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 会晤
“没有查到?”
贺溟瞥了眼心腹侍卫,好像在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贺氏是南川流域人,男女都生得俊秀温雅,这位帝王更是容貌上乘,一双丹凤眼别添三分威严。
“是武盟接的暗杀令,送信物的是个野人,已经自杀了。”
侍卫着一身沉重的金龙盔甲,把头埋得很低,“出手的篆师均在【者】境之下,也未登记在册,被九殿下杀死的人里面,只有一个身份较为可疑……”
“说。”
“丁无秦,他的肉身傀儡被九殿下打死,那把出师剑黑断给留下了。”
贺溟点点头,又摇头道,“跟他没关系,这你应该很清楚。”
“是。”
侍卫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他”和丁无秦并非同一人。
沉默中,一只花瓶突然砸来,侍卫丝毫未动,任由它嘭地碎在头盔上。
“废物!”贺溟冷笑,“你让朕怎么去见他?!”
“陛下息怒。”侍卫诚恳道。
皇帝起身来回踱步,半晌后才怒哼道,“告诉他,朕没空不吃了,有什么缺的你尽管给他。”
这位君王的任性他习以为常,于是接着道:“陛下,泾阳宫如今只有扫洒仆人和几个粗使宫女,殿下恐怕需要护卫,如果要金龙卫……?”
“他现在一共有几个?”
“两个金龙卫,两个采蜂。”
“再拨五个龙卫,两个蜂,剩下从皇城卫里给。”
“是。”
“等等,皇后那拨凤翎卫也给他,随便处置。”
“是,陛下。”
大殿里安静空旷。
本来准备好的数十道佳肴只有一个人在慢吞吞地吃。
越见卿刚杀完人就去赴宴,果然没等到这个便宜老子。
不过好消息是捡了一批人手。
坏消息是,这批人原本是皇后心腹,当初就准备把自己当场格杀来着。
便宜老子打得好算盘,本来凤翎卫带人羁押自己就莫名其妙,越见卿也不会善罢甘休。
但凤翎卫是皇后的人,他贺溟做了处置,皇后就算明面不说心里也会埋怨,可要是交到自己手上,怎么处置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说起来,贺珏是大皇子也是皇后的儿子,真是打了儿子出来娘,一波还比一波强。
心里吐槽着,越见卿也没忘了吃饭,拣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吃到七分饱,拍拍袖子出了皇宫,一点没问皇帝不来的原因。
片刻后,三队皇城卫,跟着马车一路跑到泾阳宫门口。
此时那队凤翎卫已经被卸甲押在门前谢罪了,一见到越见卿就开始痛哭流涕,上老下小各种求饶。
越见卿忍不住皱眉时,此前呈语令的宫女上前轻声道,“殿下,凤翎卫筛选仅次于金龙卫,武道修为至少有一门巅峰体术,三门大成体术,放在巅峰武师里也不算次,您可挑几名作为护卫,若是不喜欢就都交给奴婢处理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皱眉的换成了柏草。
“奴婢黄夭。”她浅笑如桃。
“你打算怎么怎么处理?”
“殿下若喜欢干脆,就当场斩首,若喜欢干净,就于荒郊掩埋。”
越见卿没什么表情,柏草眼珠瞪圆,惊道,“你这嬢嬢如此漂亮,心肠竟这般狠毒!”
嬢嬢!黄夭眼皮一抽。
越见卿无奈看了眼柏草,后者立即换成满脸严肃的表情,“为什么要杀?今天遇袭都没有半个帮手,就不能多点人帮忙吗?”
张砥强和白棋恩不自在地扭了扭,仿佛后背上爬了蚂蚁。
黄夭没说话,只是拿一双妙目去瞧越见卿。
终于,柏草拿起语令,面无表情地走到这群凤翎卫前,他们如同被野兽盯上的鸟雀,逐渐噤声。
小丫头指了指其中跪在最前面的头领,干脆道,“杀。”
这人惨笑一声,不等别人动手,当即自绝心脉,七巧流血而亡。
他是皇后真正的心腹,被押来前还存着侥幸,指望这新皇子年纪小不懂权势倾辄,也不会太过冷血。
可终究是妄想了!
