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悲怆序曲的杂乱主音
王宫中，多洛莉丝正伏案阅读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各种文件。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多洛莉丝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来的人是威廉，毕竟能进入这里，面对敞开的大门还会先敲门的也只有他了。
多洛莉丝直起身，倒在椅子的靠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她接过约翰递来的文件夹，一边打开，一边询问道：“魔法阵的研究进度怎么样了？”
威廉在办公桌的另一边站得笔直，“没有预想当中顺利，阵纹残缺太多了，埃德蒙说不能保证最后能成功，但是目标效果的三分之一还是能够达到的。”
多洛莉丝从文件夹中取出那几份报告，但是目光没有落在上面，涣散的目光和思绪一起飘忽，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威廉，“三分之一……只有三分之一的话肯定不够，告诉埃德蒙，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让魔法阵能够我要求的那个效果，就算魔力消耗再高也无所谓。”
“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身旁就是椅子，但是威廉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耐心等待女王阅读手头的几份报告。
多洛莉丝将报告放下，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猜到了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但是等真知道他们介入了还是觉得头疼。你有什么建议吗？”
“元老院那边没有直接介入，我们去问询他们肯定会矢口否认。如果那边不愿意停手，那么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把那个天使驱逐出去。”
多洛莉丝单手托腮，手指在桌面上面轻轻敲打着，“在计划开始之前我不太希望和天使那边产生太多摩擦。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他不愿意走，想赶跑他恐怕有些麻烦。”
“那只能静观其变了。”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过段时间我去元老院一趟吧，看看能不能说服他们改主意。恐怕很难说服那群固执的老人，他们对天使可是恨之入骨。不管怎么样，密切监视皮埃尔大道，一旦有异动，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处理。”
多洛莉丝一脸颓然，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我父亲当初是怎么让他们老实配合了这么多年的。”
威廉没有接茬，等到多洛莉丝挥手示意他才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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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一开始并不知道罗伊是天使，但是当“教堂里来了一个天使”的流言在整个王城里不断扩散，西蒙自然也听说了。
但是他其实对于那个总是坐在那两座白色房子前面的长椅上，笑容可掬地将一把麦粒递给他的大哥哥是个“异族”这件事没有太深的感触。在他心里，罗伊是和他的父亲一样可敬可亲的人，他看起来和他的那些“同族”们也没什么分别。
所以他依旧每天都会前往教堂，颇为不好意思地从罗伊哥哥手中接过麦粒，兴致勃勃地注视在地上轻盈蹦跳的鸽群。
那种两个人都不说话的安静祥和氛围有时能够持续一整个下午，西蒙这种羞怯内向的性格在这种气氛下觉得非常自在。
但是有时西蒙也会向罗伊倾诉自己的烦恼。
“罗伊哥哥，我的爸爸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问他，他总是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的爸爸也会这样吗？”
“我没有爸爸，”罗伊的语气淡淡的，西蒙觉得他肯定很伤心，因为他想如果自己的爸爸不在了，自己肯定难过得受不了，“不过我有一个妈妈。她虽然也不和我说话，但是我知道她爱我，关心我，这就够了。”
罗伊摸摸西蒙的头，“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耐心等到他愿意告诉你的时候。在那之前，默默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和支持他就好了。”
回家的路上，西蒙一直在思考罗伊说的话，他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隐约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含义。
小孩子其实并不像很多大人以为的那样天真且不谙世事，他们对于情绪的的敏感度以及在某些细节方面的敏锐是已经过了那个年纪的人无法想象的。
西蒙早早地就意识到了父亲或许有段悲伤的过去，他多么希望能够多了解父亲一些，能够为他分担心中的愁苦。为了能够实现这个愿望，西蒙什么都愿意去做。
可是不论是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还是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父亲从来都是缄口不言。西蒙觉得自己被完全隔绝在父亲的世界之外。
西蒙回到家时，父亲还没有回家，已经好几天了。西蒙能感觉到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他虽然很想知道父亲遇上什么事了，但是根本没办法从他口中得到回答。
晚饭准备到一半，敲门声响起，西蒙快步跑到门口，为没带钥匙的父亲打开房门。但是拉开门看到的却是一个比西蒙大不了几岁的男孩，提着一个大口袋。
“诶诶，别关门啊，我是裁缝店的约翰，这里是温特老爷的家吗，他衣服补好了，我给他送来了。”
西蒙将信将疑地拉开房门，约翰从麻袋里摸出一件外套，西蒙接过一看，的确是父亲的衣服，他小声对约翰说了一句谢谢。
“好了，衣服给您送到了，我得赶紧走了，还有好些家呢。”约翰扛起比他身体还要大的麻袋，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还有十多家，该死的独眼龙吸血鬼，哪儿有这么折腾人的……”
西蒙关上门，将衣服拿到父亲的房间，正要给他放到衣柜里，却一不小心手滑将衣服掉到了地上。他将衣服拾起用力抖落和拍打上面灰尘的痕迹，一张纸条从衣服的夹缝里掉了出来。
上面是一串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字母和数字，但是西蒙一下子就认出了上面的内容：这是小时候父亲曾经教过自己的密码游戏，他当时告诉西蒙说，这个密码是独一无二的，世界上再没有别人能破解。
在那之后，西蒙的父亲再没有提及过那个密码，但是西蒙却将它牢牢记下来了，有时心中有什么话也会用那个密码写在自己的本子上。
破解这个密码并不费力：【7月5日，晚十二点，橡树街43号】。
在解读出这个时间和地址的那一刻，西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