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剿十三寨-铁渣岭围战独眼鹞
铁渣岭的赭色岩壁在斜照里泛着血光。林远勒马驻足于青石隘口，单筒望远镜的琉璃镜片上掠过山势走向——这形似卧虎的山梁由三座馒头状峰头连缀而成，主峰东侧的鹰嘴崖斜插云霄，西坡则布满犬牙交错的铁锈色页岩。
“报！“刘铁雄滚鞍下马，皮甲上沾满苍耳子，“独眼鹞的人马在虎头洼扎营，正在卸粮车。“他摊开掌心，几粒未脱壳的黍米混着血迹，“劫的是永平府常平仓的粮。“
林远腕骨轻转，黄铜罗盘的磁针在“离“位震颤。他忽然抬靴尖踢散脚边蚁穴，看着惊慌的蚁群沿既定路线逃窜：“传令！赵黑塔率八十名刀牌列阵在前，刘铁雄率骑兵押中军，待对方溃败后迅速追击。“
“徐大“林远突然折断一节枯枝，断面渗出乳白树汁，“带投掷手攀上卧虎尾，听铜钲为号“
“尽可能速战速决，听到铜锣后直接瞄准人多地方丢，丢完之后迅速从山后下去堵住退路！”林远对着徐大说到。
“明白咧！”众人答道。
独眼鹞带着那帮子流寇虽说有四五百人，但是真正有战斗能力的其实不到50人，且没几人着甲，大多是一些吃不起饭的农民被卷入其中，如果能吸收这帮力量对自己肯定也是很大的帮助，但是独眼鹞肯定是要杀了的，林远一边想着一边骑着马往前走着
旁边的刘铁雄突然对林远说：“前面便是他们的营地了，林大哥”
林远看向对，全部都是杂乱无章的随意摆放，还有几人站岗的睡觉，完全就是流民，但他知道就是这样的一帮农民，在几年后，在陕西等等揭竿而起推翻了大明。
“林大哥，要不要我先带人冲一波？”刘铁雄跃跃欲试，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林远摇了摇头：“不用，按计划行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一丝异样，低声道：“全军，加速！”
队伍加快了速度，朝着虎头洼摸去。
距离越来越近，营地里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他娘的，总算能吃顿饱饭了！”
“就是，跟着鹞爷，饿不着！”
“等老子吃饱了，也去抢几个娘们回来！”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林远眼中寒光更甚。
“徐大！铜钲！”
林远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山谷间回荡。
“当——”
铜钲声划破长空，尖锐刺耳，仿佛死神的宣告。
徐大站在山坡上，面沉如水，手臂猛地挥下。
二十多个投掷手，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同时出手。
黑色的震天雷，带着死亡的气息，划破空气，精准地落向营地。
李双全，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眼神锐利如鹰。
他手中的震天雷，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奔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正在吃饭的流寇们，做梦也想不到，死神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甚至来不及放下手中的碗筷，就被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十几个倒霉蛋，当场就被李双全的震天雷送上了西天。
“他娘的！怎么回事？！”
“是老天爷！是老天爷发怒了！”
“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幸存的流寇们，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原本还算整齐的营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林大哥，要动手了吗？”
刘铁雄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大杀四方。
林远眼中精光一闪，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
“动手！”
“杀啊！”
“杀啊！”赵黑塔怒吼一声，率领刀牌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向营地。
刘铁雄也紧随其后，率领骑兵从两侧包抄。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营地里的流寇们顿时乱作一团。
“敌袭！敌袭！”
“是官兵！快跑啊！”
哭喊声、叫骂声、兵器碰撞声，瞬间响彻整个虎头洼。
赵黑塔已如猛虎般扑入营地。他手中斩马刀横扫，刀光如匹练，三个流寇应声倒地。刀牌手紧随其后，榆木大盾撞翻篝火，火星四溅中，数十杆长枪如毒蛇吐信，刺穿流寇胸膛。
流寇们哪里敢抵抗？他们本就是一帮走投无路的农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一群身披铁甲的军汉如同钢铁洪流般席卷而来。
天空中还不断劈下震天动地的“雷霆”。许多人早已肝胆俱裂，要么跪在原地瑟瑟发抖，要么撒丫子就跑，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此时，中心大帐篷内，独眼鹞正醉醺醺地躺在虎皮大椅上，手中还攥着个酒坛子。外头的喊杀声、爆炸声此起彼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迷迷糊糊地喊道：“什么动静啊？谁在外头闹腾？”
话音未落，帐篷的帘子被一把掀开。八尺高的王铁柱如同铁塔般跨了进来，身上的山纹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手中的眉尖刀刀背九环叮当作响，仿佛催命的丧钟。
独眼鹞猛地惊醒，酒坛子“啪”地摔在地上，酒水溅了一地。他瞪大了那只独眼，眼中满是惊恐：“你...你是谁？！”
王铁柱冷笑一声，声如洪钟：“耀华庄护卫队队正，王铁柱！贼人，你快死了！”
独眼鹞慌乱中抓起九环大刀，踉跄着从虎皮椅上站起来。他虽有些武艺，但此刻酒劲未退，脚步虚浮，哪里是王铁柱的对手？
“找死！”独眼鹞咬牙挥刀，刀光直奔王铁柱面门。然而王铁柱不闪不避，眉尖刀一横，只听“铛”的一声，独眼鹞的刀被震得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几圈，插在了帐篷的柱子上。
独眼鹞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王铁柱冷哼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独眼鹞拼命挣扎，但王铁柱的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老实点！”王铁柱低喝一声，单手将独眼鹞按在地上，膝盖压住他的后背。独眼鹞的脸被按在泥土里，喘着粗气，再也动弹不得。
王铁柱从腰间抽出麻绳，三两下将独眼鹞捆了个结实，随后提起他，大步走出帐篷。
“呕——“王铁柱身后传来干呕声。拎着独眼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新兵扶着树干，面色苍白如纸。那是张家村的张二狗，平日里最是活泼，此刻却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虽然护卫队都是些新兵，但经过数日的严苛训练，再加上精工锻打的板甲，寻常刀剑根本难以破防。然而，战场上的血腥与残酷，并非所有人都能立即适应。
“没事吧？“王铁柱走过去，拍了拍张二狗的背。他虽也心有余悸，但身为队正，不得不强撑镇定。
张二狗摇摇头，声音沙哑：“铁柱哥，我...我没想到会这么...“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干呕。
另一边，赵黑塔注意到几个新兵的眼神飘忽，握刀的手也在微微发颤。他冷哼一声，大步走过去，铁护腕重重砸在一个新兵的肩甲上：“都他娘的给老子打起精神！这是战场，不是你们娘们的绣花枕头！“
那新兵被砸得一个趔趄，却不敢吭声，只是低着头，死死攥住刀柄。
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流寇们或跪地求饶，或四散奔逃，护卫队正在清点战利品。林远站在高处，见王铁柱提着独眼鹞走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林大哥，独眼鹞被俺给擒住了！”王铁柱高声禀报，声音震得周围的护卫队成员纷纷侧目。
林远点点头，淡淡道：“押下去，严加看管。此战，你立了大功。”
王铁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都是林大哥指挥有方，俺只是尽本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