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晨暖伴晴影，冷意拂心尖
清晨，细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许晴家的小院门口。陈辰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哼着轻快的小曲儿跑来，抬手叩响那扇陈旧却熟悉的门环，清脆声响在静谧的小院里回荡。
门缓缓打开，许晴探出头来，脸色有些苍白，眼眶还带着未消的红肿，像是一朵被暴雨突袭过的娇花，萎靡不振。陈辰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庞瞬间僵住，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心疼，可不过一秒，他又咧开嘴角，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两颗虎牙在阳光下闪着光，伸手拉过许晴，故作轻松地说：“快走啦，再磨蹭就真要迟到咯！咱可不能第一天回归就掉链子。”
两人并肩走在上学的路上，陈辰绞尽脑汁讲着学校里新出的趣事，手舞足蹈，一会儿模仿老师的经典动作，一会儿学说同学的滑稽口头禅，试图驱散许晴心头那如乌云般厚重的阴霾。许晴嘴角时不时扯起一丝笑意，却又很快消逝，仿若那笑意只是错觉。
一迈进教室，原本喧闹得如同菜市场的氛围瞬间凝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寒冰冻住。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射来，那些目光里没有往日的亲切或熟稔，只剩满满的抗拒与疏离，像是一道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有人不屑地撇嘴，有人迅速转头窃窃私语，那小声的议论像无数嗡嗡作响的蚊蝇，直直钻进许晴耳里，扰得她心烦意乱。
许晴身形一僵，双脚仿若生根，钉在了教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嘴唇微微颤抖，好不容易在陈辰鼓励下积攒起的一丝勇气，此刻如泡沫般消散。陈辰见状，忙用力攥紧许晴的手，那掌心的温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许晴，低语道：“别怕，有我呢，咱径直走过去，别管这些莫名其妙的眼神。”
许晴深吸一口气，在陈辰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座位挪去，每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路过那些目光不善的同学时，她昂起头，眼神直直回望过去，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像是无声地抗议：你们休想再轻易打倒我。
待坐到座位，许晴缓缓放下书包，双手还有些颤抖。她默默将书本一本本整齐拿出摆好，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眼前之事，试图屏蔽周遭的恶意。可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挥之不去，委屈在心底疯狂翻涌，她只能咬紧牙关，不让泪水再次决堤，心里暗暗发誓：就算为了陈辰这份不离不弃的陪伴，她也要熬过这艰难时刻，重新找回生活的阳光。
一整天，许晴都在这压抑氛围里煎熬，课间休息时，她独自坐在座位上发呆，那些异样目光偶尔扫来，让她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收拾书包时，手一抖，书本散落一地，她慌乱蹲下捡书，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帮忙捡起最后一本。许晴抬头，看到是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前桌男同学，他腼腆一笑，把书递过来，轻声说：“别在意他们，你别不开心。”而后匆匆转身离开。
许晴愣在原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暖意，仿若冰原上裂开一道缝隙，有光芒透了进来。在这霸凌余威仍存的艰难时日，哪怕一丝善意，于她而言都珍贵无比，或许，这就是黑暗中坚持下去的希望微光。
自那霸凌风波渐息后，黄佳像是转了性子，果真没再纠集人手来找许晴的麻烦，碰面时仿若陌生人，眼神交错间毫无波澜，径直擦肩而过。
起初，许晴只当日子真能就此平静，可一日清晨到校，刚走到座位旁，心就猛地一沉。那椅子上，几个灰扑扑的鞋印刺目又嚣张地横陈着，像是恶意留下的印章。她心头火起，却又无奈，只能默默掏出纸巾擦拭，眼眶忍不住泛起微红，委屈在心底翻涌。
待翻开课本，几张碎纸屑簌簌飘落，课本边缘还有些褶皱，像是被人随意揉搓过。许晴紧咬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心疑惑与愤懑。“都消停阵子了，怎么还来这些小动作？”她环顾四周，同学们或嬉笑打闹，或埋头早读，瞧不出端倪。
陈辰这时匆匆赶来，瞧见许晴模样，瞬间明白，拳头攥得咯咯响，怒声咒骂：“肯定是黄佳那伙人，阴魂不散！嘴上说停战，暗地使坏！”许晴抬手拦住他，深吸一口气，“没证据，别闹大，我不想再折腾。”可那攥紧课本的手指，关节泛白，泄露了她佯装的平静，她心里清楚，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校园日子，暗潮依旧汹涌，不知何时，又会掀起惊涛骇浪。
自那些糟心事发生后，许晴的世界仿佛被一层驱不散的阴霾所笼罩，原本澄澈无忧的校园生活彻底变了模样。曾经那个课间与同学嬉笑打闹、对周遭一切都满是信任的少女，如今仿若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第二日清晨，天空还泛着鱼肚白，许晴便早早起床，坐在床边整理书包。她总会近乎虔诚地将一大包纸巾仔细塞进书包侧袋，还反复按压检查，确保纸巾安稳无虞。那包纸巾在晨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厚实洁白，可旁人不知，于许晴而言，这是她抵御未知恶意的唯一“武器”，是能为自己夺回些许安心的关键“装备”。
每到课间，别的同学如脱缰野马般奔出教室玩耍，她却满心忐忑走向厕所，脚步急促又慌乱，像是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路上，她低垂着头，躲避着旁人目光，脑海里不断闪过桌椅书本被弄脏弄乱的画面。匆匆解决完生理需求，她一刻不敢停歇，飞也似的赶回教室。
一靠近座位，她迅速抽出几张纸巾，弯下腰，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一寸寸细致擦拭着桌椅。从桌面中心到边缘角落，再到椅子靠背与座板，她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纤细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纸屑碎屑在她的擦拭下纷纷飘落，像是凋零的残叶。她边擦边在心里默默念叨：“别再有脏东西，求你们了。”那祈求的话语仿若咒语，是她在这场无声对抗中的无力挣扎。
书本更是她的命根子，承载着她逃离现状、奔赴未来的希望。经历过书本被随意踩踏、塞纸屑的遭遇后，她决然舍弃原本轻便的书包隔层，专门找来家里装衣服的厚实袋子。每晚做完作业，她会一本本抚平书页褶皱，轻吹去微尘，再郑重其事地将书本整齐码放进袋子，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第二天上学，她把袋子小心翼翼地反扣在桌子里，仿佛如此便能为书本铸就铜墙铁壁，阻挡外界一切侵害。
上课铃响，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知识的音符在教室里跳跃，可许晴却难以全身心沉浸其中。她的眼神仿若不受控，时不时飘向桌椅和书包，稍有一丝风吹草动，身体便瞬间绷紧，脊背挺得笔直，手下意识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同桌偶尔投来异样目光，她慌乱地捕捉到，只能尴尬挤出一丝笑，努力压下心头惶恐，转头佯装专注看向黑板，可黑板上的字却仿若在眼前跳动，怎么也进不了心里。
许晴也厌烦这样神经质的自己，无数次夜深人静时，她窝在被子里默默流泪，满心渴望能像从前一样洒脱自在。然而，只要一想到那些恶意的鞋印、碎纸屑，恐惧便如藤蔓缠紧心房，挣脱不开。她不知道这场无妄之灾何时到头，或许明天，又或许很久很久以后，自己才能真正重见天日，找回那份丢失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