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神庙
沁水郡，青渠乡。
祖师况溪子于郡城任户曹之职时，凭所得的兑换资格，又付出大代价，方将参蟾陵及周边五乡置换而来。
青渠乡，为上陵门辖下五乡之一，地势坦阔，沟渠纵横，既为距通清河最近之乡，亦是门内灵米产出最丰之处，乃门中一处重要收成。
此乡难得清晨有霜，格外晶莹，白茫茫一片苍茫，静谧安宁、悄然无声，鸟儿慵慵地栖在枝上，敛羽不动。
周边连绵不断的山将青渠乡环绕起来，山上物产丰饶，乡民们常去山上采摘刺泡、野柿子之类的野果解馋，这些果实长得多，又好寻觅，因而这些山自是他们常去之地。
这山中的小路纵横交错，路径清晰可辨，两旁鲜少杂草丛生，显然是时常有人走过。
“嗯…这味道还是蛮不错的，苏师弟要不要来几颗。”
菱羽珊手里攥着一大把色泽鲜艳的刺泡，每走几步，便轻巧地拈起几颗弹入嘴里。
那滋味酸中带甜，甜里透酸，直叫她眉眼弯弯，笑意难掩。
“多谢师姐关照，我就不用了。”
苏俊眉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不许菱羽珊一个人外出，整整一宿过去，两人竟仍在山脉外围兜兜转转。
菱羽珊将手中刺泡一股脑儿塞入口中，拍拍手，自袖中取出一幅地图，口齿含混道：
“苏师弟，你这人哪都好，就是太过端方正经了。依我看，咱们大可以将休息和任务两相兼顾，既能稍作游玩放松，又能把任务圆满完成，如此岂不美哉？”
苏俊眉心下不禁一动，神色间也露出几分疑惑来，点头道：
“好…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
菱羽珊玉指轻抬，指着地图上那两个用朱红圈出的地方，开口道：
“据那位师妹所述，她幼时在山中采摘野果解口腹之欲，偶遇一窝野兔，因贪于抓捕，未留意天色。”
“在山神庙歇宿那晚，撞见一只偷食贡品的小猴儿，心下贪趣欲捉，便一路追至一处山谷，在那里寻得了猴儿酒。”
苏俊眉听闻，眼神发怔，正自出神间，却又听菱羽珊接着说道：
“那师妹素来喜爱动物，孩童时期，谁又能不顽皮些呢，这等事倒也无伤大雅。”
“对了，南师叔不是提过，师姐幼时可不似寻常孩童般顽皮，倒像个小大人。”
苏俊眉瞥了眼手中地图，见那以朱红圈出的山神庙不远，也不知为何，心中竟蓦地松快了几分。
“咳，咳——”
菱羽珊万未料到苏俊眉会有此问，心下一惊，忙轻咳两声，开口说道：
“我可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呀，哪能把我和别人这么比呢！”
“嗯，话是这么说…”
苏俊眉对此倒是颇为认同，虽说菱羽珊从未提及自己耗时几何才修炼出那第一缕法力，可单从她平日修为精进来看，速度定然极快。
菱羽珊见苏俊眉并未多问，暗自松了口气，抬手拂过额头，语速略快地说道：
“我们还是快些吧…莫要耽搁了时辰，惹得公冶师伯不高兴。”
朝西北方向进发，不多时便踏入山林。虽说一路行来不过二三十里路程，然而即便以他们的脚力紧赶慢赶，也还是走了整整两盏茶的工夫。
中途还险些走错路径，所幸途中偶遇一位猎户，在其指点下，才得以辨明那山神庙所在的地方。
这座山神庙由梁柱支撑，矗立在峭壁边缘。庙顶岩石缝隙间斜长着几株槐树，枝叶繁茂，盖住了庙的一角。
这庙没设庙门，一眼便见庙内神像高大威凛，身披玄色长袍，手执玉瓶，两旁护法神将环伺，脚下镇伏邪祟妖魔，神案上供品罗列、香炉生烟，壁间绘就山神降妖壁画。
菱羽珊见抵达了目的地，将地图折叠整齐收进袖中，说道：
“那师妹说过，那晚山雨骤起，这庙四处漏风，雨水灌进，睡得好不安生，如今这山神庙倒是重新修缮过。”
苏俊眉瞧出菱羽珊兴致盎然，便开口问道：
“师姐，可要进去拜一下？”
菱羽珊朝着悬崖近旁移了几步，目力所及，见那崖底不过七八十丈高，怪石嶙峋，下方景色可一览无余，说道：
“还是寻到那灵根再作计较，难怪先前问她时，说话支支吾吾的，却原来途中竟还下了道悬崖，当真是个好运气……”
“只是，喝了那灵酒，就算季师姑帮她清除些隐患，还是会折几分资质，倒也祸福相依。”
修士的记忆力堪称惊人，往昔那些模糊的记忆也会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虽说胎息修士尚未能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相较常人而言，已远远胜出。
这次寻觅灵根一事，之所以没有让本人亲自前来，而是以标注地图的方式指引，皆因要清除饮用灵酒所带来的隐患。
菱羽珊解下腰间的【清泽鼎】，化为正常大小，鼎口倒悬，一步跨上鼎底，说道：
“苏师弟，这悬崖不甚高，我便独自先行一步，探查一番虚实后，你稍后再下来便是。”
人是陆地行走的蠃类，不同于羽类，生来便没有翅膀，无法翱翔天际。
但修行之后，却有两个阶段可实现凌空飞行。
其一，突破胎息后期，能以神识驭使法器腾空；其二，进阶至练气期，便可驱云驾雾，凌虚飞渡。
苏俊眉见菱羽珊下去片刻，便纵身一跃，下落约三四十丈时，双手猛地抓住两块间隔四五尺的凸起山石，一脚用力蹬在旁边凸石借力，另一脚则悬空保持平衡。
稍作调息后，他再度向下纵身跃去，待离地约二十丈左右时。
他脚下一块山石松动，于是弃石，紧盯一处凹陷的石缝探去，指尖用力抠稳后，又接着向下挪动。
要落地时，苏俊眉瞅准一块突兀的石块，双足用力连踏借力，身体前倾扑出，在即将触地之际，单脚点地，迅速下蹲，以一个滑步卸去冲力后站定。
“师弟，在这里……”
菱羽珊见苏俊眉下来，抬手指了点，示意他看前方那只金毛灼灼、红瞳潋滟的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