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偶遇
陆海川笑了。
“好好好，前面就有卖棉花糖的，哥去给你买个大大的！”
走着走着，一团蓬松的白色云朵飘入了陆海霞的视线。
那不是云，而是一大团甜蜜的棉花糖，正绕在一个简陋的机器上旋转着，它越缠越大，越缠越蓬松。
卖棉花糖的是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老式二八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奇特的装置。
那机器的主体是一个金属圆筒，底部连接着一个煤油炉，炉火舔舐着圆筒的底部，发出轻微的“呼呼”声。
圆筒顶部有一个小孔，融化的糖浆从小孔中被甩出来，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拉成细丝，缠绕在旁边一根细竹竿上，渐渐形成一团蓬松的白色棉花糖。
“棉花糖嘞！香甜的棉花糖嘞！”
男人一边操作着机器，一边扯着嗓子吆喝，声音在冬日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脆。
陆海川拉着妹妹走到自行车旁。
“师傅，来两个棉花糖。”
男人停下车，熟练地将缠绕好的棉花糖从竹竿上取下来，递给陆海霞。
“小姑娘，拿好喽，小心别掉了。”
陆海霞接过棉花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很快，男人把另一个棉花糖也做好了，递给陆海川。
陆海川付了钱，看着男人娴熟的动作，好奇地问。
“师傅，你这手艺不错啊，一天能卖不少吧？”
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还行吧，也就是赚个辛苦钱。这大过年的，出来赚点，补贴家用。”
他说着，又开始转动机器，为下一个顾客制作棉花糖。
陆海川继续问。
“您平时还有别的工作？”
男人点点头。
“街办厂的，效益哪有国营大厂的好呢，工资低，福利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就指着这点外快了。”
陆海川点点头，街办厂的福利和待遇确实比国营大厂差很多，应该差上一半也不止。
他看着男人为了生计奔波的背影。
“您这样出来摆摊，不怕被抓到说是投机倒把吗？”
男人叹了口气。
“怕啊，怎么不怕。可没办法，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啊。这大过年的，应该不会有人管吧。”
他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陆海川听罢，若有所思。
他知道未来充满变数，开放浪潮席卷而来，这一次，他一定会紧抓住时代的脉搏，为自己和家人营造一份幸福富裕的生活。
“哥，你看！”
陆海霞的声音打断了陆海川的思绪。
她指着不远处，兴奋地喊着。
“那里有耍猴的！”
陆海川顺着妹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老汉，带着一只猴子在表演。
猴子穿着花衣裳，戴着小帽子，随着老汉的口令，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引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咱们去看看！”
陆海霞拉着陆海川的衣角，迫不及待地朝着耍猴的地方跑去。
陆海川笑了笑，跟在妹妹身后。
他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热闹的叫卖声和欢笑声，感受着这浓浓的年味，心里却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耍猴的场地围满了人，陆海川和妹妹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找了个空隙站着。
老汉的猴子表演得十分卖力，什么翻跟斗，倒立，骑自行车，各种绝活层出不穷，引得围观的人群阵阵叫好。
突然，猴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它挣脱了老汉的绳子，跳到人群中，一把抢过一个小孩手中的糖葫芦，然后窜到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那小孩顿时哇哇大哭，老汉连忙赔礼道歉，然后爬上树去抓猴子。
猴子在树上上蹿下跳，老汉怎么也抓不住它。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陆海霞也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这时，猴子突然从树上跳下来，径直朝着陆海霞扑了过来！
“啊！”
陆海霞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棉花糖掉落在地上。
猴子一把抢过地上的棉花糖，然后又窜回了树上，得意洋洋地吃了起来。
陆海霞愣住了，随即开心地笑起来。
这小猴子简直可恶又可爱的，长了这样的小心眼，知道抢别人手中的吃食。
陆海川连忙告诉妹妹。
“我这棉花糖还没吃呢，你吃我的吧。”
他转身又去买了根新的棉花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个人，竟然是年前他们回家时，在火车上三人让座的老爷子和小女孩的父亲！
也是送给他们电影票的那位中年人。
陆海川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像他这样气质儒雅，又带着些许威严的人并不多见。
“您好！”
陆海川主动打招呼，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
中年男人也马上认出了陆海川，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
“哎，是你啊！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
他爽朗地笑道，眼神里透着几分亲切。
这时，一个穿着得体的女人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正是陆海川他们在火车上给让座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手里还拿着一个崭新的布娃娃，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颗闪亮的星星。
“玲玲，还记得这位大哥哥吗？”
中年男人往旁边一站，让陆海川完全出现在小女孩的视线里。
小女孩的眼睛一亮，立刻挣脱开妈妈的手，跑到陆海川面前，仰着小脸甜甜地叫。
“大哥哥好！”
陆海川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了。
“你好呀，小妹妹。”
小女孩似乎对陆海川手中棉花糖很感兴趣，她伸出小手，指着棉花糖，奶声奶气。
“大哥哥，这是什么呀？”
“这是棉花糖，很甜的。”
陆海川说着，撕下一小块递给小女孩。
“尝尝看。”
小女孩接过棉花糖，小心翼翼轻咬了一口，然后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开心极了。
“真好吃！”
“好吃，就都给你吧！”
陆海川索性把手里的棉花糖都给了小女孩。
“谢谢大哥哥！”
小女孩甜甜地笑着，那可爱天真的笑容简直如冬日里的暖阳般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