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母亲
姜月苓闻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实则内心呐喊: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她想好了,若直接说孩子是宁世景的,宁家人咬死了不承认,她也不会有丝毫办法,还会显得无理取闹。她不在意名声,也要为母亲和弟弟考虑。
所以,姜月苓干脆反其道而行,就摆出一副和宁世景伉俪情深,绝不怀疑的样子。
前世姜婉没少找她宣泄,姜月苓知晓她心中所有的不甘和不安分,方才的话半真半假,但是句句往姜婉的死穴里戳。
毕竟,现实允许的话,姜婉巴不得宁世景只能娶她一人。
姜婉见状,原本有些后悔的情绪消弭,心情颇好地重复了一遍:“我的孩子,就是侯府的世子,你现在成亲的丈夫的。大夫还说了,不出意外,这就是男孩儿呢。”
“婉儿。”宁世景难以置信地制止,压低声音:“我们不是说好了的……”
姜婉抹了抹泪,埋进他怀里:“景哥哥,我难受。”
是啊,他们说好了等姜月苓和宁世景成亲后,就由她取代了宁世景世子妃的身份,她们的孩子也能顺理成章成为侯府的继承人。
可是她怎能不恨。
凭什么姜月苓生下来就是嫡出的女儿,而她只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女。明明她母亲才是父亲的真爱。
是,她可以顶替了姜月苓的身份,可侯府的名单上,宁世景的身旁,写的仍旧是姜月苓的名字,怕是日后,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对孩子说出自己的名讳。
“啪”一巴掌,宁世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自小锦衣玉食,父母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下意识就要还回去,不料姜月苓后退一步,状似抹泪,巧妙避开了。
“宁世景!你不是说你此生此世只我一人吗,怎会又冒出一个怀着你骨肉的女子来?”
可算让俩人中一人承认了,姜月苓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先下手为强地又是一巴掌。
“那又如何,”眼看怕是没有否认的余地,宁世景也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月儿,你既然已经入了我宁家门,就是我宁家妇了,哪有新入门的夫人就对丈夫指手画脚的。你若是乖乖听我的,我还能对你好一些。各位看热闹怕也看够了,不如先行一步吧。”
众人面面相觑。与姜月苓交好的想要说几句,又被自家长辈拉住了。
看个热闹还好,若是因此和侯府闹了不快,怕是不好。
宁世景满意地看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这事传出去,最多影响一下他的名声。岳父那边早已默许,姜月苓掀不出什么风浪。
“月儿,”侯夫人佯装惊讶:“我竟不知这孩子背着我还做了这种事,你放心,明日我定会好好教导他。”
说着,她抬了抬眼皮,周围人都朝着姜月苓汇聚而来。
“你们宁家欺人太甚。如今只是婚前便有了长子,焉知是不是次子也在腹中了。”
姜月苓将姜婉推到堂前,只是为了有一个退婚的借口,没指望这一出就能让宁家人乖乖松口。然而侯府居然丝毫不顾及脸面,也是她没想到的。
她只好尽力拖延时间。
“姜姑娘,”眼见无法搅黄这门婚事,姜婉咬咬牙,很快改变方向,试图从宁世景的怀里起来为他辩驳,可惜柔若无骨的身子才起了一点,就又一个趔趄,重新靠下去了:“宁世子并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他的房中人,也只我一个而已,世子当时只是看我可怜……”
姜月苓真心实意地疑惑:“他能碰你,自然也能招惹别人,你怎知他只你一人呢?”
姜婉:……
她被恶心的脸色发青,偏偏又说不出辩驳的话。
姜月苓还嫌不够,一边寻找时机一边继续开口:“他连娶你都不肯,哪里算得上真心,如此浅薄的话,竟哄得你为他生儿育女。”
姜婉有一瞬间的恍惚。
对啊,姜婉无数次想过,他那般轻易就对自己下了手,是否是因为她只是外室女。
若是她有个身份,哪里会腹中都有了孩子,还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心下迟疑一瞬,姜婉很快稳住心神:“姜姑娘,世子他对你一片痴心,不能因为我让世子不能得偿所愿。你实在接受不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也可以离开世子,绝不让你为难。”
姜月苓暗骂姜婉难缠。她一边应付着宁家人假仁假义的胡诌,一边往旁边躲。
原本热闹的大堂人逐渐变得稀少,家丁们将她围在中间,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动手,姜月苓厉声道:“我看谁敢动我!我好歹是国公府嫡女,宁世景背信弃义,这样的夫家我无福消受,你们侯府,难不成要逼婚?”
“月儿,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事可是正儿八经过了你父母的眼,哪里是你随口一句就能退婚的。”
姜月苓分明带了国公府的人,此时却只有四个人护在她身边,与宁府对峙时,难免落了下风。
侯夫人懒得再给她挣扎的机会,一挥手,下人不再顾忌,抓着姜月苓往里走。
“且慢。”
熟悉的女声传来,姜月苓猛地回头。
“既然婚姻大事要父母说了算,那不知,我做不做得了这个主。”
一保养得宜的妇人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前来,赫然是姜月苓的母亲,国公夫人。
姜月苓和母亲身旁的宋时瑜对视一眼,心终于安定下来。
好在当年她和宋时瑜虽说互相看不惯,偏偏又算得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她慌忙中勉强来得及递给了宋时瑜一个求救的眼色,看来宋时瑜领会的不错。
“母亲。”
时隔了一辈子,再喊出这个久违的称谓,姜月苓心中难平。
她最后得到关于母亲的消息,是父母在母亲生病时将外室堂而皇之接入府中后,一时气血攻心而死。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陈锦兰轻轻摸摸姜月苓的头,眼神中满是对女儿的心疼和怜惜:“月苓,你受委屈了。”
只一句话,姜月苓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