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3章 脱口秀演员也是演员
大明最高决策层的两位,都非常在意朱祁镇,孙氏是情理之中,这位新皇帝居然如此情真意切的想要救回自己的兄长,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平掌卯那孩看到了大明朝堂上如此状况,心中便有了底,只要朱祁镇出现在战局之上一定会使得大明军队投鼠忌器。
乱糟糟的朝堂上,一直不怎么言语的王直叹了口气,看着堂上激动的太皇太后,再看看本不应如此轻易表露情绪的当今陛下,终究还是站了出来。
平掌卯那孩看着王直,在他得到的信息中,王直的资料很多,多年的老臣,做事沉稳有序,是个不慌忙的性子,此时的大明朝堂上,他位居内阁首辅。
但是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没有能力在第一时间帮助太皇太后,也没有能力阻止王竑的坦率呵斥,他明白这个老臣,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实际上在这次的事件中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大明中枢的核心权力。
王直自己也明白,七十岁高龄的他,面对着内外交困的局面,常感心焦乏累,精力已经跟不上现在多变的局面,这段时间或许就是他政治生命的最后时刻了。
“瓦剌使臣,回去告诉脱脱不花,大明无意议和,若有胆量上前便来试试看吧。”
听王直如此表态后,又从兜中掏出了一份奏折。
此时递折子,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金英接过折子往上走去,慌张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朱祁钰拿到折子,王直就开始说:“陛下,此乃今晨接到的折子,尚来不及递给陛下,臣在文渊阁理政后本打算亲自呈递,没曾想瓦剌派人过来,既然如此,臣觉得有些事情不如当面说清楚。”
看到奏折的内容,朱祁钰略有惊讶但是没表现出来。
这份奏折是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佥事卢忠所呈递的。
“陛下,太皇太后,此乃锦衣卫指挥佥事卢忠的折子,上头记载了十二位京官,内容为几人在边关与瓦剌人常年有交易,这些人无一例外是王振党羽,上一任锦衣卫马顺乃是大太监王振的走狗,帮他遮掩,藏下资料,卢忠昨日在北镇抚司查询旧案查到了。”
方才慷慨激昂的王竑听到此言明白了,卢忠能如此“高效”的找出前任留下的证据,这是将自己的话完全听进去了。
折子里面清楚的记载了一些京官还有边军的官员,特别是大同负责军用物资的官员,将军中的箭矢贪污瞒报后售卖给瓦剌人,再从瓦剌获得马匹高价售卖给大明各地等等贪赃枉法的罪证。
可以说瓦剌人的军队物资,很大一部分就是王振一伙人资助的。
王直此时将折子当着瓦剌使臣的面拿出来,其目的朱祁钰已经猜到了,心中颇感欣慰,寻常看着有些老迈昏聩的内阁首辅,大是大非的关头坚定的站在了正确的一方。
王直缓缓的屈膝跪下,动作很慢,一边言语:“官员为非作歹,私通蛮夷,致使大明到了如此地步,老臣深感愧对永乐皇帝,仁宗皇帝,宣宗皇帝,还请陛下下旨惩戒这些官员,以正视听。”
这和斩首王振家眷是一样的,为了提振士气,表明决心。
平掌卯那孩没想到王直居然在这时候出了这招,在他看来现在是大名的内阁首辅将此等罪行公之于众,为的是要挟皇帝和太皇太后必须一致对外。
寻常事事帮着太皇太后的高谷此时也跪了下来:“请陛下,太皇太后,诛杀国贼,以正视听。”
朱祁钰只想说一句好,但是按下了心思,不能让瓦剌人觉得朱祁镇失去了价值。
今日这一场戏演的可比自己预想的要艰难的多,来来去去的变动,王直和高谷是他最没想到,本以为两人还是顾前顾后的,没曾想如此强硬,现在反倒是他得忽悠着瓦剌使臣了。
要不说官场就是演艺圈呢,真情假意掺着,最是难分辨。
现在反倒是给他架起来了,必须得想办法让瓦剌人知道朱祁镇还有价值,可千万别放回来。
朱祁钰一脸正色的看着王直等人说:“传令下去,特封锦衣卫指挥佥事卢忠为北镇抚司都指挥使,奉命查办与此事有勾结的官员,收入锦衣卫诏狱,朕会亲自审理此案。”
“再传令城防各部,任何人胆敢在此时与瓦剌人有任何的联系,皆以叛国罪下狱。”
听到皇帝的命令,王直高谷叩首:“吾皇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掌卯那孩愣住了,大明朝廷上下一心了,他这一趟的任务本来还沾沾自喜打探清楚了,没曾想弄巧成拙。
木已成舟,平掌卯那孩只能双目阴狠的威胁说:“哼,大明朝廷,居然抛弃了自己的皇帝,皆是乱臣贼子,现太上皇在我军阵中,明日正午若不开门,我们瓦剌的铁骑将恭送大明皇帝回京!”
面对着赤裸裸的威胁,朱祁钰自不退缩:“回去告诉也先,他胆敢上前攻城,朕今后与瓦剌不死不休,告诉脱脱不花,退出长城外,朝贡大明,他仍是大明册封的瓦剌可汗,否则他终将成为大明的刀下亡魂。”
平掌卯那孩不屑:“大明人只懂得大放厥词。”
朱祁钰看向了喜宁,说:“喜宁,回去瓦剌阵中照顾好太上皇,你家亲眷在京师内,朕会命人好好照料,将来太上皇归来,若你有功,朕自高官厚禄赏你,若你让太上皇受了屈辱,朕要你全家的命。”
喜宁颤颤巍巍的回答:“奴……奴……奴婢,遵命。”
随后朱祁钰就要送客了:“来人,送瓦剌使臣出城去,从西直门走,让这位好好看看城门上悬着的脑袋。”
此时滋扰大明三陵的瓦剌先锋军勃罗的脑袋就挂在城门前,那是也先的弟弟,也就是平掌卯那孩的弟弟。
平掌卯那孩眼中有愤怒:“我没有弟弟,不过是个庶出的杂种罢了,丢人现眼。”
朱祁钰起身就走,没多看一眼,太皇太后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喜宁,本想要嘱咐两句,但是身边的老太监摇摇头,跟在她身边多年了,此时规劝算是尽心尽责。
平掌卯那孩骑着马带着使臣团队一行几人从西门出,过城门的时候,抬头,昏暗的夕阳下,一颗脑袋悬在城门前,看不清楚脑袋。
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当城门关闭,平掌卯那孩终于狰狞的恶笑,咬着后槽牙:“大明!你们终究不可能对你们的皇帝开火,勃罗,你的仇我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