正在喝酒的几个小头目和三个“高手哥”，见到进来，急忙凑上前来。
“准备好，一会交易的人就来了，给这些人喂点水，让她们精神点。”
燕长生闻到众人身上的酒气，皱着眉说道。
一个小头目，拎着一只破水桶，摇摇晃晃的走过去。
拿起笼子里满是泥垢的塑料盆，哗啦哗啦的倒进去，又很嫌弃的放进去。
笼子里面的女人和孩子躲在一边，等对方走后，争抢着盆里的水。
倒水的手下看到这个场面哈哈大笑，其他笼子的人没有害怕，只有眼神中透露出的麻木。
燕长生见了也没有呵斥手下，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只是缓缓走到之前手下喝酒的地方，找了一个干净的地坐下。
心腹让大部分离去后。只留下心腹和三个“高手哥”在内数人
手下的人送完水，外面传来了很多匆匆的脚步声。
燕长生抬头，来人正是一直合作的鬼佬。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不多的鬼佬壮汉，光着膀子穿西装，依稀还能看见不少胸毛露出。
对方戴着眼镜，试图掩饰自己的兽性，但当他看见笼子里的“货物”。
眼睛里露出的贪婪神色，还是暴露了本性。
“威尔没来？”眼神很好的燕长生见到对方身边，没有一直参与交易的威尔，有些疑惑问道。
对方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道：“那家伙升职了，被老板安排回国处理生意了。”
燕长生知道威尔一直是对方高层里，颇有人脉的家过，听到对方因为升职没来，也没有再问。
只是看着对方身后的十几个人，冷声道：“史蒂文，你知道的，我们的交易一向是不允许太多手下在交易现场的……”
“哦，燕，对不起，没有威尔在身边提醒我，我总是很大意，不过你也太敏感了。。”
叫史蒂文的壮汉对手下挥挥手，车间内只留下四五个手下。
燕长生没接茬，站起身走到史蒂文身边，示意他看看笼子“货物”。
史蒂文嘿嘿笑的走到一个笼子边上，接过燕长生手下的钥匙打开笼子。
好像抓兔子一样，从里面揪住一个瘦弱的孩子，如同打量牲口一样。
看了对方的牙齿和皮肤的完整度，确认没有纹身和明显的疤痕后，满意的点点头。
示意身后的手下，挨个查看，一时间，空旷的车间内，纷纷响起无助的哭喊声。
而在场的两个帮派的人，没有一个露出同情。
洪义的人就这么冷静的看着对方，一个个像是检查普通货物一样，查看笼子的人。
一会，史蒂文的手下上前表示，一切没问题。
史蒂文让手下拿出装着现金的大号手提箱里。
燕长生的心腹接过手提箱，拿到他面前打开。
史蒂文盯着对面的燕长生道：“按照你的要求，300万港币，换成美金大概是60万，并且按照你的要求，换成了整钱和零钱的组合。”
（1972年6月，美元开始和港币挂钩，汇率大概为1:5.08）
看着手提箱里面满满登登，装着新旧、面值不等的美元。
燕长生分别从里面拿出几张，放在手里仔细的查看。
“喂，燕，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小面额的钱，难道是你身边有人要跑路吗？”
“呵呵，没……”燕长生刚想敷衍的回答，却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枪响，瞳孔猛地收缩。
“法克，燕，你不讲信用？”史蒂文快速退后，和身后的手下掏出枪对着燕长生。
“闭嘴吧，难道不是你们想要黑吃黑吗？”燕长生头上冷汗直流，咬牙说道：
“蠢货，收起你的枪，这里闲置的油罐，被我装满了易燃易爆的汽油和炸药，
你要不怕死，尽管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