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它叫我“妈妈”
搬完东西，回到住处。
这是乔乐葵婚前自己买的房子，乔家本来也算是小康之家，父母就她一个闺女，她自己大学毕业后在企业做人力资源赚的钱，在这样一个二线省会城市首付买一个大三居，还是比较轻松的。
乔乐葵现在也暗自庆幸当初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要不然现在自己岂不是居无定所。
收拾完家里，跟蕊蕊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餐。
蕊蕊很快就抱着自己的阿贝贝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对“外婆礼物”的期待。
乔乐葵却毫无睡意。她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放着那个朴实无华的陶土花盆和那条挂着绿叶吊坠的银链。
老宅中那喧嚣的记忆和满是灰尘的如今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她和这盆散发着奇异脉动的泥土。
指尖再次小心翼翼地触碰花盆中的泥土，温润、弹性的触感依旧，那股微弱却清晰的搏动感，如同一个沉睡生命的心跳，安稳地在她指腹下律动。更奇异的是，当她集中精神去“倾听”时，一种极其模糊、难以言喻的情绪碎片，好像有人透过风轻轻的在远处呢喃，若有若无地传递过来。
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深沉的、饱经岁月沉淀的安宁，混杂着一种被长久遗忘的渴望——对阳光、雨露和生机的渴望。
“你到底是什么？”乔乐葵对着花盆轻声低语，仿佛在问一个沉睡的精灵。
回应她的，是泥土深处搏动感的微微加快，传递过来的“情绪”似乎也带上了一丝……雀跃？像被唤醒的孩子，带着点好奇和兴奋。
这个认知让乔乐葵心头一跳。她尝试着将意念集中，努力去“沟通”：“你……在里面吗？那个空间？”
就在她意念凝聚的瞬间，指尖下的脉动陡然变得强烈！一股比之前清晰数倍的暖流猛地涌入，同时，她眼前突然失真了。
不是眩晕，更像是意识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一拽。周围的景象——客厅的灯光、熟睡的女儿、新买的家具——如同被水洗的油画，迅速褪色、模糊、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令人心醉神迷的绿！
乔乐葵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奇异的空间里。脚下是柔软、厚实、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深褐色土壤。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一片柔和、均匀、仿佛由最纯粹的生命能量构成的绿光，如同巨大的穹顶笼罩四野。空气清新得不可思议，每一次呼吸都像饮下最甘冽的清泉，洗刷着肺腑的浊气，就感觉瞬间整个人通透了起来。
空间并不大，目之所及大概只有一个小型篮球场的范围。除了脚下的沃土和头顶的绿光穹顶，四周是氤氲的、流动的淡绿色雾气，雾气深处一片混沌，仿佛边界还未完全形成。
最吸引她目光的，是空间正中央。
那里，静静悬浮着一枚东西——正是那条银链上的迷你绿叶吊坠！此刻，它不再是冰冷的绿色石头，而是通体流转着温润如玉的翠绿光华，叶脉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着核心般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正是这枚绿叶吊坠，成了这片奇异绿光空间的源泉。
而在绿叶吊坠正下方的土壤上，一个小小的凸起，吸引了乔乐葵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
只有两片极其细小的、近乎透明的子叶，怯生生地舒展着，嫩得仿佛一碰即碎。子叶中心，一点比针尖还微小的翠绿芽尖，正努力地向上探着。整株嫩芽，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淡绿色光晕。
就在乔乐葵的意识“看”向这株嫩芽的瞬间，一股清晰无比、带着强烈依赖和懵懂喜悦的情绪，直接涌入她的脑海！
【……妈妈……暖……喜欢……】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蕊蕊第一次喊妈妈那样，懵懂无知中带着一丝丝的欣喜和得意。
“哎……哎？”乔乐葵的意识体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突然蒙圈了，这是把她当成了“妈妈”了？她成了一个植物的妈妈？突然想起女儿经常背的“植物妈妈有办法……”，她现在没办法！
这是因为她的血唤醒了它，还是因为这空间因她而开启？
她下意识地想靠近，想触摸那株嫩芽。念头刚起，她的意识体就瞬间“移动”到了嫩芽旁边。空间里似乎没有距离的限制，心念所至，身形即至。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意念的手指，想要触碰那两片嫩叶。就在意念即将接触的刹那，一股强烈的警示感伴随着微弱的刺痛感从嫩芽处传来！
【……别……疼……弱……】
嫩芽传递的情绪瞬间变成了带着恐惧的瑟缩。它周围那层淡绿光晕也波动起来，变得不稳定。
乔乐葵立刻收回了意念，满是歉意的说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碰你！刚刚是你说话么？”她将自己的意念放得极其轻柔，如同最温柔的风。
感受到她意念中的歉意和疑惑，嫩芽传递过来的恐惧情绪才慢慢平复，重新变回那种依赖的、汲取着绿叶吊坠能量的懵懂喜悦。
【……是……妈妈……喜欢……】
乔乐葵的意识体“坐”在嫩芽旁边，感受着这片空间里浓郁到极致的生机和宁静。这里是她的避风港。是母亲留下的，只属于她和这株小芽的秘密花园。她看着那努力生长的嫩芽，看着悬浮的绿叶吊坠，一种奇异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她要守护这里，守护这个把她当作“妈妈”的小生命。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里似乎有种力量在温柔地提醒她。乔乐葵心念一动，意识如同退潮般从空间里抽离。
眼前景象瞬间转换，她又回到了新家的客厅。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低头看去，指尖依旧搭在花盆的土壤上，那温润的脉动感依旧清晰，但似乎比之前更……有活力了？
她低头看向花盆内部。那层厚厚的褐色干土，似乎颜色变深了一些，也显得更加湿润有光泽。而在土壤正中心，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凸起，正安静地存在着——正是空间里那株嫩芽在现实中的投影！
