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藏书之困
汴京的繁华如一场绮丽的幻梦，车水马龙间，叫卖声、嬉闹声交织成一曲市井之歌。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起粼粼波光，似点点碎金，然而，在这喧嚣都市的一隅，赵明诚与李清照的家中，却似被一层静谧而忧郁的薄纱所笼罩，仿若遗世独立的孤岛。
宅院里，青瓦灰墙爬满了岁月的青苔，那青苔绿得暗沉，仿佛承载了无数个日夜的哀愁。丝丝缕缕的青苔，像是岁月偷偷织就的愁网，将这宅院的往昔与如今紧紧缠绕。几竿修竹在微风中瑟瑟作响，竹叶沙沙，仿若在低语着主人的心事，又似在叹息这世事的无常。它们修长的身姿在风中摇曳，恰似李清照与赵明诚飘摇不定的生活。堂屋内，陈旧的桌椅摆放整齐，案几上堆满了尚未整理的金石拓片与古籍残卷，它们在昏黄的日光下，散发着古朴而迷人的气息，却也似无声地诉说着主人为其付出的代价，每一页纸、每一道刻痕，都浸透着对知识的执着与生活的艰辛。
赵明诚身形清瘦，一袭青衫略显破旧，衣角微微卷起，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焠炼，却难掩他儒雅的气质。他双眉紧锁，那眉心的褶皱仿若一道深深的沟壑，目光在手中那本刚觅得的古籍上反复摩挲，眼中的痴迷之光与周身的寒酸之态形成鲜明对比。手指轻轻抚过古籍的封面，那纸张的粗糙质感似在回应他的眷恋，泛黄的书页边角微微卷起，却承载着千百年的历史，是他梦寐以求之物。为了它，他刚刚从当铺归来，腰间那把陪伴他多年、曾伴他仗剑出游、意气风发的宝剑，已换成了几张轻飘飘的当票，此刻，那空荡荡的腰间，仿若缺失了一份往昔的豪情，徒留怅惘。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舍，又有几分决然，仿佛在与过去的潇洒作别，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书籍的世界。
李清照轻移莲步，自内室走出，她身着素色罗裙，裙角绣着的几枝梅花，在这黯淡的室内，宛如一抹残冬的亮色，却也透着几分清冷孤寂。她面容姣好，却难掩憔悴之色，双眸黯淡无光，眉心间那一抹淡淡的愁绪，仿若锁住了无数的哀怨，恰似一片乌云，笼罩着她的眼眸。目光扫到赵明诚手中的古籍，再落到他空落落的腰间，心下已然明了。
“夫君，你这又是何苦……”李清照的声音轻柔，仿若春日里的冷雨，带着丝丝凉意，直直地沁入赵明诚的心间，嗓音里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似压抑着满心的委屈。她微微咬着下唇，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手指轻轻绞着衣角。
赵明诚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与坚定，那愧疚似一汪清泉，在眼底涌动，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终是开口：“清照，此书于我而言，乃稀世珍宝。错过今日，恐再难寻得。我虽舍了宝剑，却换得这满纸墨香，值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似在说服李清照，又似在安慰自己，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古籍，仿佛生怕它会瞬间消失。
李清照微微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恰似繁星坠落，那泪光中饱含着无奈与心疼：“可如今家中用度愈发拮据，这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处……”她踱步至窗前，那步伐缓慢而沉重，仿若拖着千斤重担。望向窗外那片萧瑟的庭院，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在风中无奈地翻滚。思绪飘远，曾经，他们于花前月下吟诗弄词，春日里漫步花海，折下最美的花枝，插于瓶中，共赏芬芳；夏夜乘凉，卧于竹席，仰望星空，畅聊诗词歌赋，生活虽不奢靡，却也闲适悠然。哪曾想，这收集金石书籍的执念，竟将日子拖入这般困境，仿若陷入泥沼，难以自拔。
“清照，莫要太过忧愁。我定会想法子，寻些营生，定不让你受苦。”赵明诚走上前，脚步急切，伸出手轻轻握住李清照的手，那手冰凉刺骨，他心中一紧，试图传递些许温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似想将所有的关怀融入这一握之中。
李清照反手握住他的手，触感冰凉，她心中酸涩更甚，仿若吞下了一枚未成熟的果子，眼眶泛红，喃喃道：“我又怎会怪你，只是见你如此，心疼罢了。”说罢，她转身走向妆奁，脚步迟缓，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开那精致的雕花匣子，里面的首饰琳琅满目，皆是她往昔的珍爱之物，每一件都承载着一段美好的回忆。她拿起一支金簪，簪头的梅花造型栩栩如生，那是赵明诚送她的生辰礼物，曾在她发间闪耀，引得旁人艳羡，簪身的纹理仿若还留着往日的温度。此刻，她的手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仿若拿起的不是一支簪子，而是一段沉甸甸的过往。
