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麦克斯韦妖的雨衣

生物实验室的电子天平显示0.62毫克偏差时，林小满终于抓住了时空的破绽。她将第14次循环中顾沉的血样滴入离心管，在十万转的嗡鸣声里，分离出的血红蛋白竟浮现出薛定谔方程的花纹。

“你又在偷用实验器材。“夏晴的声音混着雨声从窗缝渗进来。班长手中的纪律簿正在量子隧穿，纸页间飘落的粉笔灰其实是微型霍金辐射。林小满注意到她发梢凝结着反物质露珠——每次循环都会湮灭0.1克正常物质，这正是夏晴银镯出现裂纹的根源。

篮球击碎玻璃的警报声准时响起。顾沉闯进来时带起一串克莱因瓶状的水渍，他湿透的球衣上电子云图案正在重组。“礼堂摆钟的钟摆质量增加了0.62克。“他将锈蚀的齿轮放在天平上，“有人在往系统里注入虚粒子。“

林小满突然扯开他的衣领，那道贯穿锁骨的伤疤正渗出狄拉克海特有的蓝光。她用镊子夹起正在衰变的μ子，发现这正是父亲教案上缺失的粒子。“能量守恒方程需要修正。“她在黑板上写下：Σ(mv²)=ħω+Λc²，“Λ是记忆形成的暗能量。“

暴雨突然倒灌进实验室。夏晴的银镯在雷声中裂成超导环，悬浮在空中构成斯坦福监狱实验模型。顾沉的手表开始播放父亲临终的心电图，每声“滴答“都对应着林小满褪去的指纹。

“你们三个果然在这里！“教导主任的脸在闪电中裂成六十二个残影，他手中的教鞭实则是缩小的粒子对撞机。林小满抓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青蛙标本扔过去，两栖动物心脏突然开始核聚变反应。

逃亡途中，顾沉的手掌在她腰间留下布朗运动轨迹的热量。他们撞进物理器材室时，麦克斯韦妖模型正从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展示箱里挣脱。那只机械精灵啃食着空气中的熵，在身后铺出晶体化的时光走廊。

“接住！“夏晴抛来的电磁铁吸住追兵的怀表，洛伦兹力使时间膨胀成糖浆。林小满在相对论效应里看见父亲正在给怀孕的母亲讲解混沌理论，1999年的雨滴悬停在产房窗外形成彭罗斯阶梯。

顾沉突然将她按在密立根油滴实验装置上。少年瞳孔里的超新星爆发将时空扭曲成卡拉比-丘流形，他咬破的舌尖血在空气中写出泡利不相容原理：“我们不可能同时保持清醒的自我认知。“

暗物质构成的雨衣裹住两人时，林小满听见夏晴在哼唱二十年前的儿歌。歌声震碎器材室的北墙，露出父亲用粉笔画在水泥上的对撞机图纸——那竟是连接所有循环的莫比乌斯线圈。

“抓住光锥！“顾沉将示波器探针刺入她的腕表。10^15Hz的振荡频率中，林小满第一次看见能量守恒的真实形态：无数祖母绿公式链缠绕着夏晴隆起的腹部，那里蜷缩着尚未成形的自己，正通过脐带吮吸时间悖论的能量。

暴雨突然静止成韦尔顿盐粒晶体。夏晴的麻花辫散开成超弦理论中的闭弦，她抚摸着小腹的手势正是标准模型的手征性投影。林小满终于明白，每次循环消耗的62千焦能量，都在滋养着二十年后自己的胚胎心跳。

“住手！“教导主任的教鞭刺穿顾沉的肩胛骨，溅出的不是血而是希格斯玻色子。林小满发间的丁香花突然开始核裂变，链式反应释放的能量将雨幕烧灼成史瓦西半径的视界。

在黑洞诞生的寂静里，她看见父亲的手穿过时间奇点，将1999年的暴雨和2019年的病床连结成爱因斯坦-罗森桥。心电监护仪的波形与雷声共鸣，母亲临盆的惨叫与夏晴的呻吟在虫洞两端同时回响。

“就是现在！“顾沉撕开胸口的皮肤，露出暗能量驱动的心脏。林小满将六十二次循环的记忆压缩成狄拉克δ函数，注入他心室的刹那，整个时空开始玻色-爱因斯坦凝聚。

雨滴倒流回云层时，她腕间的数字归零。夏晴银镯的最后碎片拼成婴儿的啼哭，而顾沉正在她怀中退化成费曼图里的虚粒子。器材室的黑板自动书写着结局：E=mc²= love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