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怪你
万荼穗微微愣了愣，看了看缠绕在自己手腕上，一团糟的布条，慢吞吞的站起来，走到谢书涯的床边，乖乖的将手伸给他。
昏暗的房间，仿佛将一切事物都蒙了一层灰色的薄纱，万荼穗看着谢书涯的面容，这种朦胧感更上了一层楼，不真实到仿若在梦中。
谢书涯低下头，两只手在万荼穗的那只手上动作，将那一团乱七八糟的布条，先拆除掉。
万荼穗就这样俯视着谢书涯，心脏似乎变得很轻很轻，就像是在云朵泡沫里，内心再次吐槽了一下这个采光不好的房间，都耽误她欣赏美人了！
“能看清吗？”
万荼穗小声开口，仿佛大声就会把氛围破坏掉了一样。
谢书涯的睫毛抖了抖，神情专注，声音轻柔：“没事。”
白瘦修长的手指在伤口上穿梭，夹带着纯色的布条，就像是翻飞的蝴蝶。
万荼穗垂头盯着谢书涯的动作，心也跟着那被谢书涯手指无意间触碰过的肌肤一样，痒痒的。
真想这个时刻能久一点。
但是显然这只是一点小伤，再加上谢书涯成熟无比的包扎技术，很快就包好了。
谢书涯的手离开了万荼穗的手腕，重新交叠放在了被子上方，万荼穗看着手的离去，心底一阵空落落的。
将那只被包的严丝合缝的手腕伸到自己的眼前，万荼穗翻来覆去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耸动鼻尖，想要嗅到一丝谢书涯的气息，但是除了血液的铁锈味，根本闻不到其他的味道。
想要把被包扎的手，放在脸上，亲昵的蹭一蹭，但是看到谢书涯盯着自己愈发奇怪的目光，万荼穗忍住了。
屋外突如其来的暴雨还在下，雨声噼里啪啦，但是现在只是起到了一个反衬的作用，反衬出这房间多么温暖，干燥。
“我——”
发出声音的是谢书涯，万荼穗看向他，看到他忧郁的望着地板，愧疚让他不敢直视她。
“我——刚刚——”
“我知道，魔气侵扰，我明白的，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万荼穗笃定轻松的声音发出，谢书涯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别过了目光。
“写休书，真的是为了你好。”
谢书涯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冷，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少了一丝的疏离。
“嗯。”万荼穗点点头，示意谢书涯继续说下去。
“我身上，并没有什么秘宝。”
“嗯。”
谢书涯的目光停在万荼穗的脸上，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这几天，你已经把谢家老宅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你更应该知道，没有那种东西。”
意识到自己被误会了，万荼穗下意识想要解释自己就是单纯喜欢看建筑，然而下一秒，万荼穗迅速反应过来，原来这几天，谢书涯一直都在偷看她！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样，万荼穗面色红润，激动地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调子。
“哈哈，还以为你真的就不管不问了呢！没想到在暗中观察我，哈哈哈，你好搞笑。”
说着，万荼穗用那只刚刚包扎好的手去拍谢书涯的肩膀，就好像是在说，“小老弟，被我识破你的诡计了吧。”
谢书涯因肩膀上的力道，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那剧烈程度让人担心下一秒他就要把肺都咳出来。
万荼穗被吓得一秒钟脸色变白，手僵在空中。
“你，你没事吧？”
谢书涯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病态的红晕，一边咳嗽一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万荼穗担忧的看着谢书涯，伸出去想拍拍他背部的手又缩了回去。
好一会儿，咳嗽渐渐平缓，谢书涯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样，虚弱的靠在床上，垂在胸前的白发，因为刚刚的举动，变得凌乱，更增添了几分的柔弱。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什么什么东西什么什么异宝，我嫁给你虽然是被我母亲逼迫的，但是又的的确确是我自愿的。”
万荼穗正色说道，在最后一句话时，生怕没有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意思，又加了一句：“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万荼穗并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因此，当谢书涯再次听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意外反应。
“我活不长了，我是说真的。”
“你能活到一百年以后的，不仅如此，你还会成为天下第一剑修，我也说的是真的。”
万荼穗认真的说道，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谢书涯的反应，生怕他因为这句话不高兴。
然而他只是笑了笑。
那笑很轻很浅，就像是湖心中柔柔的波纹，只需风轻轻一吹，就会没了。
“就当是你对我的祝福了。”
“不是祝福，是真的。”
万荼穗急切的说着，手在半空中着急的比划，“天下第一剑修，坐在轮椅上的第一剑修！”
该怎么跟他解释呢？这是一款游戏，而他是游戏里面的NPC。
不过，话说，如果在她自己原来的世界，有个人突然告诉她，她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游戏，她是一个NPC，她只会觉得对方是神经病吧？以为这是黑客帝国啊？
想到这里，在看着谢书涯安静的眼睛，万荼穗沮丧的停止了自己叽叽喳喳的行径。
屋内一时间，再次回归了寂静。
屋外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都是雨后潮湿的气息。
万荼穗在谢书涯的床边，挪了个位置给自己的屁股坐下，低着头盯着自己衣裙上的线头。
这是之前的丫鬟留下来的衣服，鬼知道原身结婚有多仓促，简直要啥没啥。
“别抗拒我好吗？”
万荼穗听到自己开口了，第一句话开口了后面的就好说了。
“按照你的思路，反正你也命不久矣了，所以，你想想，我一个普通女子，还能贪图你什么？为什么要防备我呢？你的防备让我感到很伤心，我觉得你不应该抗拒一个想要努力靠近你的人。”
如此直白坦诚的话语，让谢书涯的情绪微微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