“罢了，这些身外之物，能换得家中安宁，也算物有所值。”李清照喃喃自语，眼中满是不舍，那不舍似一张细密的网，将她紧紧缠住，却又透着决绝，嘴唇紧抿，似下了某种决心。
赵明诚见状，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夺眶而出：“清照，不可，这是你心爱之物，怎能变卖……”
李清照凄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仿若冬日里凋零的花朵：“心爱之物又如何？如今，你与这满室藏书，才是我心中最重。”言罢，她将金簪小心包好，手指微微颤抖，准备次日去当铺，那动作轻柔又缓慢，似在与心爱之物做最后的道别。
窗外，暮色渐浓，寒风呼啸着穿过庭院，吹得窗棂“哐哐”作响，仿若一头被困的野兽在绝望嘶吼，风声凄厉，似要将这世间的哀愁都宣泄出来。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映出两人依偎却又略显落寞的身影，仿若一幅孤寂的画卷。李清照坐在案前，望着那几张当票，心中的忧郁如潮水般翻涌，那潮水似带着无尽的苦涩，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心房。她提起笔，蘸墨，写下《清平乐·年年雪里》：“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挼尽梅花无好意，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萧萧两鬓生华。看取晚来风势，故应难看梅花。”
笔下的词句，仿若一朵朵凋零的梅花，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无尽的哀愁飘落。往昔，雪中赏梅，折梅插头，沉醉于那无边的烂漫，欢声笑语回荡在雪地里，仿若昨日。如今，却只能在这困窘的生活里，对着梅花黯然神伤，泪湿衣襟，那泪滴落在纸上，洇开一片湿痕，仿若心底的哀伤晕染开来。岁月流转，青丝渐成白发，生活的风雪愈发猛烈，那枝头的梅花，怕也再难有昔日的风姿，恰似他们的生活，从繁花似锦陷入了寒冬腊月。
一日，赵明诚为了能多挣些钱补贴家用，听闻有位富绅家中欲寻一位学识渊博之人帮忙整理古籍。他满心欢喜地前去应征，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学定能胜任，却不想那富绅极为苛刻。见到赵明诚衣着寒酸，便面露鄙夷之色，言语间尽是嘲讽：“就你这模样，也敢来应这差事？莫不是想混口饭吃，随便糊弄我吧。”赵明诚气得脸色涨红，却又因家中窘迫，只能强压怒火，解释道：“先生，我虽衣着朴素，但对古籍研究颇深，定能将您的藏书整理得井井有条。”富绅却不耐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可不敢用你，万一你把我的宝贝书弄坏了，你赔得起吗？”赵明诚无奈，只能黯然离去。回到家中，李清照见他神色沮丧，心中已然明了。她轻轻握住赵明诚的手，柔声道：“夫君，莫要气坏了身子，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便是。”赵明诚看着李清照，眼眶泛红，点头应道：“有你在，我便不气馁。”
刚进家门，赵明诚便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抱头，满脸的挫败。李清照见状，忙放下手中正擦拭的书卷，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仰头看着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轻声问道：“夫君，可是应征之事不顺利？”赵明诚抬起头，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咬牙切齿地说：“那富绅实在欺人太甚！只瞧我衣着破旧，便对我肆意嘲讽，全然不顾我的才学。”李清照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又柔声道：“莫气莫气，这般浅薄之人，不识夫君大才，是他的损失。咱们再慢慢寻其他机会便是。”赵明诚握紧李清照的手，重重地点头：“有你这番话，我心里好受多了。只是苦了你，跟着我过这般苦日子。”李清照微微一笑，眼中却透着坚定：“夫君说的哪里话，你我夫妻一心，何谈苦字。”
