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中行事
老神仙和小神仙到底没有告诉鹦鹉彩凤，关于怜心和张公子后来的人生，算都是可以算出来的，但除了日常摆摊随口指点一两句，老神仙并不爱以数术蛊惑人心，小神仙帮人处理难题时，也会尽量避免玄不可测的路子，或者能避免让委托人看见就不让看见。
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意思，是子平常不把怪力乱神挂嘴上，不爱提，因为会惑乱常人的认知，而且求奇求怪，并不是好事。再者，子只是不把这些挂嘴上，不语，并非没有的意思，反而这世上多的是怪力乱神，不刻意去渲染都随处可见，若再一味鼓励，这还得了？
延伸到他们的日常生活，也都跟寻常人类没有区别，除了需要避忌的，都尽量遵循人世间的规则，他们也一样吃饭，一样睡觉，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当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寻常人，寻常就是道。
其实彩凤心里什么都明白，他只是一时放不下，被老神仙师徒互相打配合的一顿开解，又想开不少。前世今生，自己费尽心机，把他二人凑到一处，难道是为了最后再拆散他们？那不能够！
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泛滥，就将多年辛苦付之一炬，修行一事也是如此，千年建塔，可能只是毁于一个念头。怜心可能就是自己的情劫，顺利度过这场劫难，自己的修为也许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某天小神仙又来摆摊，听见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似乎是谁家娶亲，他起身去凑热闹，听见几个路人说是王家嫁女儿。老神仙一听是王家，算算日子，立刻会意就是怜心转世那位王小姐，他左看看右看看，没瞧见彩凤，人或者鹦鹉都没看见。
这是离开了？
沈老头回家跟小豹子说了这事。
小豹子不以为然：“走就走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猫儿惆怅：“怜心要难过吧？之前因为找不到，不就茶饭不思，连亲事都顾不上？”
小豹子说：“你也知道是之前？这会儿她已经成亲，心里都是自己的夫君，顾不上其他啦！鹦鹉不见了，她还是会着急，会让人四处找，可时间久了，就逐渐会放下，然后再忘记。她跟这只鹦鹉的情分，与前世惦记了一辈子的少爷，不可同日而语。”
小猫儿不平：“但彩凤为他们做了那么多！”
小豹子凉嗖嗖来了一句：“做了那么多，那两人知道吗？”
小猫儿刚才是惆怅，现在悲伤了：“不知道彩凤去哪儿了？回山林没有？”
师父说：“今日我还特意找了一圈，没瞧见，之前他也说了会离开，可能就是回原先修行的山林了吧！”
小豹子却又说：“其实想想，他也未见得就是真心喜欢王家小姐，也可能是怜心和张公子之间死生不渝的深情，让他羡慕，他一只修行的精怪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会羡慕会想要拥有，多正常？原本他是怜心和张公子之间重要的一环，但他们成婚后，便不需要他了，会失落，也正常！”
师父摸着小胡子笑道：“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那只小鹦鹉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还当自己对怜心日久生情了呢！”
又到小猫儿的盲区，她理解不了太复杂的思绪，只得说：“一心修行蛮好的，欲望会沉沦，情爱会困身，都不好！”
小豹子无情嘲笑：“小妖精才当了几天人，就一套一套的？”
小豹子乐极生悲，被师父从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你这只妖精，才当了几天人，笑话师妹就一套一套的？你师妹上个师父是法远禅师，那是名师出高徒，不像你，除了一张破嘴，哪哪儿都不行！”
怕不孝子反击，马上又乘胜追击：“呐呐呐，你不要又说我教得不好，我是不如法远禅师，但你资质蠢钝，不受教，跟我可没关系！”
小豹子气呼呼，摔门而去！
其实最近小豹子可忙了，常去镇上不是看姐姐文和，探师父的班不过是顺便，并非闲得只能当个显眼包四处晃荡，他的确还有另外的事要忙。
什么要紧之事，让他这等上心呢？
把假梨香从周家赶出去，他不能因为自己姐姐安全了，就甩手不管了吧？之前是答应春榴和赵五，要负责到底，还他们一个正常的女儿，也不能说话不算话。而且那假梨香是一般精怪吗？那可是冲虚子，还能真放任他四处觅食？自然不能！
自从假梨香从周家离开，青阳跟松雪就轮班盯着他，有时候灵照也会来轮班。他们做什么呢？除了盯住假梨香，看她跟什么人或者东西往来，还有就是防止她作孽。在发现她之前，并不曾听说最近有命案发生，她应该是格外小心克制了。
