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蒖人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章 物有所属,属异境殊

百草居

竹材搭建的四壁,竹节分明,清逸的竹香丝丝沁出,与屋内袅袅药香悄然交融。

晨曦穿透雕花竹窗棂,在地面铺洒下粼粼碎光。

林默悠悠转醒,刺眼的晨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他的面色惨白如霜,毫无一丝血色,凌乱的发丝肆意地散落在枕旁,尽显疲惫与虚弱。

“你醒了啊,林默。”一道冰冷声音打破屋内寂静。

林默循声望去,只见两位刑律堂族人正襟危坐,冷目似霜,寒意侵骨。

侦讯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林默,你确定刚刚叙述的毫无差错吗?”

一位刑堂族人沉声道,声音低沉冰冷。

“是的。”

林默简短回应,平静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家族中,修行者的死亡向来是大事,侦讯更是必不可少的环节,这是家族收集数据、掌控局势的手段。

不过,林默已被连续侦讯数个时辰,显然,他们的目的并非仅仅调查死因,而是为了那张符箓。

同样事物,不同阶层持有,境遇天差地别。高阶层拥有,无人在意;低阶层触碰,非议缠身,处处受限。

“那你再详细叙述一下福泽谷发生的事?”刑堂之人继续发问,语气强硬。

“那日我迟来福泽谷,只见一人...向着我和萧雪瑶疾冲而来...我倒地后隐约见他竹林后走去...”

林默语气平静,神色间没有丝毫慌乱。

如今赵轩和萧雪瑶已死,所谓的经过自然任凭他编排。

不过林默只是虚构了一个神秘人,所说的话大部分倒是确有其事,真假参半,让人难以捉摸。

这已是林默第六次复述这段经历,每次讲述都严丝合缝,毫无差错。

两位刑律堂族人眉头紧锁,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他的话语中找出破绽,可终究一无所获。

“够了!”大长老威严的声音响起,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门被猛地推开。

两位刑律堂族人立刻起身行礼:“大长老。”

大长老摆了摆手:“可以了,你们退下”语气虽淡,却不容置疑。

“大长老,可是三长老那边……”一人话未说完,便被大长老挥手击飞,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滚!”大长老怒喝,震得屋内空气都嗡嗡作响。

另一人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拖着同伴匆匆离开

大长老缓缓走到林默面前,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他。

“你就是林默?”

林默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挣扎起身行礼,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一股坚韧。

“晚辈林默,拜见大长老。”

“果然冷峻不惊。”大长老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坐,老夫就问你两件事!”

“家老请说,晚辈自当知无不言。”

林默微微低头,谦逊回应,心中却暗自揣测大长老的意图。

“好,那人到底是什么样?”

林默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从衣着和身形来看,应该是家族中的人,身着修服。”

“天纵符箓呢?”

“我和萧雪瑶进入谷中时,赵轩已经惨遭毒手,符箓也被那人取走了。”

林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仿佛对赵轩的死感到痛心疾首,实则内心毫无波澜,一切都在他的精心算计之中。

大长老听闻林默的答复,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二话不说,右手猛地探出,掌心迅速凝聚起一股磅礴的灵气,如汹涌的浪潮般,瞬间涌入林默的心窍。

林默只觉一阵剧痛从心底传来,他咬紧牙关,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双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大长老见状,心中暗自一惊,这少年在如此剧痛之下,竟能一声不吭,这般坚韧的心性,着实罕见。

片刻后,大长老缓缓收回手,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点了点头,沉声道:

“好了,你先在此好好养伤。等伤好后,来找我。”

边说着边转过身准备离开,心中暗自思忖:

“这小子面对灵力冲击,硬是咬牙扛住,一声不吭,心性坚韧得超乎想象,只可惜,天赋资质太过平庸,难有大的成就,实在可惜了”

想到这儿,大长老微微摇头,神色间闪过一丝惋惜,而后大步朝着房外走去。

林默望着大长老离去的背影,心中默想:“他既然亲自来这,莫非……”

想到此处,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步棋着实是惊险,想必家主也在谋划着除去赵轩,没想到被我抢先下手。为人父母,谁不想为自己的孩子铺平前路呢?”

林默的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在这个家族中,权力和利益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随即转身大步迈向竹窗,双手撑在窗台上。

双眸望着不远处,山风在竹林间横冲直撞,竹叶狂舞,“沙沙”声一阵紧似一阵。

“眼下我定是被监视中,留给我取符的时间不多了,符箓离开心窍后五天内就会消散。”

林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加快行动了,否则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可惜了萧雪瑶,这枚棋子多年的维护,却终究成了弃子。但确实也无他法,若赵轩真的渡劫成功进入三境,我将再无机会。”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则,他早已将心软与怜悯深埋心底。

细碎的阳光地洒落在林默脸上,黝黑的眼睛中透着彻骨冷意,山风撩动着他的长发,陷入深深的沉思。

咚——

一声闷响将林默从万千思绪中拉回,他侧低下头望向下方。

街道上,族内的符师一脚将中年男人踹到旁边的柱子上。

中年男人捂着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痛苦地吐出一口鲜血。

符师脸色阴沉,目光狠厉,低声怒吼:“敢挡我的路?活得不耐烦了!”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

男人艰难爬起,如捣蒜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赔罪:

“不敢,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罪该万死!求您饶了我这一回!”

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抽打着自己的耳光,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泪水、鼻涕混着血水,糊满了他的脸庞。

“就凭你也配向我赔罪?”

符师满脸嫌恶,随即右手一挥,一道符箓如夺命利刃飞出,在男人胸口割出一道碗口般的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杀你,脏了我的手!”

符师冷哼一声,嫌弃地甩了甩手,仿佛刚刚做了一件极其恶心的事情。

随之不屑地转身,大踏步离去,只留下中年男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声音微弱而凄惨,在街道上回荡。

街道上的凡人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惨白,纷纷慌不择路地绕道而行,避退左右,不敢多看一眼,生怕惹祸上身。

一些族内的修行者只是投来冷漠的目光,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好似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随即就将视线转移开。

“的确,凡人只是牲口,不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哪,最底层的人永远只是提供给上层的养料罢了。”

林默收回视线,转身回到床上,心中暗自想着。

“那俩人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