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露纰漏述职丞相府
“丞相，陛下让我来助您处理政事。”
有这么一句话的交流，双方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秉儿可还好？”
“现在应该已经和陛下一同上街上去了吧。”
“唉。”
诸葛亮揉了揉眼睛。
“或许我们做不到的事，秉儿能做到。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他们这一代人说老也还谈不上，只是和刘禅这种十七八岁的青年，还是代沟太明显了。
“您说的是。”
“季常，来都来了，不妨和我说说，这次去南中的情况？”
诸葛亮扯过一方小桌，邀请马良坐下议事。
“要说什么成绩……倒也没有。”
马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过是些处理匪寇、调节争端的小事，想来也不惜得多说了。”
“很值得一说。我有心平定南中为用兵雍凉做准备，奈何如今国力空虚，不得已暂缓之。季常只用兵百余，便可一路抚民心，平动乱，那维稳整个南中便指日可待。”
诸葛亮眼神殷切：
“还望季常不要吝啬，将其中缘由细细道来，可为我之后向南中用兵提供些参考。”
“都是些小聪明。丞相权且一听，勿要放在心上。”
于是，马良便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缩略地向诸葛亮说了。
“阐县附近，的确曾有个茶庄。此地产茶量不多，但胜在品质。之后动乱频发，再无音讯。原来是让天灾和人祸一同毁了去，的确可惜。”
“我已教与他们重垦土地之策，并赠予银钱。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能折腾出新的生计来，丞相勿虑。”
“这我倒是不担心；我反而比较担心你这次经过那定莋。自先帝入蜀以来，我们就致力于将盐铁生产归入官营，可如今南中几郡和成都切断了联系，定莋产盐必然会如同你前几日见到的那般，恶意抬价。”
诸葛亮忧心忡忡：
“成都收不上税，权且可以从丝绸上补；可百姓吃不起盐，那势必要遭致动乱。”
“所以我的意思，便是要重新开辟和南中的贸易关系。官营之事暂且急不得，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可以对这些盐商暂时网开一面，令他们在向成都贸易的过程中，起到维稳的作用。”
“所以你便建议他们现在运货？蜀中七月，天气可算不上好。”
马良狡黠一笑。
“商人自会评估其中收益。我所做的，无非是向他们提供方便。具体该怎么实施，实施多少，就请他们自行去发挥吧。”
诸葛亮点点头。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的货十日之内，就会运到成都吧。”
“大概。”
“到时你可要为他们背书？”
“嗯？”
诸葛亮的问题将马良问住了。
“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他们打通障碍，那么他们来了成都之后，必然第一时间来找你，即便他们有能力将这些东西销售出去。
你说了：商人会自行评估其中的收益。你猜猜有朝中三品大员作背书，他们还需要自行去营销吗？”
“这……”
“季常，做事要严谨是很困难的。但唯独在涉及到利益的方面，需要更加谨慎才行。”
“明白了。”
说话的功夫，马良便已经在心中评估起接下来的行动。
他心知自己已无可能和那范居脱开干系，只是想着要如何从中脱身，或者更进一步。
“那今天先这样。等到那盐商运盐来之后，若有你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便来问我。”
“谢丞相。”
马良一边思忖着，一边向丞相府外走。
两步走出去，又险些撞到一个人。
“侍中，走路可是要多注意路况啊。”
傲慢而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刘琰眼睛眯缝着靠在墙边，看得出他是刻意等在这里的。
“都乡侯。”
马良恭敬地退了半步。
“我从一些自己的手段中，得知侍中在南中的所为。想来也是英勇非凡，一直想来见您一面。只可惜您回成都之后俗务缠身，让我总找不到时间和您聊聊。不知侍中现在可有时间？”
“……还是改日吧。在下现在有嫌在身，不方便跟您多往来。”
马良又向后退了一步。
眼下他还没有余裕去应付刘琰这种老狐狸。
他不知道诸葛亮在朝中到底做了什么调解，以至于李严和刘琰之前对自己百般针对，甚至不惜要上表诏自己回来，而现在回来之后，却又对自己的行为不置一词。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
他没安什么好心。
刘琰晃了晃手。
“城东商街上开了一家馆子。往来食客络绎，想来味道不错。只是吃些饭食，闲聊几句，想来并不是什么大错。”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良推辞不过，便应允下来。
跟着刘琰在街上穿梭，他才发现这成都城中竟然如此繁华。
除了上次出城寻找刘琰住处，他细细地盘算下来，竟一次都没有好好逛过这里。
沿街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完全没有被战火所影响的痕迹。
“大家都很努力地为自己的生活奔波，不是吗？”
趁马良看的出神，刘琰突然插入一句。
马良不解其意，便随口客套：
“百姓生计，自当是我们为官之首要。”
“呵呵。”
刘琰并没有接话。
新开的酒家名为“蜀仙楼”，光听名字就气派无比。
“您听听，这酒家的老板也忒狂妄！敢起这般名字，想必是真有两下子？”
站在楼前，刘琰笑呵呵地打趣。
马良只笑不答。
生意好，座位也是千金难求。
刘琰正准备像往常一样自然地往楼上走，却被待客的小二拦住：
“刘大人，今日的上座已经定出去了。”
“这倒是奇了怪了。那先开一间雅间吧。”
“哎。”
小二匆匆忙忙地跑开去收拾桌子。
“这蜀仙楼自打开业起，我便是这里的常客了。一般店老板都会刻意将上座留给我，今日不知道是怎么了。”
刘琰眯起眼睛：
“还是说有什么人点名道姓非要这一间屋子，让他拒绝不能？”
刘琰在成都虽不着实权，但只论地位，在他之上的人屈指可数。
“吃口便饭而已，何必在意这么多。”
“季常说的是。这边请，这酒家的厨子手艺当真不错，我且请他为你专门雕几个菜，定不能让你失望。”
他将马良让进屋子里，然后大步走到楼梯口处，截住刚刚跟他说话的店小二。
“是何人今天在上座设宴？”
“这……我并不认识那位客人。”
“不认识？难不成这蜀仙楼还有不认识我的？你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