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忆的重量

李牧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看了看手腕上那不存在的蓝白发圈。夜光涂料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就像彭玲玲总是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神。

翻开实验笔记本，一张泛黄的便签纸从夹页中滑落。上面是彭玲玲工整的字迹：“记得按时吃饭，实验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这句话让李牧突然想起很多往事。

那是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李牧正在实验室熬夜做数据，彭玲玲端着保温杯走进来。

“学长，喝点热水吧。“她轻声说，把杯子放在实验台上。

李牧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说道：“你有一根白头发。“

第二天，他就听说彭玲玲去染了头发。当时他只觉得好笑，现在想来，那个女孩竟然因为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立刻去改变了发色。

李牧继续翻着笔记本，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实验数据。他突然发现，很多关键数据旁边都有彭玲玲用铅笔做的备注。

“这个数据可能有误差，建议重做一次。“

“参考文献见第45页，已标注。“

“这个实验步骤可以优化，详见附页。“

想起那些熬夜做实验的日子，彭玲玲总是默默陪在旁边。有时候他太专注，甚至没注意到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实验台上总会多一份整理好的数据和一杯温水。

手机相册里还存着去年生日的照片。那天因为实验失败心情很差，回到宿舍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手工蛋糕和一张贺卡。

“学长生日快乐！实验失败也没关系，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蛋糕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加油“，旁边画着一个小人，戴着眼镜在做实验的样子。那是彭玲玲第一次尝试做蛋糕，虽然卖相不好，但味道意外地不错。

李牧翻到一张被雨水打湿的便签。那是去年雨季，忘记带伞，被困在实验楼。彭玲玲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把伞塞给他就跑了。

“学长记得还我伞哦！“

等追出去，只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第二天，发现伞已经晾干放在实验台上，旁边还多了一盒感冒药。

最让李牧愧疚的是那次通宵赶论文。彭玲玲明明第二天有早课，却坚持要陪他。

“我可以在旁边画画，不会打扰你的。“

结果彭玲玲真的画了一整晚，画纸上全是他的侧脸。有皱眉思考的，有打哈欠的，有喝咖啡的...那些画后来被她装订成册，悄悄放在他的书架上。

李牧合上笔记本，感觉胸口堵得慌。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彭玲玲为自己付出了多少。而自己，却因为一时的迷茫，轻易地伤害了她的心。

打开手机相册，翻到那张星光下的合照。照片里，彭玲玲的笑容那么灿烂，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星。而现在，她总是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

第二天，李牧特意早起去了画室。彭玲玲果然在那里，正在画一幅新的油画。画布上是熟悉的樱花树，树下有两个模糊的人影。

“玲玲...“李牧轻声唤道。

彭玲玲的手顿住了，画笔在画布上留下一个突兀的色块。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学长怎么来了？“

李牧走到她身边，看见画架上还放着那根蓝白发圈。夜光涂料已经暗淡，但铃兰刺绣依然清晰可见。

“我想起很多事...“他深吸一口气，“想起你为我做的蛋糕，想起你陪我熬夜，想起你总是默默关心我...“

彭玲玲的画笔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肩膀微微发抖，却没有说话。

“对不起。“李牧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太自私了，从来没有好好珍惜你的心意。“

那天之后，李牧开始每天给彭玲玲发早安消息，会在她画画时默默陪在旁边，会记得她喜欢的奶茶口味。但彭玲玲总是礼貌而疏离，仿佛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直到李牧毕业展那天，在展厅里看到一幅画。画中是熟悉的樱花树，树下站着两个背影。女孩手腕上戴着蓝白发圈，男孩正在为她别起被风吹乱的头发。

画作的名字叫《未完成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