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蛇影初醒
“蛇骨经！”陆玉清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骇然。
那一刻，神殿内所有尸傀齐齐停顿，如听号令，仰首望向空中的蛇骨经。光点之海如同潮水倒灌，向那本古籍汇聚，一股死寂而磅礴的力量开始苏醒。
“蛇国……重生！”一道熟悉却扭曲的声音响起——是陈瞎子！
他竟已跪伏在血潭边，口中狂热呼喊着蛇国复苏，额头触地，脸上布满了黑色的鳞纹。
“疯了……”我喃喃，拳头紧握。
而在他身后，蛇人王的尸体动了。
那具一直沉寂的古尸，此刻口唇微启，吐出一连串听不懂的上古咒语，声音如同蚀骨的寒风，每一个音节都在扭曲现实。
九九浮在血潭上方，身躯开始剧烈颤抖，双目陡然睁开，眼中涌出血泪，满脸痛苦，仿佛正在与某种恐怖的意识拼死抗争。
“她被操控了。”吴玄机面色凝重，手中法符已然紧握。
我再也等不下去。
“上！”我低声一喝。
众人随我迅速掠出暗影，直冲血潭中央。我看准时机，喝道：“长青，投符！”
李长青毫不犹豫，抬手将蛇骨符猛地掷出。
幽绿光芒划破长空，直奔蛇骨经而去。下一秒——
轰！
符与经撞击的瞬间，爆发出一团刺目的强光，整座神殿为之一震。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四周回响着数百具尸傀的嘶鸣，那些干尸光点仿佛被烈焰灼烧，纷纷崩散成虚无。
我只来得及一把抓住尚在半空挣扎的九九。
“抓紧我！”我低吼。
她的手在空中挣扎了一下，终究无力地落入我的掌心。
血潭彻底崩塌，水流如被巨力扯动，逆流回涌，整个神殿的地面也随之崩裂。我和九九被卷入水流之中，耳边尽是轰鸣与撕裂的声音。
“李峰！”陆玉清的呼喊声越来越远。
下一秒，冰冷的黑暗将我们吞没。我死死抱住九九，身体被冲入一个未知的水下暗道。
方向混乱，视线全失。我只能凭借感觉护住她，不知冲了多久，直到周围归于寂静。
不知昏沉了多久，我终于缓缓睁开眼。
呼吸间，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腐朽与尘埃的味道。我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头脑一阵眩晕，胸口仿佛被重物碾压过。
四周黑暗，只有角落那盏残破油灯透出微弱的光芒，映出嶙峋石壁上斑驳的苔藓。
我挣扎着坐起，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缚魂刃残片，被我握得太紧，锋刃在掌心割出一道细口。
“九九——”
我猛地转头，她就在不远处的石台上蜷缩着，身躯颤动，皮肤泛起淡青色的鳞纹，眼睑紧闭，却不安地颤抖着。她仍未清醒，但那体内的蛇性，显然未曾退去。
我慢慢靠近，刚伸手试图触碰她的额头，她的双目猛然睁开！
金色竖瞳冷冽如刀，毫无情感。她低低地嘶吼一声，身形疾掠而起，指尖划破空气，锋锐如蛇爪般直取我喉咙！
我早有准备，缚魂刃残片应声而出，在她面前横空一挡。
当！
金属交击的脆响在这幽闭的暗室中格外刺耳。她被灵器逼退半步，却依旧低吼，眼中金芒未退，额前的血线犹在。
“九九，是我！李峰！”我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急迫与痛楚，“你还记得我吗？”
她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杀意闪过一瞬迷茫。但很快，蛇性再次压上她的意识，似乎在与她争夺主导权。
我不敢松懈，只得以缚魂刃残片隔空压制她的气机，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暗室中的油灯忽明忽暗，借着光，我终于看清墙壁上的浮雕壁画——
数幅连贯的图案以古老墨文雕刻，呈现出一段隐秘的历史。
我凝神细看，只见壁画上是一支披着黑袍、掌符御风的神秘部族，身上纹着奇异的墨纹。他们与蛇首人身的怪异种族激战于黑云翻滚的古战场，天地崩塌，血河横流。
墨族——
我心头猛震，老道士曾提起过这个族群。传说中他们能书写天道，用符文封邪，曾与世上所有妖魔为敌。难道……这就是墨族的遗迹？
壁画继续延伸，我看见墨族众修联手祭出一块泛着黑光的晶体，嵌入地脉之中，将蛇人族整个族群强行镇压于地下
。蛇王挣扎咆哮，墨族却以“九禁符阵”锁其元神我眉头紧皱，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
那些干尸，那些“尸傀”……也许，原本都是墨族遗民，为守此阵，甘愿化作不死之躯。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喘息，我回头，发现九九的呼吸逐渐缓和，眼中的金芒终于开始退散，竖瞳也慢慢恢复成她原本的清澈。
她虚弱地靠在石壁上，嗓音嘶哑：“……我……差点失控……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尖叫……她……嫘欣……她要我杀了你……”
九九的身躯还在微微发颤，我将她扶到一块干燥些的石台边坐下。她的指尖冰凉，血色褪尽的唇轻轻颤动，整个人像刚从寒冬中挣扎归来的迷途者。
“我能感觉到……她没有离开。”九九抬头，眼中浮现一抹极深的恐惧。
“她”指的，自然是那位盘踞在她体内、曾统御蛇人族的上古蛇女神——嫘欣。
她低声道：“我昏迷时，一直在梦中与她对峙。她的意识像藤蔓一样缠绕我，说我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她的声音很轻，却能贯穿骨髓……我知道，她正在等待我完全蛇化的那一刻。”
我沉默不语，眼前的九九虽然清醒，但体内那股蛇性之力仍在涌动，仿佛随时都可能再次失控。
“我无法逆转这种变化。”她咬牙道，“我的身体……已经不是以前的了。”
我缓缓握住她颤抖的手，声音低沉坚定：“你不是她，也不会是。你是苏九九，是守护者的传人，是我……”
话未说完，我的目光忽然被石室一隅所吸引。
那是一个半遮于阴影中的石井，井壁上布满了奇异符文，线条精细却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靠近后，我察觉那些符文与我方才在壁画中看到的墨族符咒极其相似。
井水清澈，水面泛着淡淡微光，仿佛自内透出，不受外界黑暗影响。
九九亦察觉到异样，抬眼看去，忽然低呼一声：“我能……感觉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