这位九皇子显然已经掌握了神髓,他能清晰地判断自己的敌人,而敌人永远是敌人,即使是阶下囚。
就在其他人也都绝望之际,柏草又指着之前戴半面甲的凤翎卫道,“给他一把刀。”
另一个御赐宫女捧刀上前递给他,半面甲接过刀,露出茫然之色。
柏草漠然道,“我要忠诚可用之人。”
半面甲僵了一会,这是要清理皇后埋在里面的棋子?可要对自己兄弟出刀?还是……
九皇子离他不过丈许,实在太近了。
他缓缓起身,手起刀落,曾经和自己一起训练、一起共事的三个大好头瞬间颅落地。
半面甲转身跪下,“禀殿下!奸人已除尽!”
金龙卫离自己更近,人要务实,更要听劝。
柏草颔首,“今后你是他们的统领。”她细嫩白皙的手指划过空气,从地上的凤翎卫到后面三队皇城卫。
“是!”
一念生一念死,大落大起,不过如此!
半面甲只觉得浑身滚烫,脸颊赤红,当即跪地磕了九个狠头,“甘伏冬愿为殿下效死!”
柏草没搭理他,转头问奉刀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到的宫女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样貌只称得上清秀,但身材结实有力,衣裙都有些塞不下。
如果说黄夭是纤柔美人,她就是持刀门神。
宫女欠了欠身,“奴婢金环。”
柏草悄声道,“甘伏冬若哪天敢叛我,你就用那把刀给我砍死他。”
“是。”金环细声细气地道。
甘伏冬默默收敛嘴角,喉咙咕噜滚动两下。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柏草说完,跟着越见卿进宫歇息,由那些宫人们打扫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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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灵宫驻京城道观,前殿。
“你不同意?”
头顶莲花玉冠的白须老头满脸不解之色。
在场共八人,以蒲团紫案围坐一圈,老头居上首,与他对视者居下首。
这人黑衣如墨手边放一把长剑,他左侧眉毛从三分之二处断开,疤痕连着眼皮,英挺俊逸的模样立添三分煞气。
“是啊,武盟也不同意。”丁麟刻懒洋洋地道。
陶睿柏摇头叹气,“事关天下,并非儿戏,不是我们想怎么样,而是我们只能这样。你身为当代武祖剑宗,做错决定是要担万代因果的。”
“我知道。”丁麟刻同样叹气,“他虽天赋还要胜过五雷上尊,但也未必就能完成你们的夙愿。”
“再小的希望,我们都得试。”一个皮肤黝黑铜亮的壮汉涩声道,他袒露胸膛露出半个带有狰狞骨刺的巨象。
“每一个都试,所以才会衰落得这么快。”丁麟刻知道自己解释牵强,不过那是对天下而言,对自己身上要还的因果,已经够了。
“你承了谁的情?”一个穿明黄色龙纹衣袍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他生得模样威武,一双丹凤目。
“什么情不情的,四元会晤只论同意与否,可不问原因。”
丁麟刻拉下脸拿起剑,不准备再浪费时间,“我不同意越见卿作为预选少君,就是这样。”
“且慢。”明黄袍中年男人喊住他,“剑宗,您看此物,够不够抵消您承担的因果?”
丁麟刻不耐烦地回头,“我说了……”
他突然拧起眉毛,将薄唇抿成一道生硬的线条。
中年人手里是一把扭成麻花似的黑色短刃,把手处刻着两个字,无秦。
剑宗沉默许久,“谁干的?”
中年人微笑不语,只是同其他六人相互对视,众人顿时都露出几分放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