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念杀人
“爹，你没事吧？”小芸扑簌簌掉着泪珠，青布鞋踩着满地狼藉奔到老王跟前。
“我……我没事，多谢周小哥，多谢莽二爷。”老王忍着疼痛就要拜倒，痛哭流涕道。
莽二斜倚在墙根下，面对王家父女的感谢，喉咙里滚出几声快意的闷笑——这做好人的滋味，竟比赌坊赢钱还痛快三分。
等他目光不经意瞥去查看刘疤脸时，却见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再次站起身，目眦欲裂再次冲了过来，状若疯魔，似要吃了周阳。
他在这槐安城里混了这么多年，何曾像今日这么丢脸。
今日不杀了这小子，简直忍不下这口恶气。
“小……”
莽二刚要大喊警示，周阳已经回过头，瞳孔微缩，解尸图鉴在识海中震颤，【洞悉】天赋自发运转。
刘疤脸脖颈处浮现金线，咽喉三寸有旧伤淤结。
不闪不避刘疤脸的一拳，反手掌刀砸向刘疤脸咽喉。
下一瞬，对方如同一堆烂泥缓缓倒下，没了声息，双眼到死仍旧瞪的滚圆。
莽二吓了一跳，没想到刘疤脸就这么死了，而且死的如此之快，快到反应不过来。
“这小子虽然是为数不多的铜皮极境，但好歹刘疤脸也是淬骨高手啊，怎得如此不经打。这可麻烦了！”
周阳由淬皮后期踏入铜皮极境后，实力突飞猛进。单臂可举千斤石锁，更可抗普通箭矢齐射。而刘疤脸虽是淬骨初期，却也不过是关节碰撞声如击玉，骨骼承重提升十倍。又被周阳击中咽喉旧伤，不死才怪。
“杀人啦！杀人啦!~”
围观的人群中胆小者作鸟兽散，几个闲汉却拍着大腿叫好：
“该！上月这厮还讹了我二钱银子！”
“我呸，这个祸害终于死了，平日里不晓得将我们逼成什么样了。”
“这人平日里看着一点也不起眼，真的如此厉害。”
“……”
另外一边的王家父女见事情闹大，没了主意。他们既感激周阳出手相助，却又担心来自商会的报复，一时间忐忑的愣在原地。
“都叫你小子别出手了，出手就要人命啊，速速先跟我回去商量对策。”周围乱糟糟的，莽二的心也乱糟糟的，有气也发不得，转头丢给王家父女几两碎银：“你们父女俩赶紧出城，晚了就怕走不脱了。”
“莽二爷，周兄弟，大恩大德不敢言谢，以后我们父女但凡没死，必定回来报恩。”老王头再次拉着女儿小芸颤巍巍要跪，却被周阳一把托住：“使不得。“
老人枯枝般的手将碎银攥出冷汗，使劲拉了拉不愿走的女儿。小芸脸上带着泪痕，临走前那深深一瞥，似要将周阳的样貌印在心里。
目送王家父女逃难而去，周阳咧嘴笑了，对于杀人他一点也不悔。
平日里妖兽杀的多了，如今杀个人都没心理负担，何况杀的还是个渣子。
“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笑的出声？真是……”
真是怪胎！
早知道就不传他《铁骨诀》了，怪就怪死去的那个老不羞，当年非要自己将这破功法传承下去。
…………
“让你充好汉！”莽二一脚踹翻院里的竹凳，脸上刀疤如蚯蚓似扭动，“这下捅破天了，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周阳蹲在青石井台边，剔骨刀在磨石上划出连绵的银弧。刀刃刮蹭声里，他声线稳得像秤砣：“今日刘疤脸能逼死老王，明日就能轮到西巷的茶铺，后日……”刀锋骤停，映出他眼底寒芒：“就该来拆你这屠宰铺子。”
“你……”莽二本想吓唬吓唬周阳，却气的牙痒痒：“老子用你教？没心没肺的狗东西，你就一点不怕商会来拿你？”
周阳笑了笑，不再多说。
方才杀死刘疤脸的瞬间，意外提取了一枚属于刘疤脸的记忆残片。
走马灯般的画面涌入脑海：三更时分，刘疤脸将一袋钱塞给青楼掌柜，“商会那部分用这丫头初夜钱补，剩下的你我四六分……而且事后必须将这丫头送我府上，让我耍两个月。”
掌柜山羊须颤巍巍地问：“王管事追究起来……”
泼皮啐出口浓痰：“那老废物管得着刑堂？”
……
这背后的腌臜事果然如同周阳想的那样，刘疤脸这种人渣也该杀。
周阳甩着湿漉漉的手起身，提醒道：“刘疤脸和那万春楼必然有勾当，否则拿了钱不走，反过来帮万春楼出头？只怕经不起查。”
莽二惊疑一声：“老子刚才是觉得有些古怪，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那泼皮刚才居然大庭广众威胁我，气的老子差点宰了他！”
不合时宜的声音飘来：“我记得你方才明明没敢动？”
莽二大恼，脱口而出：“你放屁，老子那叫审时度势。奶奶的，到底老子姓莽，还是你姓莽？”
良久，他才摆摆手，“罢了罢了，杀了就杀了吧，说到底刘疤脸只不过是个泼皮，本身算不得和我一条线上的人。他是剑宗刑堂的人，我呢是王管事的人，王管事又是炼丹堂的人，这两个堂口历来不对付。”
这还是周阳第一次听剑宗的门内斗争，顿时露出兴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剑宗也好，商会也罢，表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斗的可凶。”莽二嘿笑两声：“刑堂和炼丹堂斗了二十年，王管事虽说是记名弟子，在商会却掌着钱袋子。只是商会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刑堂的一位外门弟子作阵，平日里监察槐安城，同时负责保护商会。那人叫白子墨，凝气初期的剑修，去年单人剿了黑风寨.”
“为今之计，还是要靠向王管事，多给些好处，只有他能保你一命。如若他说话都不管用，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要被抓回来。别以为你半吊子铜皮很厉害，你是根本不知道凝气修士的可怖。飞剑出鞘十丈取头，你这身铜皮顶得住？”
“明日带我去见王管事。“少年反手将刀插进磨石，青石应声裂开蛛网纹，“刘疤脸私吞的赃款，该在商会账上记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