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早就烂透
沈今遗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她比谁都清楚，眼下确实不是划清界限的最好时机，乔准现在是顶流，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可有些事情就像是扎在指腹的竹刺，看似无关痛痒，却总在不经意间刺痛神经。
这段感情也如同那块腐肉，早就烂透了。
见她没接话，楚路也不在意。
伸手关了导航语音，“前面有点堵车，沈老师如果累了，可以靠着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谢谢。”她轻声应道，闭眼靠向座椅。
楚路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斟酌着该不该开口。
最终，他只是调低了空调的风速。
二十分钟后，黑色沃尔沃停在咖啡厅后门的小巷，“我看过附近，没有记者跟粉丝，应该是安全的。”
楚路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沈今遗迟疑了片刻。
从他手中接过名片放进手包，道谢下车。
SameCafe是娱乐圈一位已隐退的前辈的店，他家以手冲咖啡和安静氛围闻名，是圈内人经常来的地方。
进到店内，乔准已经等在那里。
他穿着驼色高领毛衣，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笑意，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像是老电影里走出来的绅士。
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迟到三分钟，路上被跟了？”
“没有，出门晚了。”
沈今遗摘下帽子口罩在他对面坐下。
乔准旋即推给她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奶，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这个。”
语气亲昵的仿佛他们还是情侣。
沈今遗没碰那杯咖啡，抬抬下巴，直接切入主题，“乔准，我们公开分手吧。”
乔准的表情微妙僵住，“什么意思？”
沈今遗盯着咖啡表面逐渐消散的拉花，没有什么情绪，“字面意思。”
其实她从来都不喜欢美式。
只是因为乔准单方面觉得，加糖加奶是对咖啡的亵渎，真正懂咖啡的人都喝黑咖，所以每次约会他都固执的只点美式。
以前不过是在硬着头皮迎合他。
乔准的指尖在咖啡杯边缘轻轻一顿。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脸上堪堪维持笑意，“今今，别闹了，你知道的，我新电影还在宣传期，你马上也要进组，现在公开分手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又来了。
这七年来的每一次谈话，最终都会围绕着他的事业，他的形象，他的需求。
“那您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沈今遗扯着唇笑了笑，“等这部戏拍完？等颁奖季过去？等电影路演结束？”
乔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下部电影我可能会冲击影帝。”
放下杯子时语气带了几分诱哄，“等拿了奖，我们可以一起上综艺，到时候再慢慢放出分手的消息，对双方都有利。”
沈今遗提醒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最后等来的却是下一个宣传期，然后新戏开机，宣传，送审，评奖，周而复始......
乔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被他标志性的温和笑容掩盖，“上次只是提名，这次不一样，付导的戏，我有九成把握能获奖。”
他忽地话锋一转，“前天，我跟慢慢一起去酒吧，就是去谈这件事。”
慢慢，林声慢，娱乐圈新晋小花。
资源逆天，出道即巅峰，之前跟乔准搭档主演过几部大制作电影，媒体已经在炒作他们的cp感。
沈今遗知道他是解释在酒吧遇到的事。
只是看着他故作轻松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那我提前恭喜你，乔影帝。”
乔准的目光却莫名游移了一下。
他借机摘下眼镜擦拭，“慢慢和我只是工作关系，为了电影宣传，你别多想。”
咖啡表面的拉花已经完全消散。
她用小银勺轻轻搅动。
看着自己的影像被搅碎又重组，就像她这七年来被乔准一次次打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自我。
其实沈今遗很清楚。
他们之间没有第三者插足，也并非原则性的矛盾，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导火索。
只是七年的感情。
就像一杯被不断续水的茶，最初的热烈和甘甜早已消散，剩下的只有勉强维持的温度和淡到快要尝不出的味道。
“乔准，我们早就结束了。”
沈今遗放下银勺，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清脆得像某种决裂，“现在只需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咖啡厅里正放着苦情芭乐。
乔准的表情在歌词里一寸寸裂开。
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今今，我们七年的感情，不该就这样草率结束。”
沈今遗笑着问他，“那应该怎样？”
“是要办个分手仪式？还是要召开记者发布会？或者像你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暴雨天里追车痛哭才算郑重其事？”
“我们可以再试试。”
乔准伸手越过桌面覆上她的手，“我知道这两年我们都太忙了，我可能忽略了你的一些感受，但我......”
沈今遗挣脱他的手，“回不去了。”
她一脸冷漠避嫌的模样落在乔准眼中格外刺眼，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口，“你确定非要闹到这一步？”
“记得四年前我生日那天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乔准怔了一瞬，他压着眉头显然在努力回忆。
“那天你迟到了四十分钟，来了之后一直在回邮件，服务员问要不要开红酒时，你头也不抬地说'随便'。”
“我那天确实......”
“重点不是你迟到或者回邮件。”
沈今遗转回头直视乔准，“而是我发现自己不再在意你的情绪了。”
她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
缓慢地割开两人之间精心维持的假象。
乔准轻点了两下桌面，这是他烦躁时的小动作，“所以你今天，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多委屈？”
忽然，转角处一只流浪猫窜过。
他紧绷的肩线倏然松懈，眼尾漾开自嘲的弧度，“七年了，沈今遗，你到现在才来给我翻旧账？”
“我不是来翻旧账的。”
沈今遗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一份文档推到他面前，“分手声明我已经写好了，你看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