汴京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庭院中的积水越来越深，屋内也开始漏雨。李清照与赵明诚手忙脚乱地挪动桌椅，将那些珍贵的金石拓片与古籍残卷搬到相对干燥的角落。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弄湿了李清照的裙摆，她却无暇顾及。看着被雨水浸湿的一角墙壁，李清照心中满是忧虑，轻声对赵明诚说：“这屋子怕是越发不能住人了，修缮的钱又从何而来？”赵明诚望着屋外的雨幕，沉默片刻，道：“我明日再去寻些朋友问问，看能否借些钱来。”夜里，雨依旧未停，躺在床上的李清照听着雨滴声，难以入眠。她起身点亮烛火，坐在案前，看着满屋子的书，灵感突发，写下一首《如梦令·雨夜书怀》：“雨夜难眠灯瘦，愁看屋梁滴漏。书卷满尘灰，心叹岁寒时候。知否，知否，梦断繁华如旧。”清晨，赵明诚醒来，看到案上的诗词，心中一阵酸涩，他深知李清照心中的苦，暗暗发誓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深夜，雨势愈发猛烈，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扰得人心烦意乱。李清照披衣起身，看着身旁赵明诚熟睡的面容，心中满是怜惜，她轻轻掖了掖被子，生怕他着凉。而后，她缓缓走到案前，烛光摇曳，映出她消瘦且略显落寞的身影。她拿起笔，蘸了蘸墨，刚要下笔，却又停住，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哀愁，良久，才缓缓落下第一笔。每写一个字，她心中的愁绪便仿佛又浓了一分，那些曾经的繁华如梦，如今的困窘落魄，都化作笔下的词句。写罢，她轻轻放下笔，双手抱臂，凝视着那首诗词，眼中泪光闪烁。
清晨，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光，赵明诚悠悠转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旁，却发现空无一人。他心头一紧，赶忙起身，看到李清照正坐在案前，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到案上的诗词，心中猛地一痛，眼眶瞬间泛红。他轻轻唤了一声：“清照……”李清照闻声转过头，眼中还有未干的泪痕，赵明诚走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哽咽着说：“清照，是我无能，让你受这般苦。我发誓，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再为这些琐事烦忧。”李清照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夫君，莫要自责，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我从未后悔。”
几日后，李清照带着变卖首饰换来的银钱去集市采买生活用品。集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五彩的绸缎在风中飘动，新鲜的蔬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她却无心赏玩。行至一处书摊，她习惯性地停下脚步，目光在那些旧书上搜寻，眼神中透着一丝渴望，仿若饥饿的人在寻找食物。摊主是一位老者，面容慈祥，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仿若一部写满故事的书。见她衣着朴素却气质不凡，又对书籍如此痴迷，便与她攀谈起来。得知李清照夫妇为藏书散尽家财，老者心生敬佩，那敬佩之情溢于言表，从书摊底下翻出一本薄薄的诗集，递给她：“姑娘，这本诗集是我偶然所得，瞧你是个懂书之人，便赠与你吧，希望对你有所助益。”李清照接过诗集，双手微微颤抖，翻开一看，竟是一本早已失传的宋代诗人手稿，珍贵无比，纸张虽泛黄，字迹却清晰可辨，仿若承载着历史的心跳。她惊喜交加，眼中瞬间绽放出光芒，仿若暗夜星辰，想要答谢老者，老者却摆摆手：“莫要客气，只愿你与夫君能守住这份对书的热爱。”李清照带着诗集匆匆回家，脚步轻快，仿若怀揣着稀世珍宝。与赵明诚分享这份喜悦，赵明诚眼中满是震惊与欣喜，两人相拥，抱得更紧，仿若要抵御这世间所有的恶意，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藏书，也对这世间的冷暖人心有了更深体会，仿若在风雨中更加看清了人性的复杂。
李清照怀揣着诗集，脚步匆匆，一路上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飞回家中与赵明诚分享这份喜悦。刚踏入家门，便大声呼喊：“夫君，夫君，快来看我今日得了什么宝贝！”赵明诚正在屋内整理书籍，闻声赶忙迎出来，见李清照满面红光，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心中满是好奇：“清照，何事如此欢喜？”李清照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诗集，递到赵明诚面前，声音略带颤抖：“夫君，你瞧，这是一位老者赠与我的，竟是一本失传已久的宋代诗人手稿！”赵明诚接过诗集，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双手也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这……这简直是稀世珍宝啊！清照，我们何其有幸。”说罢，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李清照，眼中满是欣喜与感动，两人对视片刻，随即紧紧相拥。赵明诚在她耳边轻声说：“清照，这位老者的情谊，我们定要铭记于心。在这艰难世道，还有人如此懂我们，支持我们，实属难得。”李清照点头应道：“夫君所言极是，日后若有机会，定要报答老者这份恩情。”