“妈妈？”蕊蕊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乔乐葵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温柔的笑容：“宝贝醒啦？饿不饿？”
“饿！”蕊蕊扑过来，一眼看到花盆，立刻兴奋地指着，“妈妈！外婆的礼物！小芽芽出来了吗？”小孩子对细微的变化有着惊人的直觉。
乔乐葵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土壤中心那个原本几乎看不见的凸起处，此刻竟然真的冒出了一点点、比芝麻还小的、近乎透明的嫩绿尖尖！
现实中的破土！比空间里慢了很多，但确实发生了！
乔乐葵的心被巨大的惊喜填满，她抱起女儿，亲了亲她的脸蛋：“对！外婆的礼物在发芽了！蕊蕊真厉害，第一个发现！”
母女俩头碰头，围着那个小小的花盆，看着那一点微不足道却意义非凡的绿意，仿佛看到了某种奇迹的起点。
送蕊蕊去了幼儿园，乔乐葵走在回家的路上，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安排，早八晚六的打卡日子肯定不行了，蕊蕊还小，陪伴她度过一个快乐的童年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样的话，手里的前就要好好的盘算盘算，然后自己也得找个时间自由的事情去做……
乔乐葵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正好碰上小区的物业车在清理路面，她往路边让了让，一不小心碰到了马路牙子，差点摔倒，顺手扶了一把路旁种着的香樟树。
就在指尖与树皮接触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带着痛苦和焦渴的情绪碎片，如同电流般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渴……好渴……火烧……根……疼……】
乔乐葵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棵看起来枝繁叶茂的香樟树。痛苦？焦渴？这棵树怎么了？
她尝试着再次将手轻轻贴上去，屏息凝神。
这一次，感觉更清晰了。她“看到”的不再是具体的画面，而是感知到一种状态：这棵树靠近路面的根部，似乎被什么东西灼伤了？而且土壤极其干燥，深处的根系在疯狂地想要汲取水分，却只能触碰到干硬的土块。那种干渴的痛苦，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抬头看了看树冠，枝叶确实有些打蔫，不如其他树精神。难道是因为最近天气太热，浇水不足？或者……根部真的有问题？
“来，让一下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乐葵回头，是小区里负责园艺的老王师傅，正推着水管车准备浇水。
“王师傅，”乔乐葵指着那棵香樟，“我看这棵树……感觉好像叶子都焦了”
王师傅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树，又看看乔乐葵：“哎？乔小姐眼力真好啊！这棵树是有点麻烦。前几天修路，好像不小心把铺路的热沥青溅到它靠近路面的根茎上了，烫伤了一块。加上最近天热，浇水渗透不下去，有点脱水。我正打算重点给它浇点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要是死了，要挖掉又是麻烦事。”
果然如此！乔乐葵心头剧震！她的感知……是真的！她能感受到植物的痛苦！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您赶紧给它浇点水，长这么大一棵也不容易”乔乐葵下意识地说，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王师傅笑着应下：“是的嘞，乔小姐跟您母亲一样，对这些花花草草关心的很呢”
王师傅一边忙着手头的活，一边拉着家常。
“我母亲……”乔乐葵突然顿了一下，
“王师傅还认识我母亲呢？”
“那年你们这栋楼有业主装修，非说楼下的树挡着他家窗户的阳光，要把树锯掉，据说那是南方才能种的活的石栗树，能在咱这种活很不容易，你母亲正好来你家，听到业主跟物业的争吵，好说歹说的劝慰着那个业主，最终自己花钱买了一大堆的水果个人家，才保住了那棵树，咱张经理说要把买水果的钱给你母亲，你母亲拒绝了，还说不是因为物业，只是觉得这棵树能种活不容易，它不该被锯掉……”
王师傅的话，在乔乐葵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是了，只要涉及到植物的事情，母亲付出多大代价都甘之如饴。
“我妈就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乔乐葵退在一旁，跟忙碌的王师傅到了个别，继续往回走。
然而她的心中却并不平静，花盆里的脉动，空间里的嫩芽，还有刚才感知到的香樟树的痛苦……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她获得了某种与植物沟通、甚至感知它们状态的能力！是那个空间，是那枚绿叶吊坠赋予她的吗？
她试着将手放在旁边另一棵健康的香樟树上。这一次，传递过来的情绪平和许多，带着一种被阳光照耀的舒适感：【……阳光……舒服……风……】
乔乐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她需要验证，需要控制。
回到家，她的目光落在阳台上那几盆因为搬家而疏于照顾、有些萎靡的绿植上。她走到一盆叶片耷拉、边缘发黄的绿萝前，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它一片蔫黄的叶子上。
集中精神，努力放空自己，尝试去“倾听”。
【……水……光……好累……】微弱的、带着点委屈的意念传来。
乔乐葵立刻起身，小心地给绿萝浇透了水，又把它挪到有散射光的位置。她再次将手放上去。
这一次，传递过来的意念清晰了一些，带着满足和一点点新生的活力：【……舒服……谢谢……】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涌上乔乐葵心头！她能帮助它们！她能听懂它们的需求！
她迫不及待地看向那个装着神秘花盆和银链的盒子。这仅仅是个开始。那个空间里的嫩芽，那片绿叶吊坠，还有这刚刚觉醒的能力……母亲孟兰留下的，究竟是怎样一份足以颠覆她平凡人生的“礼物”？
她拿起那条银链，冰凉的银叶贴着她的掌心。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枚小小的银叶，仿佛与她指尖的脉动，与花盆里那株嫩芽的心跳，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绿意在她掌心呢喃，一个全新的、充满生机的世界，正缓缓向她敞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