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铁月凌空
【戌时·玄甲军大营】
铁青色的月光泼在营帐上，王玄策指尖摩挲着玄甲护颈的断茬，靛蓝色血渍在北斗星纹里蜿蜒成蚯蚓状。亲卫掀帘进来时带起一股铁锈味，掌中托着的赤霄砂正在蚕食皮肉：“将军，哭魂林的青铜棺......“
话未说完，砂粒突然爆开成血雾。王玄策陌刀横扫斩断雾中伸出的骨爪，刀身星纹映出帐外异象——本该西沉的残月竟倒悬天穹，月轮边缘生长出铁荆棘般的尖刺。
“铁月凌空......“他扯下残破披风裹住溃烂的右臂，甲缝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狼首图腾，“传令！让白芷姑娘速去鹰嘴崖！“
【亥时·鹰嘴崖溶洞】
白芷的银鞭绞碎第七具药人尸骸时，腕间铜铃突然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划破甘草脸颊，血珠坠地的刹那，洞壁五色沙竟凝成监天司的狼首密令。
“他们要唤醒铁月祭坛！“李锦棠的药雾凝成《神农残卷》缺失的第十四页，残页边缘焦痕拼出牧羊村地脉图，“原来哭魂林是倒悬的苍灵木天......“
甘草的苍木灵眸突然刺痛，视野穿透三十丈岩层。地下血池中浮着百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伸出赤霄砂锁链，缠绕着中央那轮缓缓升起的铁月。月光扫过之处，他看见七岁那夜孙婆婆被金线绞碎的画面——老妇人怀中护着的，分明是半块刻着“青囊“二字的青铜面甲。
“姑姑......“少年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掌心青囊纹突然暴涨，将洞顶垂落的钟乳石碾成齑粉。
【子时·铁月祭坛】
李锦棠的银针在青铜棺表面游走，针尖带起的火星拼成监天司密文。白芷扯开第三具棺椁的符咒缠带时，发现尸体颈间青囊纹与甘草锁骨处的胎记完全重合。
“他们用圣女血脉温养铁月......“她银鞭扫碎棺盖，尸体手中紧握的黍米饼滚落——正是七年前甘草偷鸡那夜，孙婆婆塞给他的半块饼。
祭坛突然震动，铁月完全脱离血池的瞬间，甘草的灵眸看见月光里藏着万千亡魂。王玄策的玄甲军撞破岩壁冲入时，陌刀星纹与铁月尖刺产生共鸣，刀身突然调转方向劈向白芷。
“将军不可！“亲卫飞扑阻拦，被刀气削去半片头盖骨。颅腔里滚出的不是脑浆，而是蠕动的赤霄砂。
【丑时·兵主现世】
甘草徒手抓住陌刀刀刃，青囊甲与铁月光华激烈对撞。王玄策瞳孔泛起铁青色，玄甲缝隙渗出监天司的北斗符咒：“青囊兵主必须死......这是刻在......“
话未说完，铁月突然投射出二十年前的幻象：监天司正堂内，年轻的王玄策在血契上按下掌印，对面坐着的赫然是狼神殿大祭司。契书角落盖着药王谷判官印——宋应安的私章。
“原来你们都......“甘草嘶吼震碎陌刀，铁月光华灌入青囊甲缝隙。祭坛底部传来女将军战戟的嗡鸣，与铁月尖刺碰撞出五色火花。
李锦棠突然割开手腕，靛蓝色血雾凝成《神农残卷》终章：“以兵主之血，浇铁月之根！“
【寅时·苍灵倒悬】
甘草的匕首刺入铁月核心的刹那，哭魂林百具青铜棺同时炸裂。铁月光华逆流成河，将地脉图上的牧羊村投影到天穹。白芷看见幻象中孙婆婆捏碎九转还魂丹，药粉融入甘草襁褓时的画面——老妇人身后站着眉心刻青囊纹的女将军。
王玄策的玄甲尽碎，露出心口嵌着的半块天界碎片。碎片表面浮出监天司密令，签发日期竟是甘草出生前三日：“若青囊血脉现世，则启动铁月凌空......“
铁月崩裂时，女将军战戟自虚空刺出，戟尖挑着半卷《兵甲天书》。残卷展开的刹那，甘草的灵眸看见第五魔将在幽冥血海苏醒，额间嵌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青囊纹。
【辰时·药王谷悬壶崖】