一日午后，赵明诚外出访友，希望能从友人处借些银钱周转。李清照独自在家，整理着那些堆积如山的书籍，手指轻轻抚过书脊，仿若在与老友对话。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吹开了堂屋的门，桌上的纸张被吹得漫天飞舞。李清照惊慌失措地起身去追，那些纸张却像是有了生命，四处飘散。她心急如焚，眼眶泛红，大声呼喊着赵明诚的名字，仿佛只有他能拯救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待风停后，李清照看着满地狼藉，心中满是无奈与哀伤。她缓缓蹲下身子，一张一张地拾起那些珍贵的拓片和残卷，手指颤抖着，每捡起一张，心中就多一分对往昔安稳日子的怀念。当赵明诚匆匆赶回家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李清照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满脸泪痕，正跪在地上，周围是散落一地的书籍资料。赵明诚的心猛地一揪，他快步上前，抱住李清照，自责道：“清照，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这般苦。”李清照靠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那哭声中饱含着多日来的委屈、担忧与疲惫。这一刻，他们彼此依偎，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共同承受着生活的苦难。
狂风呼啸之时，李清照慌乱地在风中奔跑，发丝肆意飞舞，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心急地伸手拨开，却又被纸张打脸，疼得她眼眶泛红。“夫君，夫君啊……”她的呼喊声被风声淹没，却依旧声嘶力竭。风停后，她瘫坐在地上，望着周围一片狼藉，眼神空洞，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许久，她才缓过神来，机械地开始捡拾地上的书籍资料，每捡起一张，手都颤抖得厉害，那些曾经与赵明诚一同研读、一同整理书籍的美好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赵明诚一路小跑回家，刚进院子，便看到了这令人心碎的一幕。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抱住李清照，声音颤抖地说：“清照，我回来了，我回来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人在家。”李清照靠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衫，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依靠：“夫君，我好怕，我怕这些珍贵的书卷都没了，怕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赵明诚轻抚着她的后背，眼中满是自责与心疼：“别怕，别怕，有我在，我们重新整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两人就这样相拥而泣，许久许久，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艰辛都哭出来。
随着家中经济愈发窘迫，赵明诚与李清照的饮食也变得极为简单。一日，李清照在厨房准备饭菜，锅中煮着的只是一些糙米和野菜，清汤寡水，毫无滋味。她看着锅中的食物，心中一阵酸涩，想起曾经家中也有过的珍馐美馔，那些精致的菜肴，如今却只能是回忆。这时，赵明诚走进厨房，看到李清照落寞的神情，他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说：“清照，等日子好起来，我一定带你吃遍汴京的美食。”李清照微微摇头，苦笑道：“夫君，我倒不在乎这些吃的，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这般清汤寡水，如何能补养身子。”赵明诚心中感动，将李清照搂入怀中，说：“有你在身边，就算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两人相对无言，唯有眼中的深情在流转。饭后，李清照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心中涌起一股创作的冲动。她回到屋内，拿起笔，蘸墨，写下一首新的诗词：“陋巷糙米炊，野菜佐寒醅。虽无珍馐味，情暖共依偎。”这首诗词虽没有她以往作品的华丽辞藻，但却饱含着他们当下生活的真实写照与深厚情感，赵明诚看到后，眼眶湿润，他知道，这是李清照用诗词记录下他们的生活，无论多么艰难，他们都不会放弃对知识的追求与对彼此的爱。
