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炁海种青莲

王洪亮是被鹤唳声惊醒的。

鼻腔里充斥着青铜锈蚀的腥涩，他撑起身子时，掌心按在某种湿润的纹路上。借着穹顶透下的星辉，看清身下是幅巨大的河图洛书，那些凹陷的沟槽里流淌着水银状液体，正随他的呼吸明灭起伏。

三丈外的青铜棺椁传来锁链挣动声。

棺盖上女子突然睁开双目，瞳仁里流转的星云与王洪亮怀中残玦共鸣。他踉跄退到石壁前，后背触及的浮雕传来刺痛——那是幅剥皮抽骨的受刑图，受刑者额间的星痕与他如出一辙。

“道胎未成，神窍先开...“

空灵女声自四面八方涌来，王洪亮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认得这声音，正是昏迷时在识海中指点巽位的存在。青铜地面突然亮起二十八宿星图，角木蛟方位的玉衡星迸发强光，照出穹顶倒悬的剑林。

千百柄锈迹斑斑的古剑齐齐震颤，王洪亮怀中的残玦浮空而起。玉佩表面的裂纹渗出金液，竟在空中绘出《太虚星枢总纲》首篇。那些蝌蚪文钻入识海的瞬间，他丹田处沉寂的气旋轰然转动，周身毛孔溢出腥臭粘液——这是《凡人诀》记载的洗髓征兆！

“放肆！“

暴喝声裹挟剑芒劈开星图。青袍修士踏着琉璃碎片闯入祭坛，左袖空荡荡滴着黑血。他身后跟着位戴哭脸面具的黑衣人，手中铜铃摇动时，剑林中的古剑如雨坠落。

王洪亮本能地扑向棺椁。指尖触及青铜的刹那，整座祭坛响起编钟古乐，坠落的长剑在空中凝成八卦剑阵。黑衣人的面具应声炸裂，露出半张爬满蛊虫的狰狞面孔：“星奴？！这不可能...“

青袍修士的独臂捏碎玉符，血雾中浮出柄赤色小剑：“阁主有令，道胎神魂带回即可！“话音未落，小剑已穿透王洪亮肩胛，却在触及心脏时被棺中射出的青莲拦住。

莲瓣舒展的声响清越如磬。

王洪亮看见自己喷出的血雾凝成符咒，与棺椁表面的星图交织成网。当赤色小剑在青莲中化为铁水时，他丹田处突然剧痛难忍，内视之下竟见气旋中心生出枚莲子！

“炁海种青莲...“黑衣人声音发颤，“是太上道体！快撤！“

迟了。

青铜棺椁轰然开启，伸出的素手轻轻一点。赤剑修士连同琉璃残片被吸入棺中，惨叫声夹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黑衣人化作血遁尚未触及穹顶，就被倒悬的剑林钉成筛子。

王洪亮咳着血沫爬向棺椁。

棺中女子与他记忆里的王飞重叠又分离，额间青莲纹正与自己丹田的莲子共鸣。她指尖点在王洪亮眉心时，三千青丝突然褪成霜色：“记住，青莲开谢之日，去归墟找...“

话音戛然而止。

女子身影如烟消散，唯余半截玉簪落入王洪亮掌心。祭坛开始崩塌的瞬间，他瞥见玉簪上刻着首小诗，字迹竟与王飞去年抄的《采薇集》如出一辙。

***

千里外的天妖宫祭殿，王飞正盯着掌心蠕动的狐尾出神。

青铜镜里映出她眉心的火莲纹，身后九条虚影在月光下摇曳。当隐龙山方向传来龙吟时，虚影突然凝实，其中一条狐尾扫翻了供奉在案的天妖策。

“圣女终于觉醒了。“

阴影中走出的老妪拄着蛇头杖，枯指划过王飞锁骨处的妖纹：“三日后的血祭大典，您该亲手剜出道胎的心头血...“

王飞忽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

识海中浮现出王洪亮被青莲包裹的画面，丹田处沉寂多年的妖丹突然转动。当她再睁眼时，瞳孔已变成竖立的金瞳：“告诉大祭司，我要去化妖池净身。“

老妪欣喜若狂地退下后，王飞咬破指尖在裙裾上疾书。鲜血绘成的阵图与王洪亮手中的玉簪共鸣，当她抹去最后一道符纹时，远在祭坛废墟的少年突然握紧玉簪——

温热血珠正从簪头渗出，在虚空勾勒出八个血字：

**“地窖第三砖，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