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老卫队
卡尔踏出萨拉萨家门时，暮色正沿着铁皮屋檐流淌成锈红色的河。
最后一缕残阳卡在废弃油罐的裂缝里，将他的影子不断拉长变大。
气血南瓜没有辜负卡尔对它的期望，成功让萨拉萨身体好转过来。
作为回报，萨拉萨养母硬塞进他怀里的玉米饼还蒸腾着热气，混着玉米清甜的气息弥漫在卡尔的鼻尖。——这是流星街居民们最好的粮食，专门用来招待贵重的客人。
“一片南瓜，换一天的粮食，有赚头有赚头呀~”
捏了捏玉米饼的袋子，卡尔笑着走出了巷道。
“踏、踏！”
巷口的霉斑墙壁突然震颤起来，金属靴跟叩击地面的声浪如黑潮漫卷。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队身着黑色统一制服，腰间别着手枪的长老卫队。
卡尔贴着墙根化作一道灰影，却仍被为首者鹰隼般的视线刮过脊背。
那是个鼻梁横贯刀疤的中年男人，布满老茧的手掌始终落在腰间的枪带之上。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换做平常，长老卫队的队员们早就解散回家，但因为儿童绑架案的影响，流星街管理戒严，卫队也轮换着在街道上巡逻不停。
“姐夫……”队伍前列，一名黑发的青年刚吐出气音，脖颈就被队长铁钳似的手指掐出青痕。
“巡逻的时候称职务！！！”
狠狠瞪了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一眼，费奥多尔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尚且温热的荞麦面包：
“刚开始巡逻就叫苦，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吗？”
当着一众队员的面，费奥多尔将面包狠狠砸到青年的胸口，顺带的就是一顿教育。
四天前，他们本来不用大清早的值班，偏偏自己这个小舅子非要折腾，嘴里喊着什么：
“这是我第一天上街巡逻，一定要为长老抓一个罪犯！”
“没错，这就是我作为长老卫队一员，应尽的责任！”
一番折腾后，成功让他们这支小分队顶了别人的班，大清早的到街上去巡逻。
再然后……
那朵由血肉组成的花朵甫一出现在脑海里，费奥多尔的嘴角猛地一扯，看向小舅子的目光愈发不善。
“你看，队长又在教训那小子了。”
“正常，谁不知道队长因为上次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还在吃素！”
队伍末尾，目睹了全程的两名队员窃窃私语。
他们没记错的话，这样的场景这几天似乎天天上演啊？
卫队巡逻速度不慢，很快便越过卡尔的身旁，朝着街尾而去。
除了费奥多尔打量了眼卡尔外，其他人甚至直接忽视了这个穿着普通的孩子。
“儿童绑架案，对流星街造成的影响看起来很大啊！”
目送黑袍队伍渐渐远去，卡尔心底得出了结论。
他不认为这样的巡逻有什么意义，毕竟念能力者如果真的要犯案，这些普通人就算是手持火箭炮也没用！
再者，即便巡逻的次数再多，那些被绑走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流星街的长老们会不明白吗？
无非是在做些表面功夫罢了！
“再过个几天，这样的表面功夫恐怕都不会维持了吧……”
叹了口气，卡尔朝着窝棚而去。
流星街的制度很奇特，这座城市没有市长，顶替其权力的是名为‘七人长老议会’的组织。
这座城市平日的决策，都是靠着七名长老投票进行。
讽刺的是，这七个长老的位置，光是黑帮家族出身的就占了三个！
剩下四个位置上，真的有维护流星街居民利益的长老吗？
卡尔对此不抱希望。
一个长期依靠黑帮庇护，为黑帮输送人才的地方，他们的当权者会是什么好东西？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他能救回一个萨拉萨，已经是底牌尽出。
再多，就已经不是他现阶段能管的事情了！
……
……
天色渐暗，夜晚降临。
南区道路一如既往的繁密，卡尔裹紧萨拉萨养母缝补过的斗篷，粗粝的补丁摩擦着他后颈处的嫩肉。
一路上行人稀少，接连两场大雨冲刷掉了空气里的臭味，倒是让他的鼻子暂时轻松了许多。
“哐哐哐~”
在老旧铰链的摩擦声中，铁皮窝棚的大门缓缓关上。
屋内，一切如旧。
“进入庄园。”
“嗡~”
伴随着时空间的一阵晃动，卡尔踩在了庄园的土地上。
淡淡的腥味与腐臭味突然被草木清香撕裂。
三轮新月悬在黑布般的夜空中，月光为炸弹石榴镀上蓝宝石质的光泽。
“吸~~”
“呼~~~”
感受着庄园里纯净的空气在肺里回荡，一股浓浓的安全感在卡尔心头涌现。
流星街的生存环境实在太差，天天不是臭气熏天，就是儿童绑架案！
若不是为了旅团和萨拉萨的事情，他甚至不会踏出空间一步！
“希望能消停一段时间吧。”
卡尔伸了个懒腰，迈动脚步朝着铺在地上的被子而去。
在教堂的时候，除了拜托旅团的大家帮忙寻找新种子外，他还特意交代过，让旅团三个月内没有重要事情的话，就尽量少来找他。
而流星街每两三天的清扫活动，也被旅团的大家主动包揽过去。
卡尔用的理由也很简单——他需要充足的时间来种植、照顾念力小麦。
事实上，就是他这个庄园主想老实种一会田，不想再一天到晚在流星街四处跑了。。。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没有几天是空闲的，不是和黑帮混混厮杀，就是和念能力者斗智斗勇。
一连五天，整得卡尔感觉自己都快精神衰弱了。
“收获。”
在路过成熟的炸弹石榴时，卡尔勉强睁开眼皮，八颗墨绿果实应声坠入仓库之中。
炸弹石榴光滑的表皮倒映着他眼下的青黑，可没办法，庄园的田地仍需拓展，他这个庄园主偷懒一天，那未来的收获可就少一份……
“噗~”
终于，仰面软倒在被子上，卡尔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头顶三轮新月的月光被高大的石榴树挡住，为他留下了静逸的阴影空间。
卡尔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麦香的被窝之中，缓缓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