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点点
佟曼莉自己就是开咖啡店的，员工餐什么自然也不会假手于人去点什么外卖。
虽然没加闪光弹特效，吃了也不会让食客爆衣服，但这一手蛋包饭确实算得上色香味俱全，放在美食小说里，少说也能卖个两百块钱起手。
“叮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清脆的风铃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伴随着咖啡店大门被人从外头推开，一道靓丽的身影踏入了店内。
那是一名看上去有些清瘦的女生，眉如远黛，精致的鼻梁下是一双浅淡的薄唇，一袭素白的亚麻长裙随着她行进的动作轻轻摇曳，腰间系着的那条深蓝丝带宛如点睛之笔，恰到好处的勾勒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正炫着饭的郑毅只是看上一眼，便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应该是央美的学生了。
对方肩上随意挎着的画包，以及其修长手指尖依稀残留着的颜料色彩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那清冷的模样，却仿若在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霜，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感。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学习美术所带来的职业嗅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当他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一个个回旋仿佛在视野中自动生成，而后一个词语瞬间蹦入了他的脑海。
黄金比例！
这身材，学美术可惜了。
“是小挽啊，还是老样子？”
那女孩大概是佟曼莉的熟人，在见到对方的一瞬，房东阿姨直接就抛下了上一秒还打着屁的郑毅，热情的和对方打起了招呼。
而在见到佟曼莉后，那名为“小挽”的女孩脸上的清冷之色方才稍稍褪去，勾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嗯，谢谢曼莉姐。”
说着，大概是看到了生面孔的缘故，她略微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正暴风炫饭的郑毅，随即才冲着佟曼莉微微点了点头，向着咖啡店外场走去。
那是整个咖啡店最好的位置，可以清楚的俯瞰连接着中央美术学院的大半个人工湖。
如果是用来写生，想来是极好的。
该说不说，这种地理位置的出租房佟曼莉只收他2400一个月的房租，当真算得上是良心价了。
一边将碗里最后几口饭扒拉到嘴里，一边看着已然走到外场，正支着画架的清冷身影，郑毅如是想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一道带着三分戏谑，三分调侃，四分促狭的声响却自他身后响起。
“小挽她很好看吧？”
“好......”
郑毅他下意识的就想要平心而论一波。
毕竟他郑某人可是光明磊落之辈，岂会说出有违本心之语？
咽下口中米饭后，他当即就一本正经的沉声应道。
“不及房东阿姨您一毛也！”
这一刻，“正直”二字得到了具象化。
而佟曼莉也表现出了什么叫做堪称“教科书”般的皮笑肉不笑。
“呵，还不赶紧去干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
诶，这句用过了！
真是一分钱难倒一米八大帅比！
这句话可以再用一次！
10分钟后。
“您的红茶咖啡拿铁鸳鸯换脱脂奶多红茶底。”
虽然画画一般，记忆力也不太好，但得益于前世还算过得去的经济基础，郑毅冲咖啡倒是一把好手。
饶是经营多年的佟曼莉在“试钟”了几款热门款后，都不由得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嗯，现在她不劝郑毅进厂打螺丝了，改劝对方留下来给她打工了，正式的那种。
谁说落榜美术生不能改行做咖啡师了？
拉花也是画！
只不过，在郑毅将冲好的咖啡放在那女孩身旁的矮桌上后，对方却是不曾抬头看过他一眼。
简易的支架在矮桌旁架起了一张足以将三尺宣纸整张撑开的画桌，手持毛笔的女孩，正心无旁骛的盯着桌岸上已然初见雏形的画作，笔锋如灵蛇般在纸上灵动游走，描绘着远处的山峦湖泊。
哟呵，水墨画？
刚刚看到对方手上沾染着油彩，郑毅还以为对方是学油画来着，没想到中西双修呢。
还别说，对方的技艺当真是精湛异常，画山是山，画水是水。
什么？
你说郑毅词汇量匮乏？
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好吧！
刚刚在冲泡咖啡的时候，他可是听佟曼莉说了，对方还只是央美的大一学生。
尽管他没能考上央美，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这种水平在同龄人中绝对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水准了，反正比他强。
正好《老夫子》的画稿已经画好了六七幅，午饭也蹭......咳咳！
店里也没什么别的客人，他索性拎着托盘，在对方身后观摩了起来。
10分钟，20分钟，直到30分钟过去，苏挽方才轻轻放下手中毛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看着桌案上的作品，她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茫然。
正如郑毅的判断，她的水平很高，甚至远远超过99%的同龄人。
但随着学业的深入，她越来越能感觉到自己的画里头缺少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曾经询问过自己的导师，却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为此，在研习水墨画的同时，她还选修了油画，希望通过触类旁通的方式找到那个答案。
她的天赋很高。
尽管在选择专业的时候选了神洲传统绘画的水墨画，但依旧很快上手了油画，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超越了绝大部分油画专业的同学。
只是让她感到愕然的是，在绘画油画的过程中，她却从未出现过那种缺少了某样东西的感觉。
她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她的技艺变得更加精湛。
而是因为她在油画上的造诣相较于水墨画要差上太多。
今天，在上完选修课后，她本想在熟悉的环境下再次进行尝试，看看是否能找到那份缺失。
结果，却依旧不尽如人意。
她不禁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然而就是这一摇头，她愕然的发现就在她身侧约莫一米的位置，站着一道恍若雕塑般身影。
是曼莉姐新招的员工。
她一眼便认出了郑毅，这让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她的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即便是进入与中央音乐学校，以及中央影视学院一起并称“蓝星三大女神摇篮”的中央美术学院后也同样如此。
在她专心作画的时候如此直勾勾的盯着她，未免太过无礼了一些！
只是很快地，她突然意识到她似乎误会了。
对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用着一种欣赏中带着些许惋惜的神色落在了她刚刚完成的画作上。
这让她不由得眉头轻轻一挑。
“对水墨画有兴趣？”
听着有些清冷的声音，回过神来的郑毅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略懂一点点。”
说着，他抬起手，用大拇指捏着食指，露出了其中一点点指缝，就好像是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懂那么“一点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