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朝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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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亡命之途

宁裕将火堆扑灭了,仔细地清理了河滩。

地上草木灰和草药渣全被他拨进了溪流之中,就连沾了血的石块也一并洗刷干净。

动作迅速,不留一点痕迹。

“顺着山沟走就到青云城郊了,附近有城镇,你身上有财物,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他将腰间的匕首递给了宋嘉月,“对了,山里可能会有野兽,这个你拿着防身。”

还没来得及等她说谢谢,宁裕已经独自朝着北方的深林而去。

他像是一个过客,不问来路,不知过往。

随手救起了她,又随意离开了。

......

宋嘉月握着匕首站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根据眼下的情况,要再见到苏京墨讨回公道,通过虞舜是最快捷的方法。

虞家有兵权,加上南岭城的势力,若运用得当……

按着虞舜说的方向前行,走了没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凌乱的马蹄声。

生怕是猎影卫追来了,她谨慎地躲进了溪边的芦苇丛观望情况。

没一会儿,马蹄声渐近,张扬的男声里满是粗言鄙语的叫骂,时不时还有几声压抑的低泣。

宋嘉月伏在草丛中,只见不远处有二三十个身穿兽皮的大汉正驾马朝这边奔来。

应是附近的山贼。

只见那领头的瘦子勒住了马头,对着中间戴着貂帽的男人说道,“大哥,弟兄们跑了一夜了,在此歇会吧,那帮披着官皮的狗,当不会追来这山里了。”

“我就说哪有这么好心放消息给咱们!哥哥们这趟拼死拼活,搭进去那么弟兄,汤渣毛都没捞到!”

貂帽男人身旁的大个子一个翻身下了马,手里的倭瓜铜锤乓一下砸在了地上,惊起芦苇丛中鸟雀乱飞。

宋嘉月紧张地蹲在芦苇丛中,不敢乱动。

一帮人你一句我一句,粗言鄙语又骂了一会。

听内容大抵是原本青云官府原与他们谈好了抢劫驿站各自如何分账,对方却不讲武德,翻脸黑吃黑。

山贼们忙活了一通,不光金银美人一个没抢到,山寨还遭到了袭击,上百人的寨子只剩了这十来号人。

只见那铜锤大汉越说越气,粗鲁地从马上拖下一个正小声哭泣的女子,骂道,“哭哭哭,老子们已经够倒霉了,哭你奶奶个腿!”

女子被猛然一摔,疼得倒在地上嘤嘤哭泣,可那大汉却像没听见似的,提着她的头发就往芦苇丛这边走来。

眼见壮汉拖着女子越走越近,宋嘉月双手捂紧了怀里的匕首,心里计算着如何出去扎死那山贼,肩头却不住地发抖。

一只手忽而搭上了她的肩,吓得她差点惊跳而起。

“嘘!”宁裕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带她往芦苇深处隐了隐。

“宁大哥,你怎么又折回来了?”看到眼前之人是宁裕后,她忽然心安了不少。

“远远就听到了马蹄声,怕是有山贼。”宁裕拉着她躲进了地势更低的河岸边观望情况。

芦苇剧烈晃动,血色染红了月白衣裳。女子的泣声断断续续,靡靡之音逐渐微弱。

宁裕紧紧按住了她气到颤抖往外探的身子,捂着她的耳朵将人护在了自己怀里,任由她泪濡湿了胸膛。

没过多久,血肉模糊的手垂了下来,掐满血泥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芦花沾着血沫浮沉,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纷落。

壮汉半提着裤子,啐了一口从女子身上啃下的皮肉,嘴里还骂了一句,“这就断气了,真没劲。”

哗啦啦的水声在二人头顶响起,一股骚臭的液体顺着草坡淌到了手边。

二人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外边很快没了动静,大概是那贼子已然离去。正当两人松了一口气,芦苇丛忽而唰地被拨开了!

壮汉咧开一口沾了血的黄牙,邪邪笑了,“嘿嘿,想不到这里头还藏了一对野鸳鸯。”

宁裕和宋嘉月惊恐对视了一眼。

不得一念犹豫,宁裕抬脚踹向那人的心窝。

壮汉被猝不及防踹倒在地,刚要张嘴要叫骂,便被宋嘉月随手抓了一把湿润的泥土捂住了嘴。

他挥舞着手挣扎,将她大力掀到了地上,面目扭曲地往外呸着泥沙。

宋嘉月来不及站起,便被那壮汉粗鲁地抓住了脚踝,绊翻在地。

此刻才发觉男女力量差距是有多悬殊,方才还想着出去偷袭,去逞能救人,现在自己连摆脱的力气都没有。

若是那般贸然出去,只是送死。

可她还有太多理由想要活下来,还有太多不甘和怨愤要讨回来,哪能能死在这种地方!

“臭娘们,呸呸……竟敢……”所幸大汉还未来得及爬起,脖子便被绕上了布巾。

宁裕双手紧牵着布头,将人仰面拖倒在地。

壮汉死抓着宋嘉月的脚,涨红的脸目眦尽裂。

宋嘉月巴着地上的劲草,卯足了劲儿去够落地的匕首,细瘦的脚踝似要被他生生掐断。

她用另一只脚全力蹬着壮汉粗壮的手腕,企图摆脱钳制。

宁裕身上的伤口已经崩开了,血洒了一地。

他借力坐到了地上,用双脚死死蹬壮汉扑腾的身体,咬牙勒白了指节。

此刻三人都没了任何搏斗技巧,只是拉扯着用力量在抗衡。

不远处休息的山贼听到了响动,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宋嘉月看见芦苇丛外愈走愈近的人影,放弃了捡刀,全力反扑到了壮汉的身上,用全身重量压住他乱动的四肢,扯着嗓子哭叫了起来。

芦苇丛外传来了男人淫靡的笑声,“三哥,还没完事吗,这娘们这么带劲,可别玩死了,待会儿让兄弟们也爽爽。”

壮汉被勒得脸色青紫,他松开了抓着脚踝的手,不住地拍打地面弄出动静,企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声音很快被宋嘉月哭叫求饶声盖了过去。

“先去吃酒吧,搅了三哥的兴可是会被他揍的。”

芦苇丛外的脚步渐远,那壮汉也总算不再挣扎了,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宋嘉月粗喘着气揉了揉脚踝,怔怔说道,“原来,要杀死一个男人,竟要费如此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