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罪?我的主子都死了,我还在乎犯死罪吗?」
我怀着身孕,行动不如她敏捷,很快被她钳制住。
她捏着我的下巴,将那碗药汁灌入我嘴里。
我想吐出来,却因为被她抬着下巴吐不出来。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管流入腹中。
很快我的小腹便传来一阵剧痛。
7.
沈容时来的时候,我已经痛得站不住了。
下身还在不住地流血。
我就那样跌坐在血泊中。
我目光空洞地看着身下那滩血。
那是我的孩子啊……
沈容时见我这副模样,冲过来就要抱我。
我这时才回过神来。
没有眼前这个人的示意,那个老嬷嬷不会这么做。
我怨毒地瞪着他。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他。
他仿佛是被我的眼神刺痛了。
「若华,若华……」
他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其他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啊,我们原来已经走到了相顾无言的地步了。
哦,不对。
不仅是相顾无言,还相互猜忌、怨怼、毒害。
他的手触碰到我身下的血的那一刻抖得不成样子。
可他还是强撑着要抱起我。
我不顾腹痛,拼命地推搡、踢打着他。
他就那样任由我打,抱着我走向床榻。
「若华,你冷静一点,你不及时治疗会死的!」
他脸上焦急痛苦的神色不似作假。
可我已经不敢相信他了。
「那正好,省得劳烦你日后再动手。」
他蓦地落下泪来。
「若华,别说这些话。
「你不会死,不会。」
他哭得那样伤心,我的内心却激不起丝毫波澜。
因为那一晚的一声温柔缱绻的呼唤,我已经错信了他一次。
我再也不会再相信他了。
8.
沈容时夜闯皇宫,求父皇召来了太医院所有太医。
我的命保住了。
可是那堕胎药实在太烈了。
我伤了根本,此生再也不会有孕了。
兄长曾经在刑部供职。
我有一次去给他送吃食时,偶然见过他们判案。
一般刑部经手的几乎都是重大案件。
犯人多半是要判死刑的。
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刑部那些被判死刑的犯人,往往比知府里那些判了鞭刑、杖刑大要淡定许多。
很少见哭喊着求饶的。
我问兄长这是为何。
兄长宠溺地拍拍我的头,只说姑娘家,不要过问这些打打杀杀的。
但架不住我反复问。
他微微叹息道:「交移刑部的罪犯,几乎不可能有翻案的机会,他们从进来那一日起便已经心如死灰了,还怎么有心思闹呢?」
这一刻,我终于领会了兄长的话了。
太医们对我的诊断,就像刑部对死刑犯的判词。
我平静地听着。
内心麻木得激不起一丝波澜。
那一日兄长震怒。
他在我榻前狠狠地揍了沈容时一顿。
「沈容时!我们叶家是欠了你,欠了你们沈氏一族,但这与若华无关!
「你有什么气你朝着我撒啊!
「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妹妹……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兄长一拳拳打着,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沈容时也不还手,就任由他打。
昔日的好友,半年未见,重逢竟是这副场面。
真真是,造化弄人。
9.
父皇削了沈容时的爵位。
但却也只是削了爵位,并没有实质性的处罚。
那日以后,我一直卧床将养着。
沈容时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看守在我榻前。
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沈容时。
他每日变着法儿地逗我开心,求我说话。
可我看见他就感到厌烦。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独处的时候,人会不自觉地思考。
那段时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但也还有一些事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处死前朝皇室所有人,却独独留下了沈容时和沈容晖。
我也想不明白,沈容时在我小产后表现得这样悲痛欲绝,那日主使之人到底是不是他。
我更不明白,那个老嬷嬷那日是如何不动声色地支开了我院中的所有人的。
我现在身体虚弱,不宜思虑过度,索性就不去想了。
直接挑明了问当事人会方便得多。
老嬷嬷已经被处死了,自然是问不了了。
我如今身体经不起颠簸,也不方便进宫。
至于沈容时,我更是不愿与他说话。
那便从林文澜开始吧。
沈容时太傅的女儿。
太傅林言澈是个誓死效忠前朝的忠臣。
那他的女儿怕是也恨极了我们沈氏一族吧。
我假意要吃蘅记的桂花糕,打发沈容时去买了。
这是我这些时日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他高兴得不成样子,急吼吼地就出府了。
他一出去,我就让心儿去带林文澜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