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终出陈塘，西往白骨
太乙真人作偈而去，尽显高人风范，却留下了韩升独自在风中凌乱。
不是，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太乙真人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嘛？作首诗就走，口头定下的约定还那么儿戏，莫非当真只是来寻个消遣的？
不过，看着手上捏着的诗偈，韩升又渐渐陷入了思索中——不像啊，尤其是这首诗，看上去颇有禅韵，甚至还有些似曾相识，总觉得太乙真人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说实在的，适才太乙真人突然出现确实的吓了韩升一跳，但事后再去回味，就不难发现一些古怪之处。
比如诗偈，比如那桩约定，再比如太乙真人对自己始终不变的态度。
不像是问罪，也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在看好戏，还有些乘人之危的味道？
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相见！
后知后觉，韩升终于回过味来，可笑他初时以为人家是一时兴起，后觉得对方是真为了讨个什么因果，如今再看才发觉原来都不是，太乙真人就是专程过来与自家碰瓷的，还是为了李靖！
当然，韩升也不至于全程被耍，对方似乎是另有什么顾虑，终究留下了一纸诗偈，若不是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只怕是想要劝诫自己什么。
“若将纸上寻真义，翻被经文误一生”，这是告诉自己执着于外相，而是应当追逐本心，堪破事物道理的实质？
可自己什么时候陷入执相当中了？
想到这里，韩升不觉有些头疼——这些个道家高人说过果然费劲，明明三言两句就可以讲清的东西却非要神神叨叨的念一首诗出来，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罢了，我如今何苦去想那么多。”
“倒是那个约定，既然答应了要保李靖一命，那我现在到底还要不要离开陈塘关？难搞啊！”
韩升再一次头大了起来，虽然在他看来，这个约定是太乙真人耍无赖才定下的东西，但韩升其实是不打算赖账的，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赖账的想法他想都没想过！
毕竟，与他立下约定的可是太乙真人啊！
太乙真人那是什么人？那是没理都能硬三分的狠人，愣生生可以把上门讨说法的苦主用火炼死的封神第一大流氓！
对于这种人，别说人家乃是堂堂金仙大能而自家只是小小凡人，就算对方也是个凡人韩升照样不愿意招惹！就怕再牵扯出什么其他的麻烦！
在如此情况下，韩升又怎么可能主动去赖账？当真是老寿星嫌命长了是吗？
唯一让他难受的，是此番与太乙真人立下的约定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保李靖一命，那是什么时候保？又是从何人手中保？
须知，按照不同版本的故事，天底下想杀李靖的人可太多了！远的不说，李靖自己的亲儿子就是其中头一号，哪吒在剃肉削骨后怕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对李靖动手，无非是有玲珑金塔保了李靖性命无虞而已。
若再扩大化去想，就在这封神大劫中，石矶、纣王、少数阐教叛徒和一众截教弟子哪个没可能对李靖动手？这都是潜在危险因素啊！若要韩升因此一一看顾，只怕把他活生生累死都护不过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约定到底只是“一命”，也就是韩升只要救下李靖一次便好，这莫名的因果就算是了结了。
这般想着，韩升心中大致有了定计，他先是再去找上了李靖，本是欲探消息，却不想如今李靖已是不在陈塘关中。
后见到了殷夫人，他才知李靖已是携了哪吒出门，径直往西向那石矶娘娘请罪去了。
这下，事情可就有些不太好办了——韩升本欲在李靖请罪石矶一事上动手脚，靠着为李靖消此灾，试试能否直接清算了他与太乙真人之间的这一桩因果。
这原也是韩升知道那石矶娘娘好性，且他如今自恃有了点立身的本事，这才敢有这类想法，却不想李靖竟是早已启程去了。
要知道，李靖虽是仙道不成，但毕竟修行数十载，总也算是略有所得，一手五行大遁总不是糊弄人的，而自己一行人只得骑马赶路，自然也就来不及再去凑这个热闹了。
如此想着，韩升终究决定暂且随缘——他先是收拾好行装，后便召来两队兵士，骑马与他一同出关，正往那西南方向的而去。
如此，小半日后，金乌西沉。
“将军，这便是骷髅山地界了，据说此地为古时战场，埋下了无数骸骨方得此名号，阴煞之气最是深重，如今又值日暮，不若先安营扎寨，等明日一早再做考虑？”
说话之人名为赵元，原是李府亲兵当中的一员什长，此番因李靖之命归入了韩升麾下，为两队兵士统领，故而尊韩升为将主。
又因为韩升本就为汜水关战将，自有公职在身，所以他也就直接对韩升用“将军”称之，如此也算是分明了主次。
却说韩升闻得此言，没有应下，却是摇了摇头。
虽然平心而论，赵元的这番建议十分中肯，考虑到封神世界的实际情况是很有道理的，但真要这么做了，韩升可就彻底失去蹭石矶热度的希望，故而他只是道。
“不妥。”
“你此言虽有些道理，但此地一无河流取水，二无树丛屏障，一马平川之地又岂是安营扎寨之所？”
“依我看，还是以先进山为上，我等自可在山中觅得一地扎营，明日再重新启程就是。”
说着，韩升还鼓动周身血气，一时阳煞冲天，又兼有星辰之力正道堂皇，磅礴的气势鼓动的在场其他兵士都是气血翻滚，胯下战马更是连连嘶鸣。
“至于古战场之事，我等皆行伍之人，军中汉子，有兵煞阳气在身又岂怕区区孤魂野鬼？若真有山野精鬼敢近身，本将保叫他有来无回！”
韩升说的斩钉截铁——这话原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他一番唱念作打之下更是让人心中信服，顿时赵元也就不再提出什么异议。
当即，一行人重新勒马扬鞭，韩升更是跨一青骢马一骑当先。
“进山！”
随着韩升一声令下，他身后二十余人亦是齐齐策马动身，一时间，山路边扬起了阵阵黄尘，一行人迎着夕阳，便向着白骨山浩浩荡荡的进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