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锈锁藏锋

法医手套摩擦青铜器的沙沙声里，陆昭盯着讯问室单面玻璃上的雨痕。那些蜿蜒的水渍正诡异地朝着右上角汇聚，形成类似经脉运行的纹路——这分明是修真界测试灵根用的验脉图。

“说说你们破坏文物的动机。“

中年警官的钢笔在笔录纸上戳出墨点，陆昭右臂的墨色符咒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刺痛让他清醒过来，玻璃上的水渍顿时恢复成普通雨痕。

保温箱里的青铜摆件被证物袋装着，此刻正在审讯桌上泛着潮气。陆昭注意到铜锈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当他想细看时，林小曼带着哭腔的辩解突然响起：“我们真是送快递的！那个草莓...不对，是莲花胎记，它自己长出来的！“

负责记录的女警笔尖顿了顿，抬头时瞳孔闪过青铜色反光：“什么胎记？证物照片显示林小姐锁骨位置只有蚊虫叮咬痕迹。“

陆昭后背渗出冷汗。他能清晰看见林小曼锁骨上流转金光的莲花纹，但女警的瞳孔却像被蒙了层铜锈，虹膜纹路与青铜摆件的裂纹如出一辙。

“可能是雨水过敏。“他突然插话，右手悄悄掐住大腿外侧的穴位。这是梦境里封闭五感的法诀，刺痛果然让视野清晰起来——女警后颈爬满蚯蚓状的暗红血丝，正随着审讯室的挂钟节奏蠕动。

挂钟指针突然停在02:17。

窗外暴雨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玉器相撞的清脆鸣响。陆昭看见青铜摆件在证物袋里缓缓立起，底座锈层剥落后露出半截小篆铭文：赤霄廿三年铸。

这是他梦中宗门覆灭的年份。

“请确认口供内容。“警官推来的笔录纸边缘泛着铜绿，陆昭签字时故意用虎口压住“自愿接受思想教育“的字样。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蛰伏在右臂的墨色符咒突然窜出，将整张笔录纸染成漆黑。

女警发出短促的惊叫，但在其他警察冲进来时，她却茫然地指着空白笔录纸：“打印机故障了？“

林小曼突然拽了拽陆昭衣角。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审讯室白炽灯管里游动着鱼群般的金光，那些光斑每次撞击灯管都会在墙面投下细密剑痕。

“灵气污染。“陆昭用气声吐出梦中学会的术语。当他摸到裤袋里偷偷藏起的青铜器碎片时，突然明白那些被方尖碑唤醒的灵气，正在通过金属制品侵蚀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

凌晨三点，暴雨转成细雨。

派出所调解室飘着速溶咖啡的香气，陆昭看着自己快递站的老板点头哈腰给警察递烟。调解书上的赔偿金额让他太阳穴直跳——那个被芦苇刺穿的电动车轮胎，断面照片显示金属辐条竟长出了植物纤维。

“小陆啊，这单的保价费够赔二十辆电动车了。“老板擦着汗把青铜摆件塞回保温箱，镶嵌在摆件底座的暗红纹路突然缠上他手腕。陆昭刚要提醒，老板却突然转头对警察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搞直播特效，给您添麻烦了。“

林小曼的直播账号正在民警手机里播放。画面显示他们只是在江滩拍vlog，根本没有方尖碑与发光芦苇。但当视频进度条走到23秒时，陆昭看见有金色莲纹从林小曼的衣领里钻出，弹幕突然疯狂刷起“特效好逼真“。

“认知改写开始了。“陆昭用保温箱挡住右手，青铜器底座不知何时嵌进了他的掌纹。那些暗红纹路正通过毛细血管往小臂延伸，与墨色符咒碰撞出针扎似的刺痛。

回程的货车上，林小曼突然扯开衣领。淡金莲纹已经蔓延到心口，皮肤下隐约可见灵气流转：“这东西在吸我的血温养根茎，就像...就像...“

“就像修真界的本命法器认主。“陆昭掀开保温箱。青铜摆件表面的铜锈完全脱落，露出底下血色流转的剑形纹路——这正是他梦中本命飞剑的形态。

突然急刹车让摆件撞开箱盖，林小曼伸手去接的瞬间，整辆车的内壁突然爬满青苔。方向盘在司机手中疯长出嫩芽，仪表盘玻璃开出细碎的米色小花。

“抓紧！“陆昭把林小曼推进后车厢角落。失控的货车撞破护栏冲进绿化带，挡风玻璃上绽开的蛛网裂痕竟组成护体剑阵的图案。

当交警赶来时，驾驶室只剩正常的事故现场。陆昭躺在灌木丛里，看着掌心被青铜碎片割破的伤口。鲜血没有滴落，而是化作血线缠住悬浮的青铜器碎片，渐渐凝成三寸长的微型剑影。

林小曼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的血...在发光！“

剑影窜入陆昭右臂的墨色符咒，封印裂开细缝的刹那，他听见虚空传来师尊的叹息：“赤霄廿三年大劫将至，汝当...“

声音被急救车的鸣笛切断。陆昭猛地坐起，发现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青铜色的疤痕。绿化带里折断的冬青树枝断面，隐约可见金属年轮。