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余生（全书完）

陈蓉，45岁，曾是被母巢控制的清洁工，负责处理实验废料，如今在屋顶咖啡馆工作。右手义肢搭载着光尘净化器，能烘培出带镇静效果的曲奇。

玻璃柜台蒙着水雾，陈蓉用机械手指画出笑脸。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她知道今天的客人会很多——毕竟是一周年纪念日。后厨传来烤饼干的香气，那是加入光尘提取物的“安宁曲奇“，能缓解PTSD患者的噩梦。

“两份彩虹松饼，一杯猫爪拿铁。“穿校服的女孩扒着柜台，她颈后贴着樱花纹的防辐射贴，“还要星星形状的，苏夏姐姐最爱的那种！“

陈蓉的手抖了一下。一年前的今天，她还蜷缩在母巢地下三层，用腐蚀剂清洗培养舱。那些泡在营养液里的克隆体，每张脸都是林默的轮廓。

直到苏夏炸毁反应堆的轰鸣传来，她抱着昏迷的女儿朵朵，在警报声里摸到那枚发卡...

“阿姨，糖罐空啦！“女孩的呼唤让她回神。陈蓉看向窗外，曾经挂着通缉令的广告屏正在轮播纪念海报：【致我们的星辰——双子座特别展今日开幕】

“您也经历过那个时候吧？“穿白大褂的客人突然开口。

陈蓉认出是常来买咖啡的林雨——她左胸口袋永远别着那枚树脂玫瑰。

“去年今天，我在给克隆体换营养液。“陈蓉给松饼挤上奶油，“那些罐子突然集体发光，像蒲公英似的飘起来...“她撩起刘海，露出曾被酸液灼伤的额头，如今只剩下淡粉色疤痕。

林雨摩挲着咖啡杯沿：“现在那些光尘分析出37种未知元素，张教授说可能是宇宙法则的碎片。“她指向街对面，流浪汉老吴正用新生的手掌喂鸽子——他曾是第一批基因崩溃者。

穿实验服的张磊突然冲进来，眼镜链缠着三花猫：“重大发现！林默的基因样本里藏着加密信息——“

他举起平板，DNA螺旋上跳动着生日歌简谱，“音波解码后是苏夏的留言...“

陈蓉看着他们围坐讨论，恍惚回到母巢的消毒室。

那时苏夏常来偷抑制剂，总把柠檬糖分给清洁工。

“这糖能解毒。“她眨着眼说，现在想来是暗指辐射污染。

日落时分，陈蓉在纪念墙挂上朵朵的画。

画中苏夏和林默手拉手飘向太阳，沿途撒下的光点变成街道上的荧蓝苔藓。

穿防护服的工人们正在更换最后一块污染警示牌，新标志是交织的双螺旋。

“要打烊了。“她对逗猫的女孩说。

三花猫颈圈的发卡突然投影出全息公告：【致各位幸存者：所有母巢设施已改建为生态疗愈中心，本周六将举行首次开放日...】

陈蓉望向晚霞，那里有两片云正被风吹成环状。

她想起去年光雨降临时，女儿溃烂的皮肤如何长出珍珠般的新肉。

如今朵朵在儿童医院当小志愿者，教其他孩子用糖纸折玫瑰花。

闭店音乐自动播放班歌的旋律。

陈蓉擦着柜台想，明天该进新豆子了——最好找搭载光尘过滤器的供应商。

玻璃映出她的笑脸，与墙上苏夏的涂鸦肖像重叠成温柔的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