冬日来临，汴京的寒风愈发凛冽，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给这座城市披上了一层银装。李清照与赵明诚的家中，炭火稀缺，屋内如冰窖一般寒冷。李清照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衣，坐在书桌前，手指冻得通红，却依然执着地翻阅着古籍，试图从那些古老的文字中寻得一丝慰藉。赵明诚见状，心疼不已，他决定外出寻些炭火来。他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巷中，四处打听哪里有卖炭火的。然而，许多店铺因雪天路滑，生意难做，都早早关了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炭火的价格却高得离谱，赵明诚掏空了口袋，才勉强买了一小筐。回到家中，他的鞋袜早已湿透，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李清照赶忙起身，为他拿来干布擦拭，眼中满是关切与自责：“夫君，都怪我，让你受这般苦。”赵明诚却笑着安慰她：“有这炭火，咱们便能暖和些，只要你不冷，我便知足了。”两人围坐在炭火旁，虽依旧清苦，但彼此相依的温暖却驱散了些许寒意。
赵明诚刚踏入家门，一股刺骨的寒风便随之灌了进来，李清照忙起身迎上去，见他满身的积雪，鞋袜湿透，心疼得眼眶泛红。她赶紧拉着赵明诚坐到火盆边，伸手去解他的鞋袜，嘴里念叨着：“夫君，你这是何苦，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赵明诚握住她的手，笑着说：“不碍事，只要能让你暖和些，我这一趟就没白跑。”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糕点，递给李清照，“我在路上瞧见有卖你爱吃的糕点，就买了些，快尝尝。”李清照接过糕点，眼中闪着泪光，嗔怪道：“都这时候了，你还乱花钱。”可手却不自觉地打开油纸，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赵明诚嘴边，“夫君，你也吃。”赵明诚轻轻摇头，把糕点推了回去，“我不饿，你吃吧，看你最近都瘦了。”两人你推我让，最终还是李清照硬把糕点塞到赵明诚嘴里，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虽有苦涩，却也饱含着甜蜜。
一日，赵明诚偶然得知，城外的一座寺庙里有一场文人雅集，诸多学者、藏书家都会前往交流学问、品鉴古籍。他心想，若能在雅集中结识一些志同道合之人，或许能为家中的困境寻得转机。于是，他向李清照说明了想法，李清照虽担忧他路途奔波，但也深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便点头同意。赵明诚身着那件破旧青衫，怀揣着一本自己精心整理的古籍心得，迎着寒风踏上了出城之路。雅集中，众人高谈阔论，赵明诚初到时，因衣着寒酸，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当他谈及对古籍的见解时，言辞间的渊博学识与独到眼光令众人刮目相看。一位富有的藏书家对他颇为赏识，主动与他攀谈，并表示愿意提供一些书籍供他抄写研习，还暗示若有合适的机会，可帮他谋份差事。赵明诚满心欢喜，回到家中，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李清照，两人相拥而泣，仿佛看到了生活的一丝曙光。他们深知，在这艰难的藏书之路上，每一个小小的机遇都如同寒夜中的星火，珍贵而令人充满希望。
赵明诚一路小跑回到家中，还未进门便大声呼喊：“清照，清照，我回来了，有好消息！”李清照闻声赶忙迎出来，见他满面红光，眼中满是兴奋，心中也涌起一丝喜悦，“夫君，可是有什么转机？”赵明诚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内，迫不及待地把在雅集上的经历一一道来，说到那位藏书家的赏识时，他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清照，咱们的苦日子或许就要到头了，只要我能抄录研习那些书籍，日后定能在学问上更进一层，说不定还能谋得一份好差事。”李清照眼中含泪，不住地点头，“夫君，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喜悦与激动，这一刻，他们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那份信心与勇气，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哪怕前路依旧艰辛，但有了这一丝曙光，他们便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坚信终能守得藏书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