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均田制
“分田！”小老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时候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
“咳咳咳，你先别激动。”林克喝的鸡汤差点给吐出来。这小老头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分田？您说的是分田！”小老头快步走到床边，双手抓住林克的右手：“老朽，老朽没听错吧！”
林克将左手也轻轻放在小老头的手上，丝毫没理会咬着嘴唇的汉斯，说道：“当然是分田。不过，不是分到个人手上。”
“老朽愿闻其详。”小老头的半个身体都探到了床上，这下反而是让林克有些不适应。眼神示意下，小老头才发现自己已的半个身体已经蹭在林克的床上。
小老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林克则是笑了笑，示意他重新坐好。
“日后，霜苔镇实行均田制。”林克说完，咳嗽了一下。
待到他喝了一些鸡汤，清了清嗓子，说道：“每年冬天，封田之后，统计一下每个家的男丁，只统计成年之后的。然后，按照每个家的男丁数量，平均的将田地分出去，年底才收回来。按照每年地产的两成，交上税款。”
小老头激动的忘了呼吸。自古以来，几乎所有的城镇，都没有税款低于五成的，在一些重镇，税款甚至高于九成以上。更别提一些苛捐杂税，人民能苟活下去，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田地一直是属于领主的资产，如今，居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支配了！
“咳咳。”林克轻轻咳嗽了一下，将小老头的思绪拉了回来。汉斯轻轻的递过一张地图，摆在林克的被子上。
“这是镇子的地图。”林克指了指地图，小老头也凑了过来。看上去是很详细的地图，民用的，并没有标注任何军事设施。
“这些是霜苔镇的田地，没错吧？”林克指了指，问道。
“是的，是的。不过，有一部分已经荒芜了。上一任领主的暴政，导致了好多人都外出另谋生路了。”小老头有些尴尬的说。
“嗯。也该重新开垦了。”林克转身打了一点点鸡汤润润嗓子，说道：“日后，除了一小部分的田地必须种植水稻，保证全镇的主食之外，其他的田地需要种植的作物由你们自行决定。每年开春后，可以来我这里领取种子，入冬之后归还，只能多不能少。汉斯，你来找人负责。”
“是。”汉斯微微鞠躬，答应了下来。
“嗯。还有，若是有善于耕作者，可以开垦土地。具体开垦哪里，我还得想一想。”林克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更是给了小老头一万点暴击：
“每年产粮最多的一户，免税。往后的十户人家，只需要上一成税。每年开垦最多的一户人家，也免税。”林克说完，往后靠了靠，长出一口气。
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小老头此刻的心情呢，如果他是一个气球，这会儿应该已经飞出大气层了。对于他来说，土都埋到眉毛了，还能遇到这么一个明事理的领主，那真是——
*爆了！
“大人，大人，您对我们真是再造之恩啊！”小老头扑通一声跪在潮湿的松木地板上，额头重重磕出闷响。
“咳咳——好了好了，别这样。”林克一激动，又是一个劲的咳嗽。汉斯走到林克身旁，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帮助他顺气。
“还有，就目前来看，百姓家里都没有盈余。所以，镇子里禁止有人经商。我会划一片地方专职贸易，所有的商品，都需要在我这里转一道手——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小老头连连摆手。就算是要扣下一些，可对于领主给自己减轻的税款，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嗯。”林克笑了，唤来身边的骑士，说道：“我应该有带一些玉佩什么的过来，大部分都暂时用不上，你帮我上隔壁城市卖掉，换些农具和肥料回来。”
“可是，这些都是伯爵给您的啊！”许久没有说话的芬利突然插嘴道。
“嗯。可眼下更重要的是镇子上三百余人的生命。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真的玩完了。多挑一些出来卖了，还有家里带来的一些铁器，挑一些重铸了去。”
身旁的骑士领命，行了一个骑士礼便出了房间。
“今天先到这儿吧，我身体还没好。要是有新的法令，我会让人去给你带话的。”林克说完便闭上了双眼，小老头则是起身磕了一个响头，才出了房间。
当夜霜苔镇注定无人入眠。
铁匠铺的炉火燃到天明，小老头带着两个学徒轮番捶打从领主府运来的铁器。熔化的贵族纹章在铁砧上伸展成镰刀的形状，淬火时的青烟混着晨雾漫过镇子。
第一声鸡鸣响起时，二十把簇新的镰刀已经插在领主府门前的木架上。露水顺着刃口往下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跌跌撞撞奔来的人群。
“每人领了农具就去认地界！“小老头拄着林克赐的乌木杖，声音劈了岔还在喊，“瘸腿的去修水车，娃娃们跟着拾粪队——“
林克裹着被子靠在二楼窗边，看着镇外荒地上腾起的烟尘。那些板结的冻土被铁镐敲碎时发出清脆的裂响，像是春天破冰的溪流。
冬天也有冬天的农活。霜苔镇的田地因为长时间的荒废，上面长满了不少杂草，还有去年种下，没来得及收的作物。在那小老头的带领之下，众人合力，终于将城镇的运转搬回了正轨。
“你说，出去狩猎的队伍什么时候能回来？”林克并未回头，问雷蒙道。
雷蒙已经在这房间里坐了一整天了。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座雕塑一般。
“不知道呢，大人。”他艰难的开口，声音像是被刀削一般的尖锐。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旅馆爆炸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林克问，雷蒙有回答。
良久，雷蒙的嘴唇轻启，缓缓说出几个字。
“敌方首领已经死了，雷蒙……向男爵大人乞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