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炮击
张文博将军挥挥手，让他们坐下：“好，你们回去以后，立刻进驻至作战位置，做好战斗准备，等待作战命令。”
王经久、孙元朗起身肃立：“是！”
走出京沪警备司令部，王经久和孙元朗握手告别，分别坐上自己的车子，连夜向部队驻地赶去。
88师264旅527团防区，正位于八字桥对面，他们已经接到作战命令，一旦战斗打响，他们就要消灭或者击溃当面之敌，打开进入日租界的通道。
而驻守在天通庵至横滨路一线的中国军队已经跟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接上火，只是大规模的攻击行动双方都还没有展开。
虹口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内，司令官大川内伝七少将自大山勇夫事件之后，每天晚上都很少睡觉，他心里清楚，既然中国政府已经号召抗战，那么，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战，说不定就在上海开打。
北平虽然在事变后，也经历了几场战斗，实际上规模不算很大，日方只动用了联队级别的兵力，就打下北平城，占领了华北，迫使中国军队退出华北，至于从关东军、朝鲜军和日本国内调来的几个师团，根本就没有投入战斗。
但大川司令官心里有个职业军人的预感，上海这边，不打则已，打起来就是一场大战。
他已经将这个判断向海军省汇报，请求海军省派出增援部队，不然以自己区区三千人的海军特别陆战队，就算加上由武装侨民组成的义勇队，也很难抵挡中国军队集团作战。
海相米内光政亲自给他发电，告诉他已经向陆军省请求派兵支援，上海是帝国扩大中国战事的最重要的桥头堡，不容有失，在援军到达之前，要求他组织一切力量，抵抗中国军队的进攻。
所以大川司令官一直在紧盯着中国军队的动向。
日本驻华的各情报机构已经开展高效的活动，情报正在源源不断向司令部向各情报机构汇总，根据情报显示，中国政府已经决意在上海开战，其最精锐的德械师部队，87师、88师已经秘密开进上海。
经过一夜思考，大川内伝七少将决定先发制人，而不是被动挨打。
他已经摸清，八字桥对面，就集结了大量88师的部队，他已经给日军第3舰队司令官长谷川请中将发电，请求与8月13日上午向88师驻地开炮轰击。
8月13日上午，527团二营驻地，营长韩正彪正在检查全营的备战情况，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弹尖啸声，他心里一激灵，不好，鬼子开炮了，还是大口径舰炮。
他立刻向全营官兵大声吼道：“快趴下…”
话音未落，“咻……”
炮弹的尖啸声破空而来。
“轰！”
一声巨响，那枚大口径舰炮在二营防区不远处爆炸，剧烈的爆炸声中，瓦砾泥土四散飞溅，地上瞬间被炸出一个大坑，二营的官兵虽然没有伤亡，但爆炸的声波让很多人耳朵暂时失聪，气血翻涌。
紧接着，一枚枚舰炮纷纷落下。
“轰轰轰…”
爆炸声中，二营官兵如身处惊涛骇浪之中，又如风中落叶，不时有士兵被狂暴的舰炮卷到半空，更有倒霉的官兵，被一枚舰炮击中，一个班十余人顿时尸骨无存，只是在巨大的弹坑中，留着人体的残渣或者大片血渍，以及残破的军服枪械，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个班或者半个排的士兵。
韩正彪死死地趴在沙包后面，头上身上落满了炮弹炸起的泥土瓦砾，脸上有一个小破口，鲜血淌满了半边脸，是一粒破片从旁边擦过，让他挂了彩。
半个小时后，舰炮向后延伸而去。
韩正彪抖抖身子，从瓦砾泥土中站起身来。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还没有动手，你们先打过来了。
韩正彪是黄埔六期生，性情暴躁，勇力过人，向来是团里的猛张飞，急先锋，他沉着脸，因为半边脸都被血糊住了，看上去很是瘆人，他用手抹了几下，结果抹成了一个红色的大花脸。
空气中，硝烟弥漫，还有血腥气在飘荡。
“各连清点人数。”
他大声下达指令。
十几分钟后，部队伤亡情况报上来，鬼子这一轮舰炮轰炸，二营付出了半个多连伤亡的代价，其中一连伤亡最重，一颗舰炮，就报销了两个班的将近30个士兵。
“妈的。”韩正彪的拳头狠狠砸在沙包上，卫生兵正在帮他处理伤口，血液擦掉后，脸颊上翻开了一道小小的口气，卫生兵倒上一点消炎粉，然后贴上一小块纱布，白色的纱布在黝黑的脸上和着红色的血渍，分外醒目。
“去，把炮排排长叫过来。”
他并不理会这些，大声喊道。
不一会，炮排排长跑过来：“长官，请指示。”
韩正彪手指着对面的日军阵地：“看到鬼子的阵地了吧，你们炮排的任务，就是给老子炸开他们的阵地，碉堡，还有他们的重武器，我给你自由射击权，你他娘的只管给老子炸，一定要给部队炸开一条路，不要心疼炮弹，你把路给老子炸开就行。”
炮排排长也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叫李程，是个中尉，很精干的小伙子，他回去带了几个人过来，一边用望远镜观察鬼子的火力点和阵地，一边在纸上做标记。
标记好鬼子的重要目标，李程对韩正彪说：“营长，我回去了，保证给营长炸开一条路。”
韩正彪点点头：“好，你的炮击就是进攻的信号，等你这边炸完了，我们就攻上去。”
李程严肃回答：“是，长官。”
说罢带着几个测绘兵匆匆转身离去。
因为是在城市作战，国府军无法挖掘大量工事，鬼子同样如此，他们只能用沙包，堆砌成一个个射击阵地，最有威胁的，却是之前保安团在桥对面修筑的两个砖石碉堡。
本来这两个碉堡是防范日军的，没想到却被日军偷袭得手，反过来成了他们阻挡中国军队进攻的重要堡垒，每个碉堡里面都布置了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一旦开战，它们将是阻挡中国军队进攻的大杀器。
除了桥正面的沙袋阵地，还要敲掉这两个乌龟壳，不然部队就会被挡在不到十米宽的桥面上。
李程面沉如水，冷静地将各目标阵地的坐标通报给四门民二十82毫米口径迫击炮的炮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