暗娼的日常不过是站街寻客接客，他们三个会运用各种手段，阻止被梨香色相所迷惑就要上钩的倒霉蛋跟梨香回家，所以这一阵子梨香的生意很不好，她都急了。
春榴和赵五因为知晓内情，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安慰女儿，没有就没有，慢慢来，不着急，也不等着米下锅。但冲虚子的处境跟他们不一样，他要养伤还要养丹，没有活物的精气，他会枯竭的！
还不止这些，先前那个空宅子的主人，也被青阳想办法吓唬住，发誓再也不敢招惹妖精。
给出去的钥匙，自然不敢当面要回来，要回来有什么用，妖精非要进你的屋子，有没有钥匙有什么区别吗？他只能暂时躲着，绝对不往空房子那边去。
虽然命要紧，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可惜，那可真是尤物，每一次玩乐，事后疲累是疲累，但当时确实销魂得紧，欲仙欲死，回味无穷。可惜，是个妖精，若是个常人，左右也得霸占了，至少当个外室养了，天天玩，玩到老。不过话说回来，可能也正因为是个妖精，才这等令人欲罢不能，即便是青楼最擅风月的窑姐儿，恐怕都没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可惜，可惜！
冲虚子这边急得眼里冒火子，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他甚至动过再次卖身青楼的念头，但他也明白，梨香虽算得上美貌，自己也有手段，可毕竟已经开张，再转手是卖不出好价钱的，留在手上，看看行情，大概还可以有些收益，春榴和赵五是万万不肯做赔本买卖的。
难道自己要放弃梨香这具身体？
又不是因为喜欢，才停留在这具身体里，元身受伤，化不出人形，人类的肉身最是累赘，若非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谁稀罕？也是奇怪，最近的生意怎么就能差到这个地步？梨香的皮相变差了？不可能啊！天天照镜子，还是一样年轻貌美。那是为什么呢？
这边冲虚子焦急着，且无计可施，这厢小豹子师兄妹暗自发笑。
灵照调侃：“人类有句话叫，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们师兄妹可真缺德！”
小豹子反击：“缺德的只有我们师兄妹吗？你不也殷勤得紧？”
灵照叹道：“那不一样，它之所以能逃走，都是我的错，我可不得多出几分力？若非怕灵清疑心，天天都是我当班，我也不叫累！”
松雪安慰：“姐姐是姐姐，妹妹是妹妹，你是你，她是她。比如我师兄做坏事，我就不会因为他觉得惭愧，我跟他可不一样！”
师兄冷笑：“这样最好，以后你在外面丢人现眼，也不要报我的名号，豹子是豹子，菜猫是菜猫，不搭噶！”
松雪不忿：“我怎么丢人现眼了？”
青阳嘲讽：“你一只连尾巴都化不掉的猫，怎么好意思说是我沈青阳的师妹？真是师门不幸，家门蒙羞！不幸，蒙羞！”
尾巴化不掉的猫，下意识摸自己的屁股，既羞且愧，还不了嘴了。
这对师兄妹但凡在一块儿，时不时都得呛几句，师兄总是占上风，小猫儿虽怂，忍辱负重多，但被逼急了，也会顶个一两句嘴，但只要无人帮她，一般都会遭到他师兄更无情的羞辱。他师兄是家里的底层，对着谁都吃亏，唯独这个师妹打不过他，又特别怕他，总是吃亏的一方。
灵照这叫旁观者清，也早就习惯了。不过被他俩一打岔，刚才的愧疚都忘了。
小豹子刚才赢了一场，这会子得意洋洋，带着笑说：“黑腹蛇被我们逼得这样紧，肯定会想其他法子，咱们等着他自己动就可以了。”
灵照说：“除了上回跟灵清见面，也没见他再见另外的精怪，灵清也是，似乎就真的日日在外间闲逛。”
青阳说：“灵清肯定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因为好奇人世间才出来，从她故意放跑黑腹蛇，再到跟黑腹蛇私下见面，可知他们必然谋划着什么，只是现在我们还猜不到。”
灵照说：“上次去瀑布边没见到笑不群，我就觉得蹊跷，他怎么可能就走了？”
青阳赞同：“确实太巧了，巧合太巧合，就不会是巧合。他必然事前收到风声，这才临时避开！”
松雪说：“笑不群一定是知道冲虚子被抓，猜测肯定会查到他那儿，所以就提前躲开。”
灵照点头：“灵清不用说了，肯定是特意留下的！”
松雪问：“那她也知道姐姐跟我们在一处吗？”
灵照摇头：“这个我猜不出来。”又气愤道：“多少回，我都忍不住当面质问她，但青阳师兄又嘱咐，不要打草惊蛇，要是搁在平时，早就打死她了！”
对这个妹妹，灵照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来看，依旧是油盐不进，面上的乖巧恭顺，都是装出来的，心里依旧向着那只鹈鹕精。她们相依为命这几百年，原来姐姐还是不够了解妹妹，为了一只来历不明的水鸟，她就能跟姐姐决裂，真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