九十九根青铜锁链横贯云海，甘草踩着碗口粗的链环往对岸挪步。药囊里装着三日前从哭魂林取来的腐心草，叶脉间渗出的黑血正侵蚀布帛——这是试炼最后一关“辨百草“的考题，需在抵达彼岸前配出解药。
“咔嚓。“
第七十二根锁链突然震颤，三丈外的李锦棠猛然甩出银针。针尖撞上隐在云雾中的赤霄砂暗器，炸开的火星里浮出监天司的狼首图腾。白芷的银鞭绞住甘草脚踝将他拽回，方才立足处已插满淬毒铁蒺藜，暗器尾羽刻着药王谷“判官“印记。
“宋应安的手笔。“李锦棠指尖挑开铁蒺藜，靛蓝药粉洒上去竟凝成北斗星纹，“他把生死符混进了赤霄砂。“
崖底突然传来金铁摩擦声，十二具青铜药人顺着锁链攀爬而上。为首者胸腔大开，腐烂的心室里插着半截金针——正是三年前李锦棠被逐出师门时遗失的逆命针。
【巳时·生死林】
甘草的匕首斩断药人脖颈，古巫文“兵主“突然泛起青光。被斩首的药人伤口处涌出五色沙，沙粒在空中凝成《神农残卷》缺失的第十四页图谱——竟是青囊战法的经脉运行图。
“接着！“白芷甩来银鞭缠住他腰身，腕间铜铃震碎扑来的药人天灵盖。铃铛内壁刻着的苍灵木天符文遇血显形，与甘草掌心青纹产生共鸣。少年眼前突然闪过幻象：二十年前的月夜，女将军用同款铜铃为孕妇接生，那妇人眉心血痣与李锦棠锁骨纹路如出一辙。
药人胸腔的金针突然激射而出，李锦棠翻腕接住的刹那，针尾北斗纹吸饱五色沙，竟在虚空勾画出监天司地牢的构造图。图中标注的红点处，赫然陈列着三百具刻有青囊纹的青铜棺。
“原来他们用我的针......“李锦棠瞳孔剧震，金针突然自行扎入她曲池穴。靛蓝药雾自七窍喷涌，在云海上凝成“药人窟“三个血字。
【午时·逆命局】
青铜锁链尽头矗立着药王鼎石雕，鼎耳缠绕的赤霄砂锁链哗啦作响。甘草将腐心草汁滴入鼎中，鼎身突然浮现三百六十道星纹，与王玄策陌刀上的北斗铭文严丝合合。
“错了！“白芷的银鞭抽飞药鼎盖板，内壁密密麻麻全是人牙刻痕。最深处嵌着半块玄甲残片，边缘焦黑痕迹与秦桧体内挖出的残甲如出一辙。
李锦棠突然呕出黑血，逆命针在她经脉中游走，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纹路。甘草的苍木灵眸自动开启，看见她气海穴盘踞着团黑雾——雾中沉浮的正是七年前学堂那只报晓公鸡的虚影。
“原来是你换了赤霄砂......“李锦棠惨笑着扯开衣襟，心口青囊纹正被黑雾侵蚀，“当年我救下的孕妇......她的孩子......“
药鼎轰然炸裂，五色沙凝成监天司虎符。符眼处睁开血色竖瞳，映出牧羊村地窖景象：十二具玄甲正在吸食村民精血，孙婆婆的剪影被钉在阵眼，枯手仍攥着染血的黍米饼。
【未时·青囊现】
甘草的匕首刺入竖瞳，古巫文与星纹碰撞出刺目强光。白芷的铜铃在声浪中粉碎，露出内藏的苍灵木天兵符。李锦棠趁机拔出逆命针扎入自己百会穴，靛蓝药雾化作三千金针，将黑雾钉在虚空。
“青囊兵主，还不醒吗？“她七窍流血地嘶吼，药雾凝成《神农残卷》终章——“以兵主血脉为引，逆生死，转阴阳......“
甘草的灵眸突然洞穿云海，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李锦棠跪在药王谷禁地，用逆命针将圣女精血渡入孕妇体内。那妇人腹中胎儿掌心青纹闪烁，正是自己此刻握着匕首的手。
药鼎碎片突然汇聚成青铜面甲，女将军虚影自虚空踏出。面甲内侧“青囊“二字遇血化藤，缠住监天司虎符的瞬间，整座悬壶崖开始崩塌。
【申时·兵道启】
甘草坠向深渊时，苍木灵眸自动解析崖壁符咒。五色沙在周身凝成战甲雏形，左肩药王鼎纹吸尽李锦棠的药雾，右肩苍灵木符接引白芷的兵符青光。
“开！“少年咆哮震碎云海，坠落轨迹突然逆转。女将军虚影与他重合的刹那，三百里外幽冥血海掀起巨浪，五尊魔将石像同时睁开左眼。
王玄策的陌刀在此时劈开虚空，刀尖北斗纹直指甘草眉心：“青囊现世，玄甲当殁——这便是天道！“
刀锋离咽喉三寸时突然崩裂，碎刃映出甘草瞳孔中的景象：他的倒影身着完整青囊甲，左手握药王鼎，右手持苍灵戟，背后浮着十二道无